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節 時間的記憶（四）

10：12pm鈴木博物館的屋頂

對峙着，就這樣對峙着，沒有一個人願意讓步。

“你該怎麼做呢，怪盜基德？”紅子笑着，那樣決絕的笑聲，也許這一次之後，再也不會聽見。

“紅子，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真的把你當朋友而已。”基德終於抬頭，正視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美麗女子，“我說過……”還是無法說出太過傷人的話，對於她，一句太過傷心的話。

“魔術可能真的是用謊言和錯覺還有偶然來欺騙他人。不過，觀看這個魔術的人們都在享受着被欺騙的樂趣。就算用魔法強行偷取他人的心，也只會覺得空虛。”紅子平靜地說出這句話，看向基德的眼裏已有憂鬱。

基德愣了，她原來還記得。自己對她說的話。“是你在欺騙自己的心。不要小看小偷哦，我早已經看清楚，在你冰冷的封鎖起來的內心深處，藏着璀璨的寶石。”快斗緩慢地接下去。“我很驚訝。你是第一個識破我的身份之人。”

“我也很驚訝。”暗紅色的眸微閉，似乎在強忍着，讓眼淚不要輕易落下。“你是唯一一個看見我的寶石之人。”唯一一個……多麼諷刺。

“……”沉默，無休止的沉默。良久——

“‘魔女之淚’的傳說，你知道是什麼嗎？”志保的聲音在微涼的夜裏帶着溫潤的質感，打破了冷寂。

海藍色的眼睛似乎在笑着，“當然知道。這是世界上唯一一顆擁有着期限的寶石，每一屆魔女的眼淚流下后，會吸收魔女所有的魔力，變成寶石。通過這些魔力來維持寶石的光澤，直至這位魔女死去……”

“失去光澤的寶石就是一滴凝固的眼淚。”紅子的聲音將這個傳說接了下去，“雖然美麗和昂貴，卻沒有了生命。在下一位魔女的眼淚滴落的時候，這顆凝固的淚水就會裂開，釋放殘存的魔力，直至消失不見。”深深地呼吸着，緩和着心中的痛，“魔女的傳說從來不是假的，而是真實的存在着。它是魔女家族世世代代承接下來的規定，沒有遇見生命中對的那個人，絕對不可以流下眼淚。”

“我知道。所以我沒有把握得到這一顆寶石。”怪盜基德笑着。他早已經做好準備了，其實，在組織毀滅的那一刻，怪盜基德將永遠消失。但……

“你怎麼可能會沒有把握？”紅子痴痴地笑着，“怪盜基德不會做沒有把握的事情。今天的這張預告函，究竟是你沒有把握說服我，還是你沒有把握確定我愛着你？回答我！”看着快斗猶豫的樣子，紅子明白了一切，“你知道我愛你，知道我會把寶石給你。因為你知道你愛着青子，你是為了中森青子是不是？你是為了她……我早該猜到的……”

“……”

“沒有人像你這樣了解‘魔女之淚’的傳說……”眼淚流下，滴落在紅子的掌心中間，還是願意給他的，明明早已明白自己會給他的！還是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就這麼輸了……已經輸了，不是嗎？何苦，何苦呢！“你值得擁有這顆寶石，因為你已經有了我的心……”

晶瑩剔透的淚水在魔法的作用下發生着奇妙的變化——顏色漸變成透明的酒紅色，散發著玫瑰似的幽香，泛着血紅色的光澤，很美。升起，漸落。寶石會依據魔女的心尋找主人，現在主人就在面前！降落，停在怪盜基德白色的掌心手套上——就好像雪地上盛開的紅玫瑰一樣，那麼美，那麼凄涼。

魔法陣消失了，原本被封鎖的門，卻沒有任何的動靜……

紅子面色蒼白，聲音微弱：“魔女的一生只有一滴眼淚，只會給心所屬的那個人。在我還活着的時候，它會主動跟隨在你的身邊。在我死後，它就不會選擇主人了，到那時，你要保護好它啊，不要讓我的心意被別人搶走。”看着被握在基德手裏的寶石，紅子綻放出一個最美的笑容，還是和往常一樣的嫵媚，一樣的震懾人心，蠱人魂魄。“趁着那些人觀看那顆凝固眼淚消失的壯觀場景的時候，你，快走吧。”

“那你……”很擔心，很擔心你的身體……

“被寶石吸盡魔力，對魔女的身體是很大的傷害。”依舊笑着，不想讓他被抓住，亦不想讓他擔心，還有……“休息一下就可以。白馬他很快會來接我們。你快點走吧。”

“好，你小心……”白色的披風變成了滑翔翼，隨風遠去。溫暖的聲音飄蕩在天空中，“祝你幸福。可愛的魔法使小姐。”

“不會如你所願的……”喃喃着說，紅子看着那個白色漸遠的背影，不願再笑。閉上眼睛，算了吧。

11：00pm

鈴木博物館所收藏的寶石“魔女之淚”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