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不想在我們的情誼中埋下任何的陰影

十月的陽光已不再灼熱，照在身上，顯得異常柔和，讓人暖的舒心。

一天午後，距離到校時間還早，我和晨諾趴在桌上沐浴着陽光，一邊望着窗外的一棵老樹。

老樹上的樹葉早已變得深黃，一陣風吹過，總能捲起那麼幾片，在空中打着旋，似要隨風遠去，卻最終還是落到了地面的各個角落裏。

“佳莫，你有沒有發現，我們真的像極了這些樹葉。”晨諾對我說。

我扭過頭看了他一眼，“的確！真的很像，今天，我們還共處在這個校園，可一旦畢業，我們就會匆匆散去，各自離場。有些人或許還能相見，而有些人，或許再也不會。”

“你說的沒錯，可你只看到了結果，卻忽略了過程，同在一個校園，可沒到畢業，有些人她就已經離開了。”

我頓了頓，“晨諾，你是說蘇菲吧！你喜歡她，對嗎？”

當我提到那倆字時，他的身子顯然一怔，隨即眉頭皺成一個川字，像打了個蝴蝶結，讓我看的有些瞠目結舌。

“佳莫，蘇菲是個好女孩，當初你真不該那樣對她。”晨諾悶聲悶氣地說。

“我知道。”

晨諾狠狠地瞪了我一眼，握緊拳頭砸在了桌上，沖我吼叫了起來，“你知道還那樣對她。”

我默不做聲。他將頭又扭向了窗外，鼻孔里出着粗氣，“佳莫，你知道蘇菲參軍後去了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臨行前我問過她，但她不肯說。”

他哦了一聲，語氣有些平淡，整個人兒，像是早已預料到了結果般平靜。儘管他掩飾地很好，但我還是捕捉到了他臉上一閃即逝的失望。

轉身，開門。看着他那單薄的背景即將走出教室，我匆匆喊了一句：“晨諾，既然你喜歡蘇菲，那你當年為何不去追她？”

他回頭看了我一眼，聲音中帶着一絲沙啞地說道：“她沒離開之前，我總以為你是喜歡她的，而我們卻是最好的兄弟，我不想在我們的情誼中埋下任何的陰影。”

晨諾走了，我一個人依舊獃獃的坐在那兒，思緒很亂，我在想，都說愛是自私的，可在我面前，晨諾的愛卻是無私的。如若我是晨諾，即使我們是最好的兄弟，我也沒有這般慷慨吧！想了很久，久到我都心底升起絲絲的疲累，得到的答案終究是——我做不到。

任慕雪進到教室時，我正抱着一本雜誌心煩意亂的瞎翻着。

她走到我身邊敲了敲桌子，問道：“佳莫，你是不是和晨諾吵架了？”

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我，我沒有說話，低下頭，又翻起了雜誌。

“佳莫，你崩跟我來這套，剛剛我在樓道中遇見晨諾了，他一張臉拉的像誰欠了他五百萬似的，我接連喊了他幾聲他都沒理我，這事，你必須得給我解釋清楚。”說完，一屁股坐到了我身邊的一個空位子上，顯然是要打破破沙鍋問到底。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我說。

“我熱臉貼了人家冷屁股，他把我當屁給放了你知道嗎？”

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那你去問他好了呀，你找我幹嘛？”

“你，你……”她手指我捏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句話來。

思前想後，我覺得這也沒有什麼不能說的，於是，我合上雜誌，一股腦的說出了我和晨諾剛剛發生的一切，沒有一丁點的保留。

一直沉默的任慕雪聽完后，這才笑了出來，“我還以為你倆吵架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呀！”

我撇了撇嘴，“你以為呢！”

任慕雪沒有說話，仰着頭，像是思索着什麼，片刻后，自言自語了一句，“原來是這樣啊！”

我不解的盯着她，她把身子朝我身邊挪了挪，小聲嘀咕了起來，“佳莫，就蘇菲離開的那天，我也去火車站送過他。就那天，你猜我見到誰了？”

“誰啊，該不會是晨諾吧？“

“不錯，還真是他，我是在候車廳的洗手台那兒見到他的，當時，他在靠着牆角哭你知道嗎，哭得可傷心了。那時我還納悶呢！……”

任慕雪還在繼續說著，而我早已起身朝着教室外走去，她在後面大喊：“佳莫，你要去哪？”

我擺擺手，頭也不回地喊道：“我去找他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