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樂晨拜師

宋葉初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會有這樣一天，被林爺爺拿着凳子從家裏面被打出來。

哪怕前世的她過得並不舒心，卻也不會被人這樣明目張胆的責罵。

“你給我滾，我家樂晨不需要你這樣朋友，她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女孩子，不需要學習那些東西，不需要去當兵！你給我滾！我林家不歡迎你！”

林樂晨也被爺爺嚇壞了，大約是嚇傻了，就那樣木木的站在卧室的門口，直直的看着宋葉初被打出去，看着爺爺揮動着凳子，最終沒能動一下。

林家的大門慢慢的合上，宋葉初一直站在門口不敢動一下，直勾勾的看着門裏面的林樂晨。

很久以後，宋葉初回想起當時的情況，總會帶着一種別人不懂的情緒說，我曾經以為那是我和樂晨的訣別，而那一刻也確實是訣別。

宋葉初只是看着，不敢挪動一步，只是愣愣的看着緊閉的房門，覺得自己好像和那個房間裏的人，分隔在了兩個世界。

好像站了有一個世紀那麼久，宋葉初突然轉身開始狂奔，直直的跑回到家裏。當看到空蕩蕩的房間，宋葉初愣愣的站着，衝出家門，在大街上狂奔起來。

按照她記憶里李章工作的地方跑去，也不知道撞了幾個人，摔了多少次，她終於跑到了她想要去的地方，直到看見了李章，好像鬆了一口氣一般，繃緊的神經一松，整個人就這般徑直倒了下去。

前世今生，第一次如此的瘋狂。

等到宋葉初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宋爸正站在她卧室門口和家庭醫生說些什麼，而宋媽媽正坐在宋葉初的身邊，擔憂的看着她。

宋葉初感覺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只覺得媽媽的嘴巴一張一合，一張一合，卻一點也聽不清楚她在說些什麼。

宋媽媽把她的身體順勢抱起，讓她靠着床坐着。安靜了好一會兒，宋葉初終於隱隱約約的聽見了宋媽媽的聲音。

“小初，你現在是不是還不舒服，你好好休息一下，別說話，有什麼事情交給爸爸媽媽來解決。”

宋葉初沒有力氣說話，只能直直的看着宋媽媽，然後稍微咧嘴笑了一下，微微的把手伸出，搭在媽媽的腿上。宋媽媽搖了搖頭，宋葉初也不鬆手，宋媽媽沒有辦法，只有將宋葉初抱了起來。

家庭醫生看着宋葉初被抱離了床，不由得皺了皺眉。

“夫人，小姐現在需要卧床休息。”

宋媽媽看了醫生一眼，無奈的解釋道，“不是我讓她下來，是她一定要下來，你不知道，我女兒性子倔，不讓她下來只怕她自己也會下來，她心裏記掛着事情，也休息不好，等這裏的事情解決好，我就讓她立刻休息。”

徐醫生詢問的望向了宋爸爸，得到肯定的示意之後，側身讓宋媽媽抱着宋葉初離開了，模樣看上去十分的恭敬。

“小徐，今天麻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有事我再讓你過來。”

宋媽媽帶着宋葉初，到了一樓。林爺爺正正的坐在沙發上，身旁站着的是低垂着頭的林樂晨。

看着宋葉初被宋媽媽抱着過來，林爺爺的臉上浮現了一絲愧疚，卻又轉瞬即逝，變成了很是嚴肅的表情。

宋媽媽幾次想要張口，看着林爺爺的臉，卻說不出一個字。

事情的經過宋媽媽已經得知了，換做是她，只怕也會那樣做。就是因為能夠理解老人家的心情，所以宋媽媽一句話也說不出。

林樂晨站在爺爺身後，一直沒有抬過頭，宋葉初身體還有些虛弱，掙扎着從媽媽的懷裏爬起來，只是一直沒能起來。

宋媽媽潛意識裏面把宋葉初緊緊的抱在懷裏，卻沒想到女兒用力太猛，竟然一下子從她的懷裏滾到了地上，重重的一聲響，像是敲在眾人的心上。

有些慌神的宋媽媽，嚴肅的林爺爺，還有一直垂着頭的林樂晨無一不看向了地下的宋葉初。

宋葉初不去管他人，只是看向了林樂晨，宋媽媽慌忙想要將宋葉初扶起，卻被宋葉初默默的推開，看着女兒倔強的樣子，宋媽媽不敢再伸手，只得心疼的看着女兒。

‘樂晨，你要堅持嗎？’宋葉初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一般，林樂晨看着她的眼睛，仿若彷徨，卻又轉為堅定。她重重的點了一下頭。

宋葉初原本有些側倒在地上的身體在她不斷掙扎的努力下，終於變成了趴在地上。她的視線正對着林爺爺，她緩慢而艱難的站起來，身體搖搖晃晃，卻始終沒有倒下，不過兩三步的路程，她卻走得十分艱辛。

林爺爺也不說話，雖然眼中閃過一絲不忍，卻始終沒有開口。直到站到了林爺爺面前，宋葉初站定不再有任何舉動。

她在等，她在等林樂晨。她知道，樂晨還是個小孩子，不論是靈魂還是身體，都不過一個六歲的小姑娘，她害怕樂晨會退縮，哪怕她曾經看見過那麼堅定的一個林樂晨，一點也不像一個小孩子的林樂晨，一個，那麼渴望母親的林樂晨。

終於，一步，兩步，像是小孩子在呀呀學步一般，雖然艱辛，卻透露着堅定。

兩個小女孩，肩並着肩站在一起，她們相視一笑，雙手牽在了一起，好像對方給予了自己無窮的力量。

林爺爺仍舊不說任何話，可是臉色卻越來越鐵青，鐵青中，又透露着一絲無奈。

宋爸爸站在二樓，目睹了全程，直到兩個小女孩站在一起雙手緊握的時候，才緩緩的走了下來。

“爺爺，我想媽媽了，從我出生到現在，都只能從照片里看見媽媽的身影，卻始終不能感受到媽媽的懷抱究竟是怎樣的，我問您，問爸爸，卻永遠得不到回答，直到我無意中聽到你和爸爸的談話。我才知道，原來媽媽不是不要我了，而是身不由己。”

“當別的孩子在媽媽懷裏撒嬌的時候，我只能在一旁渴望的看着，我多麼希望媽媽能夠抱我一下。”

“我一直想，一直想，可是……爺爺，現在我不想媽媽能夠抱抱我，我只是想知道，究竟什麼地方，可以讓媽媽離開我，我也想要感受一下媽媽的感受。”林樂晨一口氣說了很長一段話，聲音變得有些哽咽。老爺子別過頭去，不再看着林樂晨。

“爺爺，我只想，看見媽媽生活過的地方，只想，陪在媽媽身邊。”小小的林樂晨，話語裏帶着對媽媽的思念，也有些對媽媽的怨念，可是，更多更多的是對母愛的渴望，宋媽媽面露心疼，林老爺子別過去的臉上似有晶瑩的東西。

“爺爺……”

林樂晨的話語變得有些哀求，臉上的堅決開始變得有了裂痕。

宋葉初至始至終沒有說過一句話，可是這個時候原本堅定陪着樂晨的她，卻也變得有些不確定起來，究竟怎樣是對的呢？

如果林樂晨成功的做到了，也許真的能和媽媽並肩作戰，卻要讓家裏年邁的爺爺品嘗思念的味道，日復一日，年復一年。她，會不會有些太過殘忍了？

“老爺子，請容我說上兩句話。”宋爸爸看向林老爺子，老爺子默默的點了一下頭。

宋爸爸接着開口，“作為一名父親，我能夠理解您的心情，可我也想說，孩子終究是要長大的，幼鳥終究是要離開巢穴獨自飛往天空的。”

“樂晨能夠有這樣的想法，您應該感到欣慰才對，您想，如果她從小就能夠練就了一身的本身，那麼日後真的成為了一名軍人，真的去到了她母親的部隊，那麼她的生存能力自然也會高上其他人一籌，還能夠守護她的媽媽，這樣，難道不是最好的嗎？若是您現在不讓她為自己想要的付出努力，以後的她，想必也不會快樂，還會一生的遺憾。”

林老爺子最終點了點頭，卻沒有鬆口。

“你說得對，可是，我們林家現在就樂晨這麼一根獨苗，她的未來我沒辦法做主，讓她父親回來決定吧。我……是老了啊。”老爺子說吧，微微顫顫的站了起來，林樂晨急忙去扶爺爺。幼小的身軀仿若充滿了力量。

老爺子走到門口，宋爸爸再次開口。

“老爺子，若您不嫌棄，我願意收林樂晨為徒。除家族不傳之秘外皆傾囊相授。”

林老爺子身形一頓，連帶着扶着他的林樂晨也停了下來，半晌之後，林老爺子還是緩緩鬆開了林樂晨的手，將她向門內輕輕一推。

“林氏樂晨拜見師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