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 16.試膽大會(3)

“阿拉。我以為是誰呢，原來是廢物公主啊。”

沒有臉的安發出了詭異的輕笑。

“原來你還沒有死啊。”

“不過，這是因為‘那個人’的功勞吧。”

安反常地說了很多話。——不，這並不是安，她沒有臉。

意識到這並不是自己好友的克里斯反而冷靜了下來。

“然而，你卻背叛了他的好意。”

“你知道我們有多討厭你嗎？”

“……你是誰？”

亞瑟走過來緊緊握住克里斯的手，他的體溫順着相連的指尖傳遞到克里斯身上。克里斯異常冷靜。

“我是誰？我當然是安啊？”

“你怎麼可能是安？”

克里斯諷刺一樣地冷笑起來，“安”愣住了，不知怎麼的，克里斯突然覺得周圍的溫度冷了幾分。

“……我怎麼可能是安？”

自稱為安的無臉女靜靜地重複了一遍，然後突然竄到了克里斯的面前，她漆黑一片的臉對着克里斯，克里斯第一次感到有點慌張了。

“不要碰陛下！”

亞瑟怒吼着推開了安，安跌跌撞撞地向後退了幾步。

“……”

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就這樣直直地盯着亞瑟的方向，克里斯感到毛骨悚然。

“……哎呀，連你也開始幫助她了嗎？”

安諷刺一樣地說，然後回到了窗檯邊，又猛地轉過頭，直勾勾地看向亞瑟。

“那麼，祝你玩的愉快。”

詭異的人這麼說著，身形突然消散了。

“等一下！”

克里斯大喊，可是教室里已經沒有任何人了。她跑到了安消失的窗檯邊，低下頭。看到了一片枯萎的花田，在那花田正中，是全身血跡的零。

克里斯難以置信地捂住了嘴。他看上去已經死了。亞瑟連忙走過來捂住她的眼睛，強行把她的頭扭了回來。

“……陛下，我們真的還要繼續搜索下去嗎？”

克里斯沉默許久，亞瑟沒有催促她回答，只是安靜地等待。良久，克里斯點了點頭。

“……繼續前進吧。”

“……遵命。”

亞瑟捂着胸口，對克里斯微微鞠躬。既然已經到了這個地步了，克里斯也就已經不想再放棄了。

這間教室里也已經沒有任何東西了。接下來的三樓、四樓都沒有任何東西，一切都詭異極了，不要說沒有任何東西，連人影也沒有。

第一組出發的汀娜和金，第三組的莉莉絲和安，第四組的安斯和梅茲。

克里斯不認為他們見到的是真的莉莉絲和安，那也就意味着，他們直到現在為止，只見到了汀娜和金一面。在這之後他們就再也沒看到任何人，饒是這棟樓再大，這可能性也太低了。

最後的第五樓，也是頂樓。被用許多紅色的線給封死了，他們站在樓梯上，可以看到五樓的地上有一個赤色的魔法陣。而那魔法陣的中間，放着一個奇怪的暗紅色小匣子。

只是那滿地的，不是白骨又是什麼？密密麻麻排布着的白骨，看上去似乎連踏腳的地方都沒有了。

“我想這裏不能再上去了。”

亞瑟老實發表自己的看法，他指了指那些封條。克里斯沉默。然後毅然掏出剪刀，剪開了那些封條。

亞瑟只好跟在克里斯身後，克里斯小心翼翼地踏上最高層的台階，確實沒有什麼踏腳的地方，但是不是完全沒有。於是她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空檔，站在了魔法陣的中央。

這個魔法陣看上去已經褪色了，應該已經無法啟動了。確認了這點以後克里斯安心了許多，然後她看到了那個小匣子，卻發現上面上了鎖，而且根本打不開。

“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寶物了嗎？”

亞瑟猶豫了一會兒，不確定地點頭。

“看上去應該是。”

這個匣子的花紋很繁瑣，除了看起來很有年代性以外，好像是個很華麗的盒子。

克里斯自然地想要伸手去拿起來。

——可是她剛拿起那個匣子，異變就突然發生了。

那些枯骨突然站立了起來，發出“喀拉喀拉”的吵鬧刺耳的聲音，然後克里斯看到了無數尖叫着的藍色亡靈撲向自己。

——在這之後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

克里斯再一次睜開眼睛的時候，是因為吵鬧聲和光影。

“……離開她。”

“我不會離開她的。”

“我不允許你傷害她。”

她隱隱約約聽到了這些意味不明地對白，還有奇怪的響聲。疑惑地睜開眼睛，首先入眼的是在清冷的月光下更顯空靈的他。

但是這應該是不可能的，因為“他”的屍體，她剛剛還在二樓看到了。

“我不會傷害她的，我知道你肯定有什麼目的，我不會允許你接近克里斯蒂娜陛下的，你永遠別想在我的面前傷害她！”

克里斯發現她的身體好冷，而且四肢十分沉重，她發現她的衣服上有血，然而那血液並不是她的。

而是——

站在零對面的亞瑟，灰色的襯衫上綻放了血色的花。地上還有一把沾了血的匕首。

相對的，零的身上卻沒有任何血跡。

“……！陛下，你醒了？”

察覺到這邊的動靜，亞瑟趕緊跑過來握住克里斯的手，克里斯倔強地拍開了亞瑟的手，艱難地站了起來。

“……亞瑟。我以你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告訴我，在我昏迷的時候發生了什麼。”

亞瑟皺眉，露出了非常悲傷又十分憤慨的表情。

“陛下…。是的，我明白了。我發現那些亡靈襲擊你，使你昏過去的時候，我已經來不及釋放光系魔法救你了，可是我聽到了有奇怪的動靜。我追過去看的時候我發現了這個人，操縱那些亡靈的似乎是他。”

亞瑟懊惱地握起了拳頭，用十分憤怒的表情看向零，零愣住了，克里斯也愣住了。

“……你，想殺了我？”

克里斯突然覺得心臟疼得要命。零愣住了，然後他大力搖了搖頭，露出了一貫悲傷的表情。

“……你在懷疑我嗎？”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個總是帶着凄美笑容的少年，第一次露出這種發自內心的悲傷表情。胸口好痛，可是她更多的是為了一種莫名的被背叛的感覺而感到痛苦。

“…是啊，我在懷疑你。人證物證現在都在場，你再對我說什麼也沒有用了。”

克里斯努力試着讓自己的語氣顯得冷淡，她把受了傷的亞瑟扶了起來。

“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了。”

克里斯一手拿着那個匣子，一手扶着亞瑟。慢慢走到樓梯口，停下來，背對着零說。

“……如果這是你的願望的話。”

零靜靜地說，克里斯感到委屈極了。為什麼他連任何辯解的話都不肯說呢？難道真的就像亞瑟說的那樣嗎？

“…啊啊，沒錯，這是我的願望。——我已經不想再看到你了。”

“結果我還是給你添了麻煩嗎？”

零苦笑着說，背對着他的克里斯沒有看到他默默從地上撿起了那把匕首。

“我只是想要拯救你而已。”

“明明是為了你才這麼做的，結果卻好像讓你悲傷了呢。……抱歉啊，克里斯。”

“吶，如果那是你的選擇的話，請不要後悔。也不要露出那種悲傷的表情。我不希望看到你哭。”

克里斯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靜靜地聽着他說完，然後攥緊了扶着亞瑟的衣襟。

“……明明要殺了我，你再說什麼啊，現在對我再示好也已經沒有用了啊。”

克里斯忍不住哭了起來，亞瑟沉默着伸出纖長的指尖，替她擦去眼角的眼淚。

可是沒有回答。

克里斯還是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卻看到了那幅多次成為了她的夢靨的畫面。

零躺在了那個魔法陣中，剛剛那把匕首插在他的胸口上，看樣子他已經失去了呼吸。

克里斯忍不住哭的更厲害了。亞瑟掙脫開支撐着他的克里斯的手臂，一邊幫她擦拭眼淚，一邊輕輕地喃喃：

“……克里斯陛下，真的很喜歡他呢。”

克里斯的動作頓住了，她不是笨蛋，她不是看不出亞瑟對她的好意的。

“……沒有那種事情。為什麼你會這麼覺得？”

然而亞瑟沒有回答，只是自顧自地笑了笑繼續說：

“我啊，最喜歡陛下了。……可是，這麼弱小的我，是配不上您的吧。”

亞瑟再一次跪了下來，於她的右手中指指尖落下輕輕的一吻，隨後綻開了極其溫和的笑容。

“所以，我只要能夠作為騎士保護您，我就滿足了。”

“……你還真是無可救藥的白痴啊。”

克里斯露出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再一次扶住亞瑟向樓梯下方走去。

他們離開了那間教學樓。門口的頭骨已經被踢到了一邊，只是門外沒有任何人。看了眼時間，現在是兩點，可能他們都已經回去了吧。

克里斯覺得有哪些奇怪的地方，但是她什麼都想不起來。最後只好放棄。

零的臉浮現在腦海，她還是覺得胸口十分疼痛。可是既然是已經過去的事情了，她就只能選擇忘記了。

月色似乎更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