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尾春首

冬尾春首

穆冬的寒冷凝固了整個北國,漫天的雪花里,沒有人的足跡,空蕩蕩的教室,卻依然遺留着那昨日的喧囂。這是在鬧市中心的青陽附中,外面的孩子終於從它的掌心脫離而去,在十五天的冷淡之後,它把人拉回現實,我們都無可避免的陷在了這段光陰里。

淮城的眉頭漸漸地淡化了,他說他喜歡學校,雖然他是梁雨荷最討厭的學生,沒有之一。沒有人清楚他是去學校幹嘛的,從來沒有參加過一次考試,從來不曾帶上課本,那麼,更不必渴望他會不遲到了。他是個讓人頭疼的孩子,毀了很多想學習的人,也肆意的踐踏自己的青春。

“可我還是喜歡去上學,即使你們都厭惡我。”他繼續說道,背對着一傾被潑上各色顏料的臟雪。“我們只是,只是希望你尊重一下那些在分數線上掙扎着的同學。”梁雨荷說完就起身走了,沒有碰一下淮媽媽剛剛泡的茶,還很燙,靜靜的冒着熱氣,和淮城的安靜一樣,被淮媽媽倒在垃圾桶中。“城,別去了!媽讓你出國留學去,何必讓別人和自己都不好過。”“我會去,一直到高考~~”淮城把頭深深地扎在大腿里側。淮媽媽一杯熱茶潑在他的臉上,淮城不語,淮媽媽站起來。淮城以為她可以放過自己了,便悄悄抬起頭來,沒想到淮媽媽一個耳光甩過來,淮城兩眼直冒金星。但依舊不語,給了淮媽媽一個冷冷的微笑,走進了自己的房間。

“明天我會來學校,你會不會去?”淮城以為她終於肯聽他的電話了,竟然是電話被掐斷的迴音。你越是不理我,我越是要打電話,淮城賭氣,我還真的非你不要了。這個女孩淮城追了三年了,用了不少群眾演員和煙花鮮花,最後在一年內受了上百次打擊,改從地面改為地下了,只是效果還沒有變。

趙安生,一個十七歲的高中生,北漂族的後代。高中的時候和淮城一個班,直到現在,青陽附中的學生都知道她,學習不錯,相貌不錯,最重要的是和淮城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淮城動用了各種各樣的驚喜讓人們知道,趙安生是他的人,但是同時也讓人們知道,趙安生永遠不會成為他的人。趙安生是一個謎,不會說話,不會和班裏的其他女生一起走,不會在體育場和健美室看到她,她是一個隱形人,似乎在初中前沒人知道她的存在,而高中她暴露了,把以前的十幾年無人覺察的時光全部補齊了。她開始被人追捧,被老師寵溺,但更多的是妒忌。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因為她不會笑,也不會和別人說話,外部環境對她沒有任何影響,這也是淮城失敗了上千次的原因。淮城喜歡她,因為她是一個謎,如若這個謎被破解了,淮城可能就是另一番境況了,不可置否的是,淮城還繼續在追她。直到淮城追不起為止,但淮城一直很自負,這個女孩就是上天送給自己的,現在的挫折只是為了表明這個女孩的價值,表現期過了,他就可以把趙安生領回家了。

“你如果不接我電話,我待會兒去你家找你,嘿嘿嘿嘿.;;.;;.;;.;;.;;.;;.;;”“你如果來了,以後都別想見到我!”態度依然是很堅決的,即使她知道淮城根本不知道她家在哪裏,這是一個很複雜的居名區,穿越十幾個衚衕和一個菜市場才能到這裏,她不相信淮城能找到這裏,因為即使是她,也經常會走錯一個路口。她忽視淮城的實力了,淮城來過這裏,還記得她家的門牌號。那天他剛剛用筆記下門牌號,一個滿臉滄桑的中年男人便吼了他。“我已經湊了十幾個數字了,你家的門牌數字好,所以就記下了,可以用它買十注。”淮城聳着腦袋,不敢看這個男人,說不定這就是自己的未來丈人,可不能得罪。“你走吧,”他說,等淮城走了五米遠后,終於聽到一句該說的話了,“神經病。”他說,淮城的借口讓他自己也覺得可笑,這都是什麼跟什麼啊,別人罵他是神經病就說明那個人不是神經病。不過,慶幸的是,趙安生的家庭住址總算是弄到手了。

“淮城,我不回學校了。”看到她今天沒有直呼“秦淮城”,淮城本來應該是很開心的,可是後面的幾六個字卻讓他的心冷了下來。“不回學校了!那我今天的一耳光豈不是白挨了?”淮城點擊發送后沒有一秒就打電話給她,可是卻是冰冷的關機提示音。這是他早料到的,只是心疼不敢相信。

如今時光重頭再來,昔日的姑娘還在湖畔等他,只要他相信,他若肯後退一步。趙安生,像童話,可以好好的想,好好的戀,但是得不到。

“我還可以去她家。”淮城說。他去了,在那個菜市場旋轉了一個多小時后找到了,門牌號被摘了,門也被一個大黑鎖牢牢的套住。淮城撞了幾下,一點反映都沒有,身體卻被人扯了一個底朝天,是那個男人,那個罵他神經病的中年男人。淮城很興奮,感謝他的出現,趙安生現在一定沒有走,後面的美好時光都是可以挽回的,淮城笑嘻嘻的看着他,連聲叫叔叔好,他真的願意相信這個男人就是趙安生的爸爸。

“怎麼又是你?你再這樣弄,我的房客都讓你嚇着了。”中年男人給了淮城一拳,淮城先前還愉悅的表情一下子消散了,那種預感又來了,他很清楚趙安生不是北京人,不是一個有固定住處的北京人。“趙安生住哪兒?”淮城吼道,同時一把拽開了男人抓着他衣領的乾枯的大手,既然不是趙安生的爸爸,也就沒必要那麼有禮貌了。“老趙家?昨天中午就回湖北去了。神經病!”男人一把把他推在地上,淮城的頭和黑石板親密的接觸了一下,額頭的傷口很快溢出了鮮血,並且越來越多。淮城感覺早已融化的雪花又回到了雲層里,然後全部被趙安生捏成雪球扔向自己,一點也不疼,很熱,替趙安生熱。摸一摸額頭,是紅色的汗,怎麼擦也擦不完。男人慌了,看四周沒有人,急忙逃進了出租房內,而淮城,早已經倒了很久。

“真衰,惹誰不好,竟然惹了個精神病!”

冬季的寒冷慢慢地淡了,雪花的花瓣被剪裁的四分五裂,淮城躺在那兒,沒人動他,都是遠遠的繞路走了。在這個寒冷的季節,家裏少些事要好。等春天到了,北京會暖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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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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