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噩耗，進工讀學校
“劉璐？”我見來人居然是她。如果說剛才聽見有人開門是緊張，那麼現在見到是她的話，就立刻變成了慌張。“你。。。。。。我。。。。。。”我想問又想解釋，當真慌亂不已。
“李主任讓我來。。。。。。”劉璐又四下瞧了瞧，確定這裏只有我一人。但她還是不敢相信的怯聲說道“讓我叫那個大課間在操場打架的學生去。。。。。。去廣播室。”劉璐口中的李主任便是我們班主任，政教處主任。劉璐又見我一臉尷尬，我手執鋼筆，桌上稿紙已經寫的密密麻麻。在政教處站着寫東西，不用想也知道是檢查。當下她也基本確定，剛才在操場當著領導和上千綵排學生面前，拎着棍子將對方打的頭破血流，而此刻在學校已經傳的沸沸揚揚的肇事學生，就是那個大課間在舞蹈教室借口有事下樓，一直到上課鈴響都沒回來的，她面前的男生，王洋。
“是你？”劉璐還在小心確認詢問，她當真不相信啊。
我緩緩低下頭，心裏滿是愧疚“恩。。。。。。”
如果這時候劉璐劈頭蓋臉臭罵我一頓，或者伸出拳腳狠狠給我來幾下，最好能揍的我站不起來，我心裏都會舒服些。可劉璐一臉平淡，沒有任何怒意，淡淡說道：“走吧，李主任讓你去廣播室。”“哦。。。。。。”
我沉低着頭，一步步挪到門口劉璐身邊。她還徑直站在門口，我不敢從她身邊擠過，便輕輕抬頭去瞧望她。兩人眼神相接，而這時，她應該從我眼睛裏看了愧疚、歉意、自責。而我從她眼睛裏看到了，失望。我想開口道歉，但聲音剛到嗓子眼，就感覺好像被人扼住了喉嚨，呼吸都特別困難。只勉強擠出一個“我。。。。。。”
劉璐還是語氣平淡道：“走吧。”她雖然這麼說，但劉璐依舊沒挪步子，還是擋在門口，冷冷的盯着我。她的眼睛難道是再說，從我的世界裏，走吧。
我不敢再與她目光相接，低着頭。又想說些什麼，終究是每句話都被扼到了嗓子眼。
“啪！”“啪！”“啪！”“啪！”“啪！”“啪！”“啪！”。。。。。。我左右手狠狠抽着自己耳光，每一個都十分響亮，每一個也都使出了全力，很快臉上已經感覺如火燒般生疼。但這種疼痛仍是比不上內心深深的自責萬分之一。那種疼，源自內心，順着血液蔓延到全身每一個角落。去時如岩漿般炙烤灼燒，走時，又如霜凍般冰寒。
劉璐依舊冷冷咱在那，不像以前那樣見我自己掌嘴立刻會攔住。她看着聽着，一個個巴掌狠狠抽到自己臉上，又仿若每一巴掌也都疼到她身上一般。劉璐臉頰已經劃過條條淚痕，不一會便已是泣不成聲。
“王洋。。。。。。你知道不知道。。。。。。出了這事。。。。。。學校哪能還讓你主持畢業晚會。。。。。。搞不好都要開除你！”說完，劉璐便轉身隨着哭泣聲漸漸消失在樓道里。
開除你。。。。。。開除你。。。。。。開除你。。。。。開除你。。。。。。這三個字在空當的樓道里也在我心裏反覆回蕩。每一次回蕩回來都猶如一把尖刀，一刀刀，一下下，一片片，凌遲着我全身每一處。
我依舊左右掌摑着這讓她流淚難受，這讓她悉心照料無私幫助到頭來卻有可能付之一炬的無恥敗類。
腦海里清晰浮現着和她的一個個片段，一幕幕她對我的幫助：
“好了，讀一段東西給我聽吧！”“停停停！太甜了讀的，像女生一樣，一點沒有感覺。。。。。。”“哎也不對不對。。。。。。。。。感情要找准。。。。。不是讓你這麼誇張，真情實感好不好。。。。。。。。等下，我換首音樂，你跟着試試。。。。。”“恩，張老師讓你教我些基本動作，她有事先走了”“不是站軍姿，兩臂放鬆就好了”“想快點糾正過來需要上桿壓，我先打量着幫你簡單糾正下。來看前面鏡子，別仰着頭，屁股收一收，肩膀沉下去。。。。。。”“腿並緊，別打彎，膝蓋夾住紙，腿站直了”“好了，今天別光顧着玩，剛上來前就說找幾本書給你的，一耽擱全忘了。”“你自己看吧，有什麼不會的問我就行了，我發現你化學和物理比我還紮實，但紮實歸紮實，活泛歸活泛，這幾本書回頭你帶回去，看完了還是一樣記得還我哦。”。。。。。。
“。。。。。。”
劉璐，我讓你失望了，對不起。。。。。。我的眼淚，這一次簌簌的往下流，溫熱的眼淚經過紅腫的臉頰卻如火燎般辣疼，不過還好，沒讓她看到。
樓道里依舊迴響着一聲聲清脆的“啪！”“啪！”“啪！”。。。。。。
不知過了多久，我只感覺自己臉頰都已經麻木，左右猛扇着卻感覺不到一點疼痛。可誰能告訴我，為什麼心裏卻更難受了！
這時候雖然已經放學，但有些辦公室的老師沒走，聽見動靜便趕忙過來查看。
“哎哎哎哎！別打了！”先來的是一名中年男老師，應該是教高中部的。但回應那老師的依舊是一聲聲清脆響亮的：“啪！”“啪！”“啪！”“啪！”。。。。。。
其他辦公室也有老師聽見動靜趕過來，一瞧是如此這般，便小聲議論着。因為我是在政教處門口，學生在這多是接受處罰。而且老師們也都聽說了今天下午大綵排時候發生的事情，看這情況便能想到我就是那肇事者。旁觀的其他老師也看不下去，一人一句出言相勸：“好了，認識到錯誤就行了”，“別打了別打了，你這麼打學校還是要給你處分的，何苦呢”又有老師說道：“蔡老師，快攔住他！再打出事了。”但依稀還聽到其他老師再說“被打的學生後腦封了七針，現在還在醫院，不知道有沒有腦震蕩。”又聽到一名老師說“他下午打完學生還朝着拉架的徐老師動手了，下手還不輕，徐老師半天才緩過來”原來，下午從後面鎖住我脖子想放倒我，接着就被我肘擊到軟肋的並不是那伙人，而是老師！好吧，王洋啊王洋，罪加一等，就等被開除吧！
一聲聲一下下，不覺間，嘴裏早有了一股鹹鹹的味道，此刻那液體已經順着嘴角流出。。。。。。
剛其他老師口中的蔡姓老師，說的正是那最早過來勸我停手的中年男老師。那老師見勸我不住，便過來抓住我的兩臂。我想擺脫，但發現不單是雙手，全身都已使不上力氣，接着就眼前一黑，沒了知覺。
再次醒來。只感覺刺眼的白熾燈光晃的我睜不開眼睛，因為強光而我下意識緊閉雙眼牽動到的臉部肌肉，真如炮烙般**生疼。輕輕伸手去摸，“嘶。。。。。。”單是觸碰就已經如針扎一般。我微咪睜開雙眼。這是學校醫務室，以前送同學來擦洗碰傷時來過。我起身準備下地，才發現床頭站着一個身影，並且還傳來一陣沁人的淡雅香氣，些許緩解了臉上的疼痛。
是李夢然！見到是她，我心裏卻是一陣失落。如果是劉璐該多好。。。。。。
我再一瞧，卻發現她雙唇上下觸碰，口型大小變化卻不發出一點聲音。這。。。。。。我急忙伸手去摸右耳，什麼都沒有！我的助聽器呢！我忙低頭四下去尋找，想開口說話卻發現只要微微一張嘴臉部肌肉就因為牽動火辣辣生疼。我左右翻找，枕頭下，身上，地下。。。。。。更是直接鞋也不穿就跳到地上左右翻找，可。。。。。。。
當真是丟了。這。。。。。。這可是四千多塊錢！我和老媽倆人半年的生活費了啊！！！
不！不！不！一定是掉在哪了。在政教處門口的時候我明明還戴着。對！醫務室在一樓，政教處在三樓，一定是掉到路上了。趕忙穿好鞋飛奔出去，一路低頭尋找，那東西說大不大，但是如果掉在地上老遠一眼便是能瞧見的。可我一直找到政教處門口，哪裏有見到！心神慌亂，不不不，他們送我去醫務室，可能是走的其它樓梯下去的。趕忙朝着其它樓梯口尋去，其實我自知已經是自欺欺人，從其它樓梯下去到醫務室要繞一大截的。。。。。。
如此又尋了幾個來回，最終是又尋到醫務室門口的時候放棄，整個人失神貼靠着牆癱坐下來，又因為前面發生的事還不知結果，此時大腦一片空白。
這時，一個倩影停在我面前，向我伸出的小手上已經滿是香汗。再瞧她手心上一個肉黃色的弓型小物件，可不正是我的助聽器嗎！我和餓狼般一把抓過，慌忙戴在右耳上。聲音。。。。。。沒丟，也沒壞！
這時才長呼一口氣，轉念又發覺，聽到的聲音，可不正是李夢然在和自己說話嘛。
“王洋？”
“啊？！”
李夢然聽到我回應了便沒有再說話，又是一個甜甜的微笑。我望着不禁有些失神，但心裏卻是想的劉璐。。。。。。
“我昏了。。。。。。”才剛說了三個字，便感覺臉部肌肉被在牽動下依舊是火辣疼痛。只好說話不變口型，像說腹語般生硬道：“我昏了，多久了”李夢然蹲下身子，輕聲道：“沒多久。。。。。。從我看到你被老師抱到醫務室。。。。。。再到你醒來。。。。。。。也就五分鐘吧。。。。。。”我才發現李夢然說話時不停喘着粗氣。是了，我醒來后沒戴助聽器，壓根沒聽到她說話，自己又心亂如麻奔出去尋找，李夢然知道我是在找助聽器，便一直追在我身後，但我跑的太快，李夢然根本追不上，恐怕我上下反覆幾圈，李夢然也跟着上下反覆幾圈了吧。
我昏了五分鐘。也是，剛上下樓的時候見其他班級學生還在做值日。我又嘴型僵硬問道：“老師呢？”“醫務室值班老師應該是去吃飯了，送你來的老師去食堂找他了”李夢然剛一說完，就瞧見剛才阻止我掌嘴的蔡老師帶着另一位老師一路小跑過來。
“哎？你自己醒啦”那蔡老師說道“王老師，那你也還是給他瞧瞧吧，看他臉腫成什麼了，能不能塗點膏藥。”
我跟老師進了醫務室，李夢然並沒有進來，但她站在門口，眼神還流露出些許關切。
我知道自己臉腫腫的，但一照鏡子，媽呀！這兩邊也太嚇人，跟千百隻馬蜂叮咬過一般紅腫。耳光基本都打到一片地方，但有幾下偏了，紅腫邊緣依稀可見幾條紅紅的指印。難怪我一說話都疼，這臉胖嘟嘟的，哪裏還認得出來？又苦笑道，還好是左右扇的，別人見了只當我臉胖，我要是只打一邊。。。。。。。
猛然想起，這樣子回家老媽一眼就。。。。。。對了，我把人打住院，下面就該通知家長。。。。。。。想到這，腦袋又一陣陣酸痛。
醫務室老師幫我塗了些透明膏藥，只感覺臉上一陣陣清涼，舒服許多。但臉痛有葯可醫，心痛又怎麼辦呢。
校園裏，也不知何時響起來了寂寞又憂傷的薩克斯曲。還真配合我此刻的心境啊！不對，廣播室！劉璐說主任讓我去廣播室，我全然忘記了！我一箭步衝出醫務室，也顧不得和李夢然解釋許多，只告她我有事得上樓一趟，沒等她回復，我已經奔出好遠。
廣播室雖然和政教處一樣都在三樓，但一個在樓東，一個在樓西。所以我在政教處門口自己掌嘴的時候廣播室里的主任們並沒有聽見過來。
廣播室門開着，我一進門就看到劉璐坐在那的背影，心裏又是一酸。主任人呢？再環顧一瞧，主任和其他幾名主任老師正在廣播室里的玻璃間——監控室中查看監控錄像。
上面的內容可不正是我拎着木棒，追着瘦竹竿張勇滿校園跑么。而當主任見到我來了的時候，又瞧着我紅腫的臉楞了一下，便厲聲說道：
“王洋，如果張勇傷勢嚴重，你就要扭送派出所處理了，最差的結果，你進工讀學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