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素衣的招攬
篝火熊熊，映照着一大一小兩個男兒的臉。
方岳托着一個大酒罈，傾倒向自己的獅口，醇香的酒水順着咽喉留下，盡顯威武，他右臂一揮，九尺長的盤蛟寶戟倒插入地下。
方岳雙膝一彎，抱着酒罈，跪向明月：“蒼天為證，厚土為憑，我方岳今日與沉鱗小兄弟意氣相投，對月結拜。從此我二人肝膽相照，榮辱與共，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如有背棄，天誅地滅！”
說罷，他轉頭看向沉鱗，遞去酒罈：“小鱗，到你了。”
沉鱗接過酒罈，並沒有喝，放在地上，緩緩跪下：“如有背棄，天誅地滅。”
兩人齊齊叩頭，祭天完畢，這結拜之禮，便可算是完成了。
“方大哥和沉鱗弟弟倒是有興緻，在這荒郊野外的，居然就這樣結拜了，”就在此時，一個輕柔如水，飄渺若雲的聲音響起，一個婀娜女子緩緩走過來，她着一身素白色雲裳，猶如臨凡仙女，聖潔無比。
“哦！是素衣妹子啊！”方岳爽朗一笑，“難道妹子是來給我二人送酒的不成？”
素衣微微一笑：“方大哥想喝酒，自是不必客套，儘管來小妹這拿便是了。只不過，這一次小妹過來，卻是為了沉鱗小兄弟的。”
“二弟？”方岳愣了愣，恍然一笑，“哦！大哥明白了。也罷，那大哥我就不打擾你倆了。”
他拔起盤蛟戟，轉頭笑道：“二弟，哥哥先走了！事情完了來找哥哥我喝酒哦！”
說罷，他拾起酒罈，大步離去。
“方岳大哥果然是真好漢，”素衣暗贊一聲，回過頭來，“小鱗？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沉鱗漠然地看着素衣，彷彿眼前不是一個絕世佳人，而是一個路人一般。他嘴唇一動：“直言。”
素衣原本想說的話頓時噎住了，此時的她感覺這男孩就是一刺蝟，全身都是防備，根本套不得近乎，近不得身。
真不知道，方岳那木頭腦袋怎麼和這小鬼套近乎的，素衣暗嗔一聲，心裏恨恨想道。
“也罷，”素衣實在是沒有辦法了，只好長話短說，“我想代表龍門商會，招攬你。”
沉鱗點點頭：“哦。”
“你答應了？”素衣微微一笑，瞳若晨星。
“沒有，”沉鱗漠然道。
“.....”素衣笑容一僵，看着沉鱗毫無表情的臉，真有些抓狂了。
在商會歷練多年，素衣已經很久沒有嘗試過這種被人忽視，存在感極低的感覺了。
她強擠出一副笑容：“那你......”
“我聽見了，”沉鱗轉過頭來，面無表情地看着素衣，“但不接受。”
“沉鱗，”素衣終於保持不了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姿態了，“你為什麼聽都不聽條件，就拒絕？”
看着素衣難得露出來的跳腳火急之態，沉鱗嘴角輕輕一勾：“不喜你。”
在龍門商會前，素衣深沉的心機給沉鱗留下了不好的印象，這讓她想招攬沉鱗的困難加大了許多。
“你，”素衣長吁一口氣，“也罷！姐姐承認，在城裏的時候，是有藉助李莫言的威脅招攬你的打算。不過，姐姐也沒有錯，這只是一個商人再正常不過的舉措。”
“呵呵，”沉鱗冷笑道：“可是我不喜歡。”
“哎，我又何嘗喜歡呢！姐姐今天憑心跟你說一句話，”素衣長嘆一聲，“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可以憑着自己的喜好做事的。你不接受我的招攬，我也不勉強你。哎，你就當我沒說吧！”
說罷這句話，素衣的眼睛已然泛紅，卻不知是因為什麼原因。
沉鱗頭一轉，背向素衣：“得失。”
“什麼？”素衣揉揉已經泛紅的眼睛，看着沉鱗，有些疑惑。
沉鱗撥開已經有些轉弱的篝火，淡淡地說道：“接受你的招攬，得和失。”
素衣看着沉鱗漠然的俊秀小臉，忍俊不禁，噗嗤一笑道：“呵呵，看不出來，小沉鱗你還挺憐香惜玉的嘛！早知道我就不那麼麻煩了，直接哭就是了。”
沉鱗臉色微紅，有些窘迫：“當我沒說，你走吧！”
“好了，沉鱗弟弟就別害羞了，”素衣微微一笑，把手搭在沉鱗肩上，吐氣如蘭，“姐姐不會騙你的。又不是賣身，當然只有‘得’了，哪有什麼‘失’的。”
“哼！無誠莫談！”沉鱗臉色突然一寒，猛然站起，便欲離開。
“沉鱗小弟弟，”素衣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看。”
沉鱗轉過頭，卻發現，素衣正在把乾柴緩緩地加入火堆里，原本漸漸變暗，幾欲熄滅的火焰，又開始熊熊地燃燒起來。
“一個人的武道修行，就像這把篝火，”素衣輕輕道，“本身的潛力就火里的木材，終究有燃燒殆盡的一天。”
“所以，要想在武道之路上一路高歌猛進，”素衣緩緩地添加着木材，微笑道，“少不得靈丹妙藥，武學神兵做你的底蘊，燃料。”
看到沉鱗的眼睛裏有所動搖，素衣欣然一笑：“只要你接受，我龍門商會，立刻就會成為你的添柴之人。”
沉鱗凝視着那一團漸漸雄渾的火焰，心裏似乎也有一團烈火在熊熊地燃燒：“我需要付出什麼？”
素衣蹲坐在篝火邊，火焰映照着她的面容，顯得分外靜美。
“你看這黑暗的天下，裏面全是殺機，無數毒蛇猛獸都視你如血食，隨時撲上來咬你一口，”她轉身看向無盡黑暗中的叢林，道：“添柴入火，自然是為了抵抗猛獸蛇蟲。當然，這要等到火焰已成大勢才行。”
“我們幫助你修鍊，待日後你成就武道，回報我們，”素衣此時已然坦蕩，“這投資，對你有益，與我有利。本就是各取所需，互惠互利的交易，不是嗎？”素衣看着沉鱗，笑顏如花。
看着沉鱗已然完全意動的眼神，素衣知道，他動心了。
可是，下一刻，她驚愕了。
“是，”沉鱗漠然轉身，向遠處走去，頭也不回，“但我不習慣無功受祿。”
“明明心動了嘛！”素衣的眸光漸漸黯淡，心裏分外失落，自己還從來沒有這樣挫敗過呢！“即使是說到這份上，還是不答應嗎？”
“不過，”沉鱗的聲音緩緩響起，“我會來商會，接任務。”
不卑不亢的聲音，不重，卻分外清晰。
這，是一個男兒的傲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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