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冷秋傷.誰與爭鋒
少林古剎，莊嚴肅穆。
此刻卻如鬧市般，會聚了諸多的武林人士，嘈雜混亂，議論紛紛。本來今日是臘月二十九，明天就是除夕。在這般武林人士的眼中，哪有除夕臘月？在他們眼中，只要有熱鬧可看，誰能做武林盟主，這才是他們所期待的事情。
這也是韓小林最期待的事，而且他還要坐上這個武林盟主的位置。那個冷秋傷只要是人，就不會是他的對手。因為他很自信。
冷冰寒卻不是這樣想的，他只想化解這場武林風波，哪怕只盡一分情意，那也是好的。冷秋傷是雁孤行的傳人，他的傳人怎可做武林盟主？
他已經決心要去拼一拼，不讓武林盟主落入冷秋傷手中。
少林方丈在虛嗔、虛塵的陪同下，走進大堂。周圍靜了下來，等待方丈的發話。虛空方丈捻佛道：“冷施主要統一武林，因此召開此次的武林大會，希望各位能夠點到為止，勿傷和氣。”
“方丈師兄，這裏的事就交給我處理，師兄好生休息吧。”
“可是，冷施主還未到呢？”
“冷秋傷未到，我卻到了！”那聲音還在外面，人已經進來了。
那人四十開外，一張方方正正的臉，正在笑，他笑起來的時候卻有絲絲的深沉。納蘭問雪和冷冰寒認得這人。
“是你！”納蘭問雪道。
“當然是我，問雪姑娘可好？”
“哼，你也敢來參加武林大會，真是好笑。”納蘭問雪沒好語氣道。
“我不僅敢來，還要競爭武林盟主之位，在坐的各位想必也和老夫一樣吧。”
“誰與你一樣，血魔天尊！”冷冰寒道。
“哈哈，江湖上居然還有人識得老夫，今日若是我坐上武林盟主之位，我血魔教從此就是江湖上的第一大門派......”血魔天尊笑道。
“哈哈，你的臉皮真是夠厚，要做武林盟主先問過我韓小林。”韓小林道。
“各位施主，冷施主還未到，各位還是稍安勿躁。”虛塵道。
“是！”韓小林見虛塵發話了，只好應允道。
冷冰寒見韓小林端坐着，心中稍為平靜。忽然見又有幾人到來，近來一看，居然是雷門的雷震天的一對兒女，前幾日在少室山下雷震天重傷在韓小林的刀下，只能讓兒女代為參加武林大會。
只見那對雷姓子女走近少林虛空方丈，謙禮道：“晚輩雷暮雪、雷暮雨見到方丈大師！”
“果然是年輕有為，你父親可好？”虛空早已聽過冷冰寒說及此事，是以問道。
“家父身受重傷，不過已經無礙了。只是不能來參加武林大會，只好命晚輩們代為參加。還請方丈大師恕罪。”雷暮雨道。
“無妨。請坐！”
雷家兄妹剛坐下，門外又來了一人。
那人一進來，誰也不看，徑直走到方丈身前，拱手道：“冷秋傷回訪！”
“冷施主請坐！”
冷秋傷剛坐下，後面又來了四個人。這四個人一進來，韓小林急忙抽身上前，道：“四位叔叔也來了，師父怎麼沒有來呢？”
“教主，你師父不願再入江湖，他要我們轉告你，切勿挂念他老人家，還叫你在少林寺住上半月。”其中一人道。
“既然師父他老人家再三叮囑我在少林寺住上半月，我當然願意。幾位叔叔請坐！”韓小林道。
朱正龍和司馬紅淚來的時候，武林大會已經開始。
他們兩人都不認得血魔天尊，只見他正與崆峒派的掌門侯淵斗得難解難分，眼見侯淵步步為退，敗跡已現。血魔天尊一雙血掌揮地呼呼乍響，侯淵一記鐵砂掌劈退血魔天尊，豈知血魔天尊佯裝中招，殊不知他心中早已料到，以退為進，反手兩記血影神掌印在侯淵的胸口。侯淵的身子被震飛。
少林虛塵大師躍去接過侯淵，將他安頓妥了。騰身躍至比武場上，合手道：“貧僧來向施主討教幾招！”
血魔天尊道了聲‘請’，血影突現，壓向虛塵大師。虛塵大師也不驚慌，仍然合掌默念。掌到，驟變。虛塵大師屈指，結印，出指。諸人皆為大師驚嘆，虛塵大師一指出，血影漸沒。
虛塵大師口中捻道：“阿彌陀佛！”
血魔天尊一招敗在虛塵大師手上，心中好生不服，卻又不敢發怒。只得退了下去。
冷秋傷這時走上前去，緩緩道：“虛塵大師神功蓋世，冷秋傷斗膽向大師請教。”
“冷施主是貧僧見過殺氣最盛之人，還望冷施主經此一戰，收斂殺氣，造福武林！”虛塵嘆道。
“大師教誨的是，請！”
虛塵大師化指為拳，舞出的卻非少林正宗拳法。虛空方丈見狀，嘆道：“虛塵師弟不愧為武學大家，竟能自《易筋經》悟出武學精要，此拳結合達摩拳法，乃武學之巔峰也。可惜，可惜......”
韓小林聞方丈之言，又見虛塵大師拳法平平無奇，奇怪道：“侯叔叔的拳法真如方丈所言，為何平淡無味呢？”
冷冰寒卻是深信不疑，他自有領悟，虛塵大師舞出的拳法雖是平平無奇，卻是處處為懷，以善念為拳訣，來對抗冷秋傷的凌厲殺氣。這與《幻影無情刀法》刀訣相似，當日在小寒山與唐老爺子相鬥，冷冰寒就領悟了此法，武學的最高境界便是以意念為招，令對方無招可出。
虛塵大師將善念化為拳法，冷秋傷的一雙肉掌劍氣斗盛。虛塵大師拳一出，冷秋傷的招式便滯了滯，殺氣頓減。此起彼落，始終未能將冷秋傷的劍氣消盾，眼見虛塵大師已經力有不及，拳法漸漸滯慢。
虛空方丈嘆道：“冷施主殺氣實在過盛，虛塵師弟要敗了。”
‘了’字剛落，虛塵大師已被冷秋傷的劍氣擊中，口吐鮮血，已然敗了。韓小林展臂攔住虛塵大師，冷冰寒見狀，騰身而出，道：“在下請冷兄賜招！”
韓小林怒道：“讓開，我先來！”
“無妨，你們一起上吧！”
此語一出，眾人皆是驚然。
冷冰寒當日在華山大戰群雄，又在小寒山大敗唐老爺子，韓小林也在小寒山重傷雷門的雷震天。他們兩人是江湖上最近出現的頂尖少年高手。韓小林自負，冷秋傷更是自負。
韓小林更怒了。
冷冰寒望着虛空方丈，不知如何是好。虛空方丈嘆道：“阿彌陀佛，既然冷施主出口如此，你們兩人就出招吧，點到為止即可！”
“是！”冷冰寒道了聲，就要出招了。
韓小林怒氣難消，惜夢刀驚艷一線，冷冰寒見韓小林惜夢刀出時，冷秋傷袖中寒光一閃，冷冰寒急救韓小林。
情刀乍現，破空而至。冷冰寒刀一出就後悔了，他的刀如何也劈不下去，他見到了納蘭問雪，清淚頰面，他的刀怎能劈在納蘭問雪的身上？
韓小林亦是如此。他忽然就見到了蘇荷婉。
“更漏細語似訴愁，初綉鴛鴦兩份張。”
蘇荷婉就像那張刺繡般，在他的刀下化成了千萬片，隕落、消失。
情感如夢，夢似人生。
韓小林、冷冰寒兩人都敗了。
冷秋傷的劍就如驚雷般，將他們的情感擊碎，招式化解。
夢醒，人敗。
韓小林猛然悟了，冷冰寒亦悔了。
但，敗終究是敗。
冷秋傷沒有痛下殺手，只是封住了他們兩人的穴道。他收劍，劍如青絲。沒有人相信，那麼一絲劍竟能勝過無情刀和惜夢刀。
血魔天尊冷眉輕笑道：“冷少俠劍法精妙，武林盟主，誰與爭鋒？”
“慢着！”
朱正龍忽然喝道。
他這一喝，許多鄙視的目光已經向他望來。他的劍雖長，會是冷秋傷的對手嗎？
冷秋傷一愣，望了一眼朱正龍。問道：“閣下叫我？”
“你姓冷，我當然叫你，我還要與你一決高下。”朱正龍冷冷道。
“請！”
長河之劍。
劍若長河。
長河之氣，以氣御氣，以殺止殺。
沒有人料到朱正龍的長河之劍竟能接下冷秋傷的劍。冷秋傷也不知道。非其自負，就連他師父雁孤行也說過，他的劍法已經是天下無敵，中原武林更是無人可敵。
虛塵大師敗，因為他欲以善念感化冷秋傷的劍。
冷冰寒和韓小林敗，因為他們心中皆有愧疚，有情感，那種情感來自罪惡，冷秋傷的劍氣喚醒了他們心中的罪惡與情感的激戰。
朱正龍有情感，有罪惡感。他的情感無愧無欠，純潔如水。他的愧疚在於未能緝捕冷冰寒，眼下冷秋傷就是冷冰寒，與敵相鬥，他更無愧。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的長河之氣的精要。
沒有人能打敗自己。冷秋傷也不能。
冷秋傷在與他自己相鬥。輸就是輸，就算贏了，敗得還是他自己。所以，他必敗。
朱正龍他自己也沒有料到他居然能戰勝冷秋傷。一開始，他就認出了韓小林就是在襄陽客棧綁架他，又救他的教主。韓小林的刀法當日他已見過，他深信非其敵手。
結果居然是他大敗冷秋傷。
冷秋傷敗，他走。
朱正龍橫刀攔住他，道：“冷冰寒，我有話要問你。”
冷秋傷慘然一笑，道：“我叫冷秋傷，不叫冷冰寒。告辭！”
朱正龍愣住了，冷冰寒已走到他面前，道：“在下冷冰寒，敢問閣下所問何事？”
“你有沒有去過京師？”
“去過。”
“你有沒有進過皇宮？”
冷冰寒搖頭。
朱正龍點了點頭，又問韓小林：“你為什麼要騙我？”
“笑話，是你自己要相信，與我何干。”韓小林冷冷道。
虛塵大師道：“林兒，休得無禮。”
冷秋傷已經走了，血魔天尊也跟着走了。
虛空方丈向朱正龍道：“這位少俠可是長河之劍小侯爺？”
“晚輩正是朱正龍，拜見方丈大師！”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如今你已經是武林盟主了，天下武林為你是命，還望少俠以後多多造福武林，代老衲向你師父問好。”
“晚輩本來無心問鼎武林盟主，如今既然愧居盟主之位，晚輩定當盡心儘力。還請韓教主借一步說話。”朱正龍望着韓小林道。
韓小林身邊的四人已經跨出了一步，韓小林搖了搖手，道：“無妨。”那四人這才讓開。
韓小林與朱正龍避開眾人，朱正龍緩緩道：“我已經知道你就是當日闖入皇宮，刀驚天子之人，今日我放過你，你若是帶着你的教眾再鬧事，休怪我不客氣。”
韓小林笑而不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