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

安生

這段日子終於安靜下來了,沒有了淮城的時光果真是最美好的時光,雖然偶爾會有些失落。樂陵現在繼續當他的班長,我繼續在他身後支持他,給他打飯,幫他借書,看他在舞台里唱歌。這都是我最愜意的時刻。

淮城沒有了消息了,聽李立說他在北大考mba,這一下子讓我聯想到了陳靜。他還是去找陳靜了,在人的意料之中。我對陳靜的愧疚感隨着淮城回北京的日期的拉長而減少。淮城是陳靜的,這是我一直堅信着的。記得一年前,陳靜來找過我,她告訴我離淮城遠一點,淮城已經和她訂婚了,他們是天生一對,無人能改變。我祝福他們,真的,像祝福閨蜜一樣,因為我一直把他當成我的好朋友,只是沒有人能夠相信。

一個月前,陳靜又來找我了,見面禮就是一個耳光。她說:“我都把淮城讓給你,你可以不珍惜,但你卻傷他那麼深。”我當時在宿舍門口,好多人都盯着我看,估計還有一些好事者想我回她一個耳光,可惜我沒有,我很有禮貌的向她道了謙,就當作是淮城向我個耳光討回來了。

“不管怎麼樣,”我笑着說:“他是他,我是我。”“你想多了,我這次來,就只想告訴你,淮城根本不愛你,他早就把你忘了,所以,請你在他面前不要擺出一份高傲的姿態。”

“那樣最好,替我謝謝他。”我不想再和他廢話了,準備去見快要下課的樂陵。“那天他去找你,然後被人發現血淋淋的倒在你的門口,醫生說他有些腦震蕩,他對你的那段記憶已經沒了。我來就是求你別再讓他看到你,因為你根本就不值得他去愛。”她說完這句話就走了,而這句話一直在我腦海里回蕩,就像山澗里扔一塊石頭,迴音總是在敲擊着兩邊的石壁。

我知道我有些過分了,我一直以為他是愛我的,所以我可以像女王一樣站在他的面前,我可以隨便罵他,甚至動起手來,他都只能接受,他反抗了就是死罪。可是,我是在自作多情。當我向樂陵傾訴時,樂陵沒有聽完我的話就走了,他說他心情不好,家裏有點事要處理。我追問他,他沒有說,只是告訴我過一陣子就好了。

第二天安冬打電話給我了,帶着哭腔說的。他說:姐,你寄點錢給我吧,我讓樂言懷孕了,醫生說越早做手術越好。”我的大腦嗡嗡作響,太不可思議了,好你一個安冬,你真的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罵了他半個小時,最後還是給他寄了一筆錢過去,這事絕對不可以讓爸爸知道,要不然安冬會死得很慘的,我還是他姐姐,所以必須要保護他。後來他告訴我手術成功結束了,他已經和那個女孩分手了。聽到他這麼說,我當時殺他的心都有了,他到底是不是我的弟弟呢?我沒有這樣一個無恥下流的弟弟。我除了罵他,還能幹嘛,我們終究不是一路人。

直到爸爸昨天打電話過來讓我回家,安冬被你揍了,很嚴重,在急救室搶救着。我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沒氣了,這充分驗證了我在火車上的不良摸摸預感。我沒有掉一顆眼淚,倒是爸媽,一夜之間老了一旬。“警察也沒有任何證據,他是在晚上被人砍了的,第二天凌晨才讓菜市場的人發現,沒有證人,沒有動機,誰也差不出來。

可是,我知道這件事一定和樂言有關,就是那個小女孩。我去了安冬的學校,去了他的班級,同學告訴我,那個女孩子已經很早就輟學了,誰也不知道她住在哪兒。誰也不知道她去哪兒了?我的弟弟就這樣傻不拉嘰的喪命了。

“樂陵,你認識樂言么?”我問他,他很驚訝的凝視着我,說:“她是我妹妹。”“哦,難怪你今天午睡的時候總是叫這個名字呢。”我笑着說,假裝什麼都不知道。他告訴我,樂言和他從小伯伯的扶養下長大,他的爸媽在樂言很小的時候就離婚了,然後都出去打工了,直到現在都沒有回來。

憑這些信息,我想我可以給他減點刑了,是安冬太傻了,他不懂事,惹上了這樣的女孩。其實我是從樂陵的皮夾里看到樂

言的,在我查看弟弟的日記本時,看到了一張一模一樣的照片,那就是樂言。

“樂陵,我們分手吧。”我安靜的說道,從來在他面前能夠像今天那麼平靜。“為什麼,嫌我窮么,那你跟秦淮城去呀。”他暴怒起來。“不是,就因為,趙安冬,他是我弟弟,親弟弟。”他吃驚的張大了嘴巴,我知道這件事和他肯定有關係,因為我看到他的手機上有一條沒有刪的信息,他說:“晚上九點,菜市場的a號小巷道等我,我們談談。”

樂陵在我面前跪了下來,曾經我以為只有在求婚的時候才出現這個鏡頭的,看來我錯了,徹徹底底的顛覆了。“啪。”我扇了他一個耳光。“我為安冬向你的妹妹道歉,但是我們兩個,永遠不可能癒合了,我恨你,骨子裏恨你。”

我想淮城看到這個場面應該很解氣了,他會指着我的鼻子笑着說:“沒想到你趙安生會寂寞到這個地步,會喜歡上一個殺人犯,而且還是殺你弟弟的兇手。”我無言,真的無言。任憑那些人怎麼說我,我會聽着一直安靜的聽着。

“我不會去報警,你好自為之吧,不要讓我再看到你,這會讓我感到噁心不已。”說完這句話的第三天,他轉系了,再也沒有出現在我面前,我們終於結束了,我還是那麼累。我想起了他向我表白的那天,在寢室樓下用蠟燭擺了一個大大的心,然後抱着一大束玫瑰花在那說我愛你。這一幕幕就偷偷像昨日一樣,到今天終於走到盡頭。

當我看着安冬被推進殯儀館的時候,我還是沒有和爸爸媽媽一樣去親吻他的額頭,我確認我沒有愛過他,從來也沒有在我心裏承認他是我的親弟弟。我看着他,就像看着一個陌生人被推了進去,讓我唯一能感受得到的是生命很安靜,安靜的來了,又安靜的走了。

“安生,去跟你弟弟告個別吧。”爸爸說。我沒有挪動步伐,他以為我太傷心了,沒有讓我繼續了,然後,安冬被推了進去。在推進去的前一秒,我還是沖了過去,很快的把一個東西塞進他的手裏。那是樂言的照片,那張在他筆記本里夾着的相片。他以為他走了什麼事都沒有了么?不,他錯了,錯得一塌塗地。後來樂陵寫了一封信給我,他已經離開這個地方了,原來不只是轉系這麼簡單。

“安生,我不欠你什麼,從來都不欠你什麼,我們倆的命運,全都讓自己最親的人出賣了。樂言已經走了,在趙安冬走了之後的頭七,她是那麼單純善良的一個孩子,就是因為遇到你弟弟,把她的一切都給毀了。你沒有資格恨我了現在,是我恨你弟弟,他讓我最親愛的人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如果沒有他,一切都不會發太也不想再看到你們�6�1�6�1�6�1”我撕了這封信之後心裏特別舒暢,彷彿在一個隧道里走了幾天幾夜之後忽然看到了前面的亮光。

“安生,你終於開始為自己而活了,恭喜你,你長大了。”我對自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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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難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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