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失戀以後(2)
又四天過去,我意識到能讓自己重新振作起來的辦法,可能就只有搬家了。雖然房租還有一個多月才到期,但事到如今已經容不得我考慮太多。
準備離開這裏之前,我最後在窗前站了一夜,雙眼充血,神情恍惚,卻沒有絲毫的睡意。我打開窗戶讓夜風吹我的頭,很奇怪,這個城市春天的夜風都是透着暖意的,如果是冰涼刺骨倒還好,能讓我更加清新,但吹了片刻的暖風以後,我只覺困意席捲而來,嚇得我急忙關了窗。我害怕自己腦子一暈,就這麼迷迷糊糊地跳下十樓,死得不明不白。而且,還會給家裏人添一大堆後事。我爸媽走的時候,老一輩兒的人就已經忙的焦頭爛額痛不欲生,我要是再來這麼一檔子,出錢給我下葬是小,經不住二次白髮人送黑髮人的打擊在引發一連串的集體埋葬,那可就玩兒大了。
趕在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我拉着收拾妥當的行李箱,離開我住了三年多的房子。真希望,能藉此機會和那些有關我女朋友的回憶,一併拋掉。
不好意思,是前女友,口誤了。
想要走出失戀的陰影,時間和新歡兩樣缺一不可。於是,我風風火火地殺到了阿神家裏。
阿神是我的初中加高中同學,高中畢業以後和我一樣,屬於高考落榜,又不願意自費上大學去混日子,便提早地進入到了社會這片沼澤地里。
但阿神與我不同,阿神長着一張迷死人不償命的臉,桃花大眼,劍眉薄唇,劉海很長,有一段時間一直擋着整個右眼,時常憂鬱又純情地笑,約過的妹子手拉手可繞操場一圈。
“開門!都幾點了,快點兒起床開門!”我另一隻沒有拖行李箱的手在阿神的公寓門上不斷地拍打,節奏歡快,時輕時重。
半分鐘后,一個披頭散髮的女人替他打開了門。她低着頭,沒有做聲,長發如瀑垂下,我看不見她藏在頭髮裏面的臉,只覺得有些詭異。
到底我也是在阿神家裏見過大場面的人,他把女孩子帶回家可謂是家常便飯,我曾經見他一連三天帶五個不重樣的女生在不同時段回家,那段時間我借住在他家裏,所以見此情景,只是很淡定地問道:“你好呀,請問阿神他在家嗎?”
女人這才慢悠悠地抬起頭,一副根本沒睡醒的樣子。她用手把掉落在睡衣上的一絲長發撣落,然後撓着頭說:“在,你是林羽吧,先進來再說。”
她側開身子讓我進去,我們兩個對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她用手掩着打哈欠,沒睡醒的樣子更加明顯起來。
“你怎麼知道我叫林羽?”我問。
“阿神經常提起你,你和他形容的樣子差不多。還有他說你是他見過最不要臉的詩人。”
我點點頭,“評價這麼高,簡直受之有愧。對了,你怎麼稱呼?”
“叫我小蘭就好。”她不知從哪裏弄來一條紅頭繩,給我的感覺就像這頭繩是魔術變來的一般。小蘭把披散的長發綁成長長的馬尾,瀟洒地甩在腦後,“你來有什麼事嗎?”
看她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派頭,打算在這裏暫住幾日的話還真是說不出口,“我找阿神談談有關樂隊的事兒。”
“這樣啊……阿神在廚房做早餐呢。”小蘭伸手指了指廚房緊閉的門,“你幹嘛一副活見鬼的樣子?”
她說得一點錯也沒有,我可不就是活見鬼了嗎,阿神這個向來不吃早餐的貨,竟然親自下廚做早餐,我真是目瞪口呆,望着門板半天沒說出一個字來。
“你剛說要和阿神談樂隊的事情對吧,他說樂隊的原創歌曲,歌詞都是你寫的?”小蘭似乎從深沉的睡意中清醒了許多,我這才發現她眼睫毛很長,很好看,眨起眼來有一個舒緩而美妙的展開動作,看上去彷彿是兩隻振翅欲飛的蝴蝶。
我點頭,說:“對,我給阿神的樂隊寫了不少歌。上個月在電話里聽他說,樂隊換了新主唱,這想來問問,她喜歡什麼樣的調調。再者,我也想一睹一下新主唱的風采。”
“他沒告訴你新主唱的名字嗎?”小蘭用左手支撐着下巴,身子倚在沙發上面,懶洋洋的說:“他們可是廢了老大力氣才把這個主唱從別的樂隊挖來的呢。”
我看到她對我俏皮地眨了眨眼,心裏似乎意識到了什麼,但仍是脫口問了出來:“小蘭,你不會就是pipedream的新主唱吧?”
pipedream是阿神和朋友在高中畢業時組的樂隊,意思是白日夢。
小蘭拿過擺在茶几上的電子香煙,放在嘴裏吸了一小口,這煙的味道很好聞,感覺像是香草的味道。然後她說:“沒錯,順便說一句,我很喜歡你寫的那首《cosmoplitan》,歌詞真的很棒。”
cosmoplitan是英文名,但整首歌的歌詞卻都是中文。
對了,“cosmoplitan”的意思是“四海為家的人”——也就是接下來我的人生寫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