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約瑟夫人
凱伊恩和他父親的對話如何讓人不寒而慄.旁人不得而知.只是在凱伊恩那句話脫口而出時.整個房間就寂靜了下來.凱伊恩臉上的神色似是後悔.又似是痛苦.而那老人佈滿着褶皺的臉上.看不出情緒.
這一切宋葉初都無法得知.從那個酒店離開.她並沒有直接前往句芒所在的地方.而是沿着一條隱秘的小路走進了一處有些破爛的小屋.
她有規律的輕叩了幾下門.二二三.二二三.
又過了大約五分鐘的樣子.門吱呀一聲從裏向外打開了來.厚重的灰塵從門上掉落下來.瀰漫在空氣之中.這裏似乎很久沒有人過來了.
一個老婦人穿着有些破舊的衣服.弓着腰站在房中.宋葉初的目光越過她看過去.小屋的角落已經是積滿了灰塵.沒有窗戶甚至看不到陽光.只有一盞油燈忽隱忽現的光芒照亮這處房間.灰塵瀰漫在空氣之中.那約瑟夫人想要開口說話.先咳了出來.
“咳咳.咳.是承影丫頭啊.好久不見你了.”老婦人說著.讓出了進門的道路.宋葉初順着她讓出的小道走進了房間.
“約瑟夫人.”宋葉初恭恭敬敬的對着老婦人鞠了一躬.站在了她的身旁.幫着她將門關了起來.又是一陣灰塵揚起.
宋葉初一貫是這樣稱呼約瑟夫人.可是至始至終.她其實也不知道約瑟夫人的來歷究竟如何.只是算起來.約瑟夫人應是她的救命恩人.
那時她在北美華盛頓執行任務.尋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和含光.莫邪幾人潛入一處別墅之中查找下一步的線索.
那處別墅明面上是一個醫學怪人的住所.可是實際上這名醫學怪人連帶着他的身份都是偽裝.她和含光.莫邪在查探資料的時候被別墅之中的保鏢撞破.原本想要硬闖出去.不曾想保鏢的實力卻比她們得到的資料要強悍得多.
那是的含光和莫邪已經負傷.她便逼着她們兩人先行離開.自己留下來斷後.不曾想那些保鏢越來越多.堵得她無路可逃.跌跌撞撞之中闖入了別墅的後花園.是約瑟夫人將重傷的她藏起.讓她躲過了一劫.
她不知道約瑟夫人究竟是怎樣的存在.只知道在那重傷的十幾天之中.是約瑟夫人的悉心照顧和苦心掩護.才讓她活到了現在.
為了讓她躲過探查.約瑟夫人將她身上所有的高科技的物品都取了下來.不知扔到了何處.重傷的那些日子.她只能看着每天的日出日落來計算過了多久.傷勢一天一天好起來.她心情卻越發的焦躁.
倉庫里沒有白晝和黑夜.宋葉初甚至不知道自己在倉庫之中渾渾噩噩過了多久.只是她傷勢太重.而這裏守衛太嚴.如果不是約瑟夫人.她只怕已經被那些人找到帶走了...
直到那一天.她自覺實力已經恢復了八分.收拾好一切.終於是向約瑟夫人提出了道別.
“約瑟夫人.這些天來承蒙您的照顧.可是.承影不得不辜負您的一片苦心.”那時的她約莫不過十三歲的年紀.還不懂約瑟夫人每次看着她目光之中的溫柔與羨慕是從何而來.
約瑟夫人聽到她這句話.神情不變.分明是已經預料到了如今的狀況.后來.約瑟夫人只說了一句話.
再到后來.她也不知道是怎麼就隨着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一如既往的知禮.果然是東方那個神奇國度的孩子.你跟我來.那些東西我都還給你留着.”約瑟夫人似乎是笑了笑.神色也柔和了一些.舉手投足之間帶着貴族獨有的優雅.即便是佝僂着背也遮擋不住她身上那種高貴的氣質.
宋葉初側開一步.約瑟夫人便習慣的將手伸了出來.宋葉初也習以為常的雙手將她扶住.約瑟夫人空出的一隻手將木桌上的油燈提起.原本就微弱的光芒有些晃動之後更是照不出什麼.等到那光芒穩了下來.一條通往地下的階梯出現在了兩人面前.
“隨我走吧.你好些年沒有過來.身形也是張開了.再走這路.估計是要委屈一些了.”約瑟夫人鬆開宋葉初的手.先一步走下了樓梯.她微弓的身子又蜷縮了一些.在勉強走進了階梯.
宋葉初站在她身後.將背彎了起來.身子徒然矮了幾分.隨後跟在約瑟夫人身後走了進去.
在走過一段異常低矮和狹窄的階梯之後.又是一段彎曲錯亂的平坦小路.約瑟夫人走在宋葉初前面.步伐緩慢.宋葉初也就放慢了步伐.看着前面那名婦人.眼裏帶了些敬佩.
這段小路異常漆黑.周圍沒有壁燈.只等依靠着約瑟夫人手中油燈微弱的光芒.宋葉初夜視能力極好.倒也看的真切.只是那約瑟夫人的目光早已渾濁.只憑藉著油燈的光芒也沒有絲毫差錯.
可想而知.她究竟是走過這條小路多少次了.
走了快要十分鐘.宋葉初終於是看到一絲光亮從不遠處照射而來.突入起來的這絲光亮讓宋葉初緊閉上了雙眼.憑藉著聽覺跟在約瑟夫人身後.感受到了一股強光打在臉上.她過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一雙琥珀色的眸子倒印着她的面容.劍形紋路的面具讓這雙乾淨澄澈的眼眸有了幾分肅殺.宋葉初退開幾步.褐色的長發闖入了她的眼中.
“承影姐姐.”
糯糯的童聲讓她身形微微一顫.她看着面前這個有着琥珀色眼眸的女孩子.細細端詳.試圖從這張精緻的面容之上找出熟悉的痕迹.
輪廓之間似乎有些似曾相識.宋葉初有些不確定的開口.“伊諾.”
“姐姐果然還記得我.”小女孩清脆的聲音讓宋葉初帶了一分笑意.她轉過頭.想要尋找約瑟夫人的身影.卻剛巧闖入了約瑟夫人那溫柔而慈愛的目光之中.
約瑟夫人的目光帶了幾分鼓勵.她看着宋葉初.點了點頭.又繼續跟身邊圍着的幾個小孩子聊着天.
“也有些認不出來了.三年的時間.伊諾已經出落得很漂亮了.”宋葉初笑着.言語之中的溫柔倒是少見.
“承影姐姐怎麼這三年都沒有來.夫人她好想你的.好幾次伊諾都看到夫人一個人悄悄的看姐姐你留下的那張照片.”伊諾的年紀已經不小了.三年前伊諾就已經是個十歲的孩子了.而且因為年幼時的經歷.其實心智已經很成熟了.
難得得是養在約瑟夫人身邊.並不因為心智的成熟而顯得世故.說話之中純真也不失了那些分寸.
她脫口而出的話點到即止.宋葉初卻能想像到約瑟夫人看着她相片時候的樣子.大約就是她提出要離開時那種說不出的情緒吧.
是無法宣之於口的挽留.也是不敢說出來的思念.
“這幾年忙了些.也沒機會來見見夫人.是我的不對了.伊諾.這些年你們過得怎麼樣.”宋葉初揉了揉伊諾的頭.將那頭褐色的長發揉的有些亂了.
看着不遠處坐在一群孩子中間.給他們念着故事書的約瑟夫人.她的眼角不知何時已經攀上了皺紋.即便是已經抹去了之前的偽裝.她也已經不再年輕.歲月在悄然間侵蝕着她的容顏.隱約可見的是那已經刻在了骨子裏的典雅氣質.
透過眼前的約瑟夫人.宋葉初的思緒又一次飄回了五年之前.那是的約瑟夫人眼角還沒有這樣絲絲的皺紋.笑起來的時候勾勒出來的溫柔氣息是旁人所沒有的.模糊之間她只記得約瑟夫人掌心的溫暖.
“承影.過來看看.這些是在伊諾之後我收養的孩子.他們.都很可愛.”約瑟夫人對着宋葉初招了招手.宋葉初快步走去.
孩子們的眼神就如同伊諾一般的澄澈.像是初生的小鹿.怯怯的看着她.似乎想要靠近又有些害怕.
宋葉初彎下腰來.摸了摸離她最近的一個孩子.那個孩子好奇的靠近了一些.一把抱住了她的小腿.
“姐姐.”
而這聲姐姐之後.便是一陣此起彼伏的叫聲.三四個小孩子都靠攏了過來.將她圍在中間.宋葉初索性蹲了下來.貼着面頰吻了吻幾個小孩子.
隔間裏似乎有幾聲輕咳傳出.宋葉初看了一眼約瑟夫人.見約瑟夫人眉間帶着笑意.她挑眉看着那個隔間.
宋葉初的神色便有些驚疑不定.
身邊的小孩子們懂事的讓開了一條路.跑到了伊諾的身邊.宋葉初又望着伊諾.伊諾努力的想要嚴肅起來.卻止不住笑意.
“夫人……”宋葉初猜出了隔間之中有人.卻是猜不出那人到底是誰.只得求助一般的看着約瑟夫人.
約瑟夫人笑着搖了搖頭.並不回答宋葉初的問題.“承影想要知道.不如自己去看看.“
宋葉初有些躊躇.她並不適應.她想要向伊諾詢問.然而伊諾也對着她露出一道戲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