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壞胚
“姨,你手藝真不錯。”宋輝是個嘴甜的人,一刻不停的大口吃着考究的菜式。
“這都是牧牧做的,我還是第一次嘗到牧牧的手藝。”李秀也吃的挺開心。
李牧對餐桌上三個男孩的瞪視有明顯察覺,薄皮臉蛋微微發著紅。他這也是習慣成自然,手一動起來就停不了,連餐盤上的裝飾蘿蔔雕花都弄好了擺整齊。
“李牧,這手藝你一定得保留,以後可有的吃了。”宋輝又呼嚕嚕的吃了起來。
“就是就是,姨,你享福了,小牧子手藝那麼好。”何濤也迎合兩句。
這兩句話說道了李秀的心裏,家裏孩子好就都好,不指望他能夠天天給她做飯,只要他有心就成。
“你們在學校也都幫着牧牧點,他大病初癒,功課上趕不及了,你們可得幫他好好補習啊。”李秀夾了幾筷子菜到他們三個人碗裏。
“成成,姨你放心,小牧子的學習交給我們了,上課我一準督促他好好聽課。”宋輝拍着胸脯保證着。
何濤聽着宋輝的話眼神閃爍,趕緊把頭埋進碗裏,突突突的扒飯。他們之前的作業都是交給李牧的,上課鈴一響就跟提醒他們到了休眠時間一樣,說是監督,這大少爺要是能睜開眼睛瞅一秒鐘,他就改名叫何驚。
李秀覺得自家孩子在學校有了好的同學,李牧重新返校就讓她放心許多。飯後又給他們塞了不少的零食,非常的熱情。
李牧看着消化在三個吃虎胃裏的東西他覺得心疼,這三個人的胃還真不好養,宋輝何濤亂跑亂動跟猴子似的消化快胃口大也能理解,為什麼那個不吭不響的鬼子也吃那麼多。又伸手要東西了。他們家冰箱都快空了。
李牧極其不情願的看着他們三個霸佔着電視機前的位置,只能去廚房幫忙清洗碗碟去了。
“牧牧的朋友真有意思,以後可以多多讓他們來家裏玩。”李秀高興的說道。
“嗯,以後還有機會的。”李牧應道。心裏默默的想着,以後萬萬不能再招這幫人來了。
吃飽喝足,宋輝終於開始打瞌睡,邀了何濤鬼子一起離開了孔家,還保證說下次一定還來。
李秀本來想送送他們,但是被李牧攔住了,她一個女人晚上出門不安全。最後只能由他去送。
晚風暫時吹散了他們的困意。宋輝把手臂放在腦後,大跨着步子的走着。
宋輝轉身,邊後退着走路邊說,“你媽說你病了,你是什麼造的?那麼弱不禁風。要不讓哥幾個給你鍛煉鍛煉?”
“心裏鬱結一時沒想開,不是大病。”李牧不清楚自己會把這種算是**的事情告訴這幫壞孩子,大概是也夜風吹糊塗了吧。
“我看你也是,以前就經常拿着刀在自己身上比劃,那副狠樣,我們都沒對你那麼狠招呼。”
“你是說,我以前有自殘?”李牧歪着頭問。
“你自己的事兒你不清楚嗎?”何濤踢走了一個路邊的酒瓶子,酒瓶子撞到馬路牙子上碎裂開來。
鬼子忽的一甩胳膊,只聽噌的一聲,一片明晃晃的玻璃渣子就被扔到了牆角。
何濤拱起手,討好的湊到鬼子身邊。“好傢夥,又露一手絕的,說,你應了教我,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我也能練這暗器?”
“等你能抬起三百斤的東西,我就教你。”鬼子冷冷的說了句,跟着宋輝去了。
“你們的友情,很令人羨慕。”李牧說著,雖然他不知道這幫孩子對李牧曾經做過什麼,但是,他們彼此之間確實非常默契,他非常羨慕,自從他跟安陽在一起之後,他的朋友就只有安陽的朋友,而這種友誼全部建立在安陽的基礎上。
他跟安陽分開之後,他們之間也自然斷了聯繫。也讓他看清了人情淡薄。
“友誼?說的那麼矯情,我們這是義氣,哥們義氣,你懂么!”何濤不耐煩的揮了揮手,表示與李牧不是同類。
快要出小區的時候,宋輝堅持不住了,非要打車回去。何濤和鬼子也順便佔便宜做順風車。李牧將他們送到門口已經算是禮貌過了。也沒什麼繼續要說的,他還要為重返學校做些準備。
當出租車的尾燈燈光消失的時候,李牧才慢慢轉身返回。
安陽,這是他重生為李牧之後第一次正視那個人的名字,自己深愛了將近十年的人。十年,人的一生有幾個十年,李牧原本就是個愛情至上的人,他認為,他跟安陽的愛情重於一切,他放棄了許多,把自己的人生規劃全部擺滿了安陽這個名字。結果,宴席散場,他獨自一個人坐在大廳里,即便桌子上擺滿了美味佳肴,可是再也沒有享用的人出現。
宋柯律說的對,他跟安陽不是一條路上的人。現在即使認識到了又如何呢?
遙遙的看見小區里那一抹燈光,他暫時的歸處,他的家,心裏有些暖意。推開門的一霎那李秀擔心他身體的關切,讓他整個人都暖了起來。再世為人就過些不一樣的人生。此生他再也不做那個傻傻的曾希了。
回到卧室,看到眼前的景象,李牧頭疼的捂住自己的額頭,滿室的髒亂,灑在床上的零食,亂丟亂放的書。他的一些擺設裝飾品都進行了乾坤大挪移。這已經不是他那個整潔的房間了。
彎腰一件一件的撿起扔在地上的垃圾,包裝袋,雜誌。書籍進行合理的分類再擺放好。約一個小時之後,房間恢復原樣。
疲憊的躺在床上,扭頭就看見開着的窗戶里圍住的夜景。皎潔的明月,零碎的星子。李牧,是否一夜又一夜,你也是看着這樣的夜色入眠。
對於宋輝他們的欺負,你無助的不知道怎麼辦。不想麻煩收養你的孔華西夫婦,不想也不敢告訴別人你的經歷。因為在他們這幫孩子看來,你的世界永遠也是他們無法了解的。是不是就是這樣,你對自己也那麼殘忍。那麼我告訴你,你錯了。傷害自己的人永遠都是最傻的。
現在的這個,不是曾希,也不是李牧,是一個想要成為李牧的曾希。
夜深了。李牧將窗戶關住,遮蔽了那一方唯美的景色。他蓋上輕柔的被褥,在被子下面,手指摸索着手腕處深深的刻痕,那是一種標記,重生的標記。那裏不再疼痛,不再有任何知覺,可是也確實實實在在的提醒着他,他已是李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