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主任我請您開除我

劉璐一聽李主任叫她，便趕忙放下手中的書本起身過來。我趕忙低着頭，躲避劉璐可能投來的目光。

李主任開口便道：“徐老師說你會調這個監控錄像，是吧？”“恩，徐老師教過我，因為我經常在這，徐老師說萬一他不在學校，需要的時候讓我幫忙調一下。”劉璐的聲音很輕。我發現雖然不去瞧她，但此刻即便是聽見她的聲音也會渾身不自在。我因為聽不清聲音戴了助聽器，現在卻害怕聽見聲音，又因為在處理我的事情不能摘掉。不過萬幸，主任找劉璐只是調取監控錄像，並非是知道劉璐與這件事的牽扯。

李主任接著說道：“那好，你幫我調下事發時候的錄像，剛才我們幾個調了半天，只能調出來後面，前半段一直調不出來。”劉璐一聽便道：“哦，這監控錄製一段時間就會保存一個文件然後重新開始，一個攝像頭一天就會有許多視頻文件。”劉璐邊說邊動手幫主任們調取監控。正如主任們所說，他們反覆幾次只調取了事發後半段，就是我拎着棍子滿操場追的畫面。不一會，劉璐便將事發始末的視頻完全調取出來。並且她操作非常嫻熟，還能立刻按照主任要求調換拍攝攝像頭，放大縮小倍率。

雖然視頻沒有聲音，但還是很清楚的看到我和李夢然從教學樓出來，一路直奔籃球場角落才坐下，倆人交談了許久但四周始終沒什麼人。還好當時我是在隔着李夢然一個座位的位置坐下。不過又一想，哪怕沒有證據證明我倆在談戀愛——他女兒，年級第一。我一弔車尾班的男生任他再寬宏大量也絕不會允許我倆有什麼交集。

我一直站着人群之外，隔着人縫去瞧。劉璐也依然是背對着我。不知道當她知道我下午在舞蹈室說有事想起來，事情卻是和她鬧了一周彆扭的閨蜜李夢然“私會”，會是怎樣的心情。恐怕，她會怒意更甚吧。

從視頻上看，約末過了十分鐘，球場入口便過來四個人正是瘦竹竿他們。臨時又調整拍攝的攝像頭回放了一遍，在到籃球場之前是一路過來六個人，倆人停在了球場入口，四人悄悄咪咪向著我和李夢然的角落行去。而門口倆人直接掏出香煙就點上了。此刻在眾位主任面前見到這一幕，我只想對那倆人說，呵呵！上次學校花園起火，因為當時學生都在上課，怕火勢蔓延消防車“滴嗚”“滴嗚”過來五六輛。撲滅以後花園沒燒完也被水淹完了。調取監控回放，就是有學生躲在花園抽煙亂扔煙頭。開大會，五名肇事學生開除了倆，其他三名給記過處分併入檔案。那次更是定了新校規，凡是在校園裏被抓住抽煙的，一次記過，兩次開除。老師也必須在指定的吸煙區才可以，否則一次罰款五百，以後每次翻倍。狠吧？話說回來，那次的處罰結果就是現在正在看監控的李大主任給的。真的對那倆可憐的孩子，呵呵，讓你堵個門還裝吊。

再反覆調整看了幾次，那棒子正是瘦竹竿帶來的，先前來的時候他一直藏在衣服里進了球場才摸出來。再以後就不必詳細回放了，四人圍了我倆，一兩句話的功夫瘦竹竿便直接把木棒朝我扔過來，我一個閃躲後面的李夢然卻倒霉了。李主任看到這裏，居然回過頭瞅了我一眼，臉色鐵綠、青筋凸起眼球都要爆出來了，那表情沒把我眼睛舌頭嚇到肚子裏去。接着就看到我回身去李夢然身邊，一查看完她胳膊傷勢便抄起木棍去揍那幾人。追出二三十米飛踹倒跑落後的黑胖子。乖乖！我當時居然跳的那麼高，那胖子一米八，視頻上看我一腳都快踹他腦袋上了！動作跟李小龍飛踹賈巴爾似得。那胖子身後中了一腳更是撲出去好幾米才趴倒。我看着都一陣冒虛汗，還好地面平坦，如果前面是什麼樓梯台階，那胖子一頭撞上去不死也非得頭破血流成白痴了。眼見我還不作罷，對着那趴在地上的胖子一陣猛踩，幾位主任都回過來頭來重新瞧望我，眼神里似是在說：乖乖，你這小瘦樣還挺心狠的。我又不禁一身冷汗，後頸發涼。

而這時視頻還沒有切換到我去追瘦竹竿，只見李夢然捂着胳膊快步來到那趴在地上的胖子跟前，似是再詢問些什麼。也就是女生心軟，要擱男生身上過去恨不得再踩兩腳。那胖子起身左右一看我已經又追出好遠，而身邊的女孩正是害我發狂出手的李夢然，那胖子似是一肚子窩囊火氣沒地發，居然朝李夢然身上吐口水，手指着李夢然嘴不停張合，想也知道是在罵些不堪入耳的話。而我當時全然沒想到這胖子已經被踹趴下了還敢放肆胡來。看到這裏的時候脫口而出“王八蛋！”剛一出口才發覺幾位主任都在這裏，自己命運都攥別人手裏了還敢出言放肆。又一身冷汗。。。。。。

可幾位主任並沒有指責，反而一位主任順口接道：“罵得好！”後來我才知道，這幾位主任之間的關係也非常好，一起喝酒做客外出旅遊許多年的交情。這李夢然不但是李主任的女兒，其他幾位主任更是當這文靜丫頭如乾女兒一般疼愛。而且李夢然參加各種市裡省里的物理、化學、作文、英語口語競賽為學校爭得了足以掛滿一面牆的榮譽。就算只是師生之間的關係，那李夢然也是學校的寶貝疙瘩。更別說六月多的中考，學校還指着李夢然去拼取省市前幾呢。萬一拿個狀元回來，學校名頭在省市裡一下就響亮了，當然，這是后話了。如今見到這學校的寶貝學生受賴小子欺負，在座的幾位學校大領導怎能不氣？更別說其中一位還是李夢然的父親！誰不護短啊！就比如在我躲開扔過來的木棍李夢然遭殃的時候，這李大主任看我的眼神好像是我砸他女兒似得。

很快整個過程都被主任們查閱清楚。但眼下又好像犯了難，其中一位主任說道：“老李，你看這事怎麼辦？”李主任說道：“這事大家一起商量着來吧。”其實李主任的意思是這事他已經帶了感情因素，即使處理起來沒有別人也一定會這麼認為。倘若開除處分了那幾人，人家家長找的學校，萬一知道這結果是李夢然父親給的，跑到教育局以此為由告個護短偏袒。再退一步說，就算李主任自己問心無愧，總要避避嫌吧。

看完全部過程，李主任看我的目光也稍顯平和了些，但調查還是要的，李主任頓了頓說道：“他們是沖你來的吧，說吧，怎麼回事？”

壞了，還是追問到這了，其實就一句話，秦逸文見我和劉璐總在一起吃醋生氣，指使班裏幾人過來揍我出氣。可，這話能說嗎？一萬個不能，就算我被開除了也決不能提。

李夢然搶先道：“他們惡人做壞事嘛，故意過來挑事的！”李主任聽自己女兒又是這般說辭，並不理會，依舊直勾勾盯着我，“你要說了，不是你的責任，不但不開除你，還可以只給警告，不給處分。”我聽了，心裏有些猶豫，不是猶豫說出真相，而是猶豫該如何編個理由能搪塞過去。李夢然見我四下為難，我此刻見她眼神已經有些動搖，似是聽到我只需說出緣由便能免遭厄運，都要主動替我說出來了。我甩給她一個惡狠狠的眼神，意思告訴她，你敢說，我也敢跟你玩命。哎，自己也是着急昏頭，去威脅一個幫自己的女生，當真小人之舉！李主任自然瞧見了端倪，估摸着是想到這事她女兒也有所牽連，亦或是知道內情，便對李夢然問道：“那你說吧，你一直幫他說話，現在你說出來也當是王洋他自己說了。”“爸爸。。。。。。。”

罷了，我痛快說道：“責任在我，是我們互相招惹才打架鬥毆，您開除我吧。”本來是想說是我去招惹他們，但又覺得這樣子不夠讓人信服，說成這般互相招惹，那便是日積月累的矛盾，沒什麼誰長誰短。說完，我又瞧了瞧幫主任們調完錄像，卻一直是默默背身站在那裏的劉璐。罷了罷了，開除就開除吧！就算沒發生這事，到了中考時候，我報考劉璐要報考的學校落榜，當真不敢想像到那時候自己會是怎樣一種心情。學校談戀愛，二人記過處分。就算他倆已經分手，但秦逸文必定會遭受處罰。劉璐還念着他，倘若秦逸文被開除了，劉璐必定會更恨我。或許，被開除反倒不失為一種好結果，起碼在我被開除以後，你還能想起我一點點好。誰叫我喜歡你。

主任聽我一說，似乎是覺得“開除”都嚇不到我，厲聲說道：“你真以為不敢開除你么？你小子就算不怕，也不知道替家人想想么？他們白養你了？送你讀了十年書，你自己一句就痛快了是吧！”李夢然一聽，急忙說道：“爸爸，你要開除他，我肯定會不高興，我一不高興中考肯定會受到影響！”這李夢然也聰明，不是直接說我不考了，或是我不認真考了，而是說受影響這般給他父親擺難題，李大主任於公於私都希望李夢然中考可以完美髮揮啊。但我此刻已經全然無懼了，冷冷道：“謝謝你李夢然，不過我家人早就說過讓我初中畢業南下打工，出了這事，我家人如果知道了，便肯定不會讓我去讀高中了。現在對於我來說不過是再在校園裏面晃蕩一個月，最後多領個畢業證和自己的中考成績單。呵呵，沒準到時看到自己的成績單，還更為難受呢。。。。。。”旁人聽到我說看到自己中考成績單沒準更為難受，都認為我是考上了高中卻無法去讀的遺憾，怎知我是想考劉璐所報考的高中，落榜的難受？

眾人錯愕中，我接着道：“李主任，您覺得我是自己痛快也好，尋求解脫也罷，總之，您開除我就是了，我家人也絕不會來學校為您做出的處罰決定提出異議的。”

“王洋你。。。。。。”李夢然聽了，也終是無言以對。

李主任這下可犯了難，他當了多少年的政教處主任，哪裏見過主動請求開除自己，而且連家人不會來學校鬧事都保證了的學生？不過李主任還是要保證自己的威嚴，說道：“不管你怎麼說，這事還是要調查的。”意思很明顯，他會去詢問瘦竹竿他們。對於這些頑劣學生的調查問話他手段可多了去了。李主任接著說道：“行了，今天也不早了，咱們下班的下班回家的回家。王洋，讓你家人明早來學校處理這事，不管怎麼樣，看病吃藥錢還得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