第三百二十四章 光與暗
雲豐的身體完全被光華所籠罩,一道道璀璨的神芒從混土峰首座那不斷飛舞的指尖亮起,像是一輪輪小太陽在跳動。
好在此刻大殿之內並沒有其他人,否則若是看到這一幕,定然會讓很多人驚訝不已。
別看混土峰首座輕描淡寫的在為雲豐化解體內禁制,可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這不光是簡單的療傷而已,更是動用了精純的內力在小心翼翼的為雲豐疏通堵塞的經脈氣血。
這些禁制很複雜,化解之人不僅需要高超的技藝,更需要深厚的法力,而且化解的過程一旦開始,中間不可斷裂,否則雲豐體內躁動的氣血會活活把他撐爆。
雲豐體內的禁制有一部分是尚家人設下的,但是趙青之前並不知曉,等他再次回到人族地界時,那些禁制大部分已經開始發作,因為知道雲豐秘密的尚家嫡系人馬都死在了蛟洞之中,沒人替雲豐活絡筋脈。
好在有魔和尚守在其身邊,地藏一脈的傳人手段自是不凡,他雖然不能化解這些禁制,但是用詭異的手法暫時壓制了段時間,終於是在最後的關鍵時刻等到了趙青回來。
也虧得是有魔和尚相助之力,再加上一路上趙青不惜一切代價輸送內力給雲豐,否則的話,以雲豐現在體內糟糕的狀態是根本支撐不到此刻的。
也算是上天有垂幸之德,雲豐終於在生死存亡的一刻被趙青帶到了混土峰首座面前。
以混土峰首座的手段和法力,足以傲視天下諸雄。雲豐體內的禁制無法難住他,只不過需要些許時間罷了。
這些禁制一環緊扣一環,看上去雖然繁複異常。但只要真正解開第一環,那麼接下來的步驟就不是那麼費力了。
但是,在解開禁制的過程中,混土峰首座的臉色是越來越難看,心中的一團怒火漸漸熾盛起來。
那些設下禁制的人手段太陰毒殘忍了,幾乎就是要把雲豐活活封死的節奏,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地方是完整的。
不過。這也從一個側面反映了一件事情,這擄走雲豐的那些勢力,是明確知道昊天寶鏡的威力的。若非將雲豐這般徹底的封印,只要是散逸出絲毫屬於雲豐的氣息,那麼哪怕是相隔千萬里,昊天寶鏡自然能在第一時間感應到雲豐所在。從而直接跨越虛空將其帶回來。
這也說明了。為何雲豐失蹤后,昊天寶鏡都查探不出關於他的任何信息來,因為雲豐渾身上下屬於他自己的氣息都被外力徹底封死了。
通常對一個修為不高的人來說,這樣一種禁制簡直就是抹殺,哪怕日後這些禁制被解開,雲豐的修為也會停滯不前,甚至很可能被廢掉修為。
除了二者之間有不共戴天之仇的人才會這麼做,可是雲豐又是得罪了誰呢?
如果說。他是受了趙青牽連的話,那麼又是什麼勢力對趙青有這般的恨意。欲不惜暗地裏冒着得罪昊雲仙宗的風險去干出這種天理不容的事情。
不過,既然雲豐是趙青自己救回來的,那麼想必趙青定然是知曉這其中任何秘密。
混土峰首座突然將目光落在趙青身上,他心中有些好奇,眼前這個弟子究竟在離去的這幾天中經歷了什麼事情,是什麼樣的手段和力量能讓其一個人就敢這般單槍匹馬的去解救雲豐。
而且關鍵是,竟然真的讓他將雲豐帶了回來。
這是絕對不可思議的事情,其過程的艱辛混土峰首座他都無法想像。
光是鎖定擄走雲豐的那些人的勢力都很麻煩,這才短短几天而已,趙青就能把雲豐帶回來,這隻能有一個解釋,那就是趙青很可能早就知道擄走雲豐的那些人屬於何方勢力。
可是,趙青又是從什麼地方知道的呢。
混土峰首座眸光霍霍,半響之後,驀然一笑,他輕輕搖頭,這個弟子身上的秘密或許連自己都看不清呢。
仔細想了想,或許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是等趙青先調理好自己的身體后再說吧,他開始把注意力放到雲豐身上。
但,片刻之後,大殿內緩緩升高的溫度讓其變色,扭頭看向趙青時,卻發現,趙青的身子已經化作了一片赤火滔天的神光。
那種火焰的溫度讓人震驚無比,盤坐在地的趙青雙目就在這個時候猛的睜開,眼眸深處儘是恐怖的火焰蒸騰。
烏黑的長發瞬間被火焰吞噬,化作了晶瑩如烈火般的岩漿之色,明晃晃的光芒中透發著讓虛空都為之焦灼的可怕高溫。
“你要去找他?”混土峰首座乃是何人,從第一眼看到趙青身上的火光時,他心中已經明白了一切。
苗勇之前在廣場上叫囂他不是不知道,只不過這是兩個弟子間的事情,他這個師尊級別的人物不能插手,更何況趙青身份特殊,不僅是混土峰的弟子,也同樣是業火峰弟子,因為他受了紅雲老祖的傳承,又頗得赤剛老祖的賞識。
但也就是因為這層關係在,業火峰高層雖然大部分認可趙青的身份,但是也有小部分人持有另外態度,更多業火峰弟子也是蠢蠢欲動,都在打着炎羅印的主意。
苗勇只不過是第一個出頭之人罷了,隱藏在其身後,還有更多對趙青虎視眈眈的人物。
趙青第一時間選擇先恢復自己的火系靈身力量,那赤發少年從一片繚繞的神焰中站了起來,洶湧的炙浪噴薄欲出,虛空中青煙裊裊,腳下的石板都在被熱浪炙烤的開裂。
赤發如火蛇狂舞,火系靈身的眸光中永遠帶着一股焚盡天地的霸道之氣,他恭敬的對混土峰首座一拜。
連聲音都充斥着一股難以忍受的高溫。語氣卻是相當的冰冷,道:“弟子之物,外人染指就是侮辱。哪怕只是一條蛇妖而已,它追隨了我,那就是屬於我的東西!”
趙青的火系靈身開口,神焰衝天,覆蓋在他的身軀之上化作一件赤紅的鎧甲,胸口一簇不滅的神火正在跳動,內斂的火系力量在每時每刻的暴漲。
鬚髮。眼眸,甚至連趙青的目光都是璀璨的火光所凝結幻化的,他像極了一尊沐浴着烈焰重生歸來的戰神。大有燃盡九重天的無敵氣概。
趙青沒有去過青峰,但是自己離開時設下的禁制已經出現了破損,而且金剛沙虯的氣息微弱到了極點,在虛空中留下的殘存印記中。趙青匆匆捕捉到了一絲痕迹。
對於掌握着太陽真火的趙青來說。天下間任何一種火屬性的力量都會在他面前變的非常敏感和清晰,趙青第一時間索性了來犯青峰,重傷金剛沙虯之人的氣息。
而這股氣息的深處,也蒸騰了不俗的火系力量,都不用細想,定然是業火峰的某位弟子乾的好事。
之前趙青沒有發作那是因為雲豐還沒有得到救治,可是現在情況不一樣了,自己的師尊出手。雲豐定然沒有大礙,既然如此。那麼青峰之上的賬,趙青就要去算算了。
趙青的火系靈身很乾脆,直接朝殿門就走,火系力量的暴烈特性,在這道靈身上表現的淋漓盡致。
看着那一抹火焰即將消失在大殿之內,混土峰首座沉聲道:“你就不想知道那個人的身份?”
趙青停住了腳步,可是他沒有回頭,而是冷冷的說道:“不管他是誰,不管他身後有誰在撐腰,戰將台上一戰,弟子會讓他付出代價!”
“可是,你這一道靈身就有十分的把握勝得過那人?”混土峰首座繼續問道。
他不是要阻止趙青的行動,只是趙青出動一具火系靈身而已,而苗勇的戰力不是浪得虛名。
趙青抬頭眺望業火峰的方向,赤紅如血的眸子中流淌出更加熾烈的火焰,哼了哼,不屑的道:“弟子敢動手,絕非意氣衝動之舉!”
簡單的一句話,昭示着趙青內心強大的自信,不管對方究竟是何人,一具靈身的戰力足夠了!
混土峰首座愣住了,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被趙青的那股氣勢震住還是自己內心根本就無法接受趙青話語中別樣的霸道之氣,總之,等他回過神來時,天邊的一抹赤紅火焰正飛馳而去,像是一顆天外的流星砸下。
而此時,大殿之外廣場上,才堪堪響起此起彼伏的驚呼聲。
似乎空氣中還殘留着趙青火系靈身離開時散逸的溫度,這些溫度久久沒有消散,就彷彿是烙印在了這片天地空間之內。
“是這個孩子么?”趙青的火系靈身離去的並不久,大殿內一側的帷幔被緩緩掀起,走出一個蒼老的身影。
身影滿頭白髮,雖然看似很蒼老,但是肌體矯健,擁有着年輕人一般旺盛的氣血,他踱步來到趙青本體的面前,細細的開始打量。
“是他!不知您看出了什麼?”混土峰首座對這個老者語氣很敬重,像是面對着一個長老,發自內心的恭敬。
老者仔細的打量着趙青,由於他是背對着混土峰首座,因此外人看不到老者眸光中此刻的神采。
那是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時而震驚到無以復加,時而艷羨到有些瘋狂,只不過更多的時候,老者目光最深處的那一絲冷靜的有些可怕的哀色從未有過太多的改變。
良久之後,老者直接離開,消失在帷幔中,唯有一個聲音傳入混土峰首座的耳中:“看破卻不能說破,你我心中皆有答案,這孩子比你我更加出色,我從未見過這般人物,他若成長,整個昊雲仙宗都蓋不住他的光芒,只是可惜,他是屬於黑暗籠罩下的昊雲仙宗的!”
老者的話意味深長,也很是耐人尋味,他彷彿看穿了一切籠罩在趙青身上的迷霧,只不過有些東西對於他們這般地位的人來說,是不能真正放到明面上來的。
隨着老者的離去,混土峰大殿之內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混土峰首座眸光很盛,在注視着趙青的本體。
“最為致命的往往不是握在手中的刀劍,而是藏在衣袖中的‘暗箭’!
這是混土峰首座口中發出的聲音,他突然生出感概,曾幾何時,在自己年華正茂的時候,也有那麼一個光芒萬丈的人物出世,他為了整個宗門付出了自己的一切,然而最後的下場卻不是那麼的美好。
那個人的肩膀挑起了很多難以想像的重任,在風雨中替宗門披荊斬棘,負了一身的傷痕,無論是肉體上還是心靈,都是千瘡百口的漏洞。
前半生的光輝萬丈,卻無法換得功成名就的地位,只能在後半世的黑暗中渡過,也許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人也會默默的將滿身傷痕都坦露出來,像一隻孤獨桀驁的狼,用自己的血和淚擦拭所有傷口。
那些傷,痛徹骨髓,永遠都不可能真正的癒合,每一次的擦拭,都將承受的是再一次無與倫比的痛苦。
這種人物,古來有之,而且不光是昊雲仙宗有,任何一方勢力中都會培養。
若是把一個宗門比作一件金絲鑲嵌,華美無比的衣飾,那麼不管表面的光鮮亮麗,衣飾的內里總歸是灰不溜秋,甚至有些不堪入目。
有人能當一個宗門的面子,他承受萬眾矚目,高高在上的崇拜,而那些藏在裡子中的人物,只能在陰暗的另一面默默承載一切痛苦。
在這種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的修道世界中,有些事情是不能放在明面上做的,私底下的刀光劍影,腥風血雨,不比任何時候都來的輕鬆,可能表面上救了一個人,那麼暗地裏就需要剷除十個人作為代價。
而想要完成這一系列的動作,那就需要一些特殊的手段和人物。
這種人物,昊雲仙宗不是沒有培養,而且聽離去時老者話語中的意思,趙青就是這種身份的人。
不知為什麼,混土峰首座看向趙青時,突然心中有些不忍,在目光模糊的剎那,他幾乎看到趙青化作了自己記憶深處的那個身影,就在虛空中對着自己微笑不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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