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可愛的人
這裏的房子大部分是庭院式的，一般有前院、後院，肖肖外婆家主樓是一棟三層平房，前院擺有外婆種的一些花花草草，後院有菜地、牛舍、雞舍、豬圈。
肖肖剛進院門便朝內大喊：“外公，外婆，肖肖到啦！”，沒人應答。嗯？沒人在家嗎？把行李放在客廳。倒一杯水走到屋外漱口，感覺終於好多了！眼睛撇到幾盆外婆種的花，放下水杯，拿過旁邊的水壺接好水澆花。好幾盆花開了，小小的花朵鑲嵌在墨綠色的葉子中，顯得嬌小可愛極了。肖肖鼻頭湊近花朵輕輕嗅了一下，清淡自然的香味令肖肖因坐車而煩悶的心情頓時好了許多。
廚房裏，肖肖打開電飯煲，肖肖輕笑，意料之中果然有外婆為外公煮好的粥。
後院的牛舍里，幾頭水牛正懶懶的咀嚼着，耳朵和尾巴不時的煽動，馬也正津津有味的吃着料。外公早就回來了吧，應該在房間裏睡覺。肖肖為馬再添了點料。現在養馬的人家不多了，就龍灣這麼大的寨子也就兩三家養，經常有做牲畜買賣的人看到都問外公賣不賣馬，外公自然是捨不得的。可每當馬一不聽話，耍橫的時候，外公總會氣急敗壞的吼：“你再橫！再橫！小心我把你賣了，賣到飯店當下酒菜！”，這時馬兒好像是聽懂了似的，怕外公真把它賣了也就乖乖讓外公用繩子套住，外公邊套邊責罵：“早乖乖不就好了！”，套好后憐愛的摸摸它的頭，馬兒也親昵的用頭蹭蹭外公。
在肖肖的記憶中，現在的這匹馬是外公養的第二匹了。對於第一匹馬，它在肖肖小時候的記憶中佔了不可磨滅的地位。
一想到外公的“午覺”，肖肖不由一笑，這個“午覺”非常特殊，是下午大概五點的時候才睡的。
肖肖是在外婆家出生的，用的龍灣水洗全身，當時肖肖媽媽還沒有奶水，吃的奶水是一個小姨的（後來叫乾媽），而且小時候在龍灣長大。肖肖會講會聽外婆家這邊的狀語，可是弟弟不會講，只會聽個大概（畢竟在家肖肖用狀語跟媽媽講話，耳濡目染嘛），所以每當回外婆家拜年，弟弟聽大不懂狀語閃着一雙迷茫的大眼睛時，便有人打趣：“肖肖會講會聽狀語，是打一出生就用龍灣的水洗澡，喝的奶水是地地道道的龍灣產的，小時候也是在龍灣長大，弟弟就不同了，在醫院出生，真是可惜了”。初二之前都是在龍灣讀書，放假也是回外婆家。
在外婆家有肖肖太多美好的童年回憶。記憶中，每當晚飯過後，許多的老人聚在岔路口的榕樹下乘涼，聊着家常，老爺爺們抽着桿煙或水煙。外公一手拿着桿煙，抽一口抖一下灰，另一隻手扶着肖肖以防她掉下去。四歲的肖肖喜歡撅着屁股趴在外公的膝蓋上，手拿着小樹枝逗螞蟻，嘴裏哼着不知從哪裏學來的歌謠，聽得在場的人開心大笑。這時候便經常有人開肖肖的玩笑。例如：
“小丫頭，以後嫁給我家小子吧，他可喜歡你了！”
這時其他“打主意”的就反對道：“肖肖，別聽他胡說，他家那小子會流鼻涕，還是嫁給我家孫子好了，他不留鼻涕！”。
肖丫頭長得水靈靈的，一雙大眼睛像是會說話一樣閃閃的，小嘴巴說話也甜甜的跟抹了蜜似的，嘴邊一笑起來還有小酒窩，兩個小馬尾跟隨着跑動的身影一起跳躍，多有活力的一小丫頭！這麼小就懂得尊老愛幼，見到長輩逗甜甜的打招呼，要是能做自己的孫媳婦可真是太好了！
……。
儼然老人們心裏對肖肖打起了主意。
……。
這樣的話肖肖聽得多了自然也不像剛開始聽到的那樣害羞了，於是像往常一樣回答道：“我誰也不嫁，我要留下來養我外公外婆一輩子！”。
瞧瞧！這小嘴太會說話了！
有人問：“老太爺，今天怎麼沒見你睡午覺了？”
“是呀，老太爺，以前你的午覺可是雷打不動的！”，另外一人也問道。
外公每天放牛都比別人家早，回來的也比別人家早，回到家后先吃一碗粥，再睡“午覺”，幾十年了，一直堅持這樣，眾人都很好奇，卻每次問其原因始終不得答案。
外公抽了一口煙，手抖了一下煙桿，嘴朝着遠離肖肖的方向緩緩吐出煙霧。才開口道：“今天孩子她媽進醫院，不放心睡不着”。
“現在醫學發達了，生孩子送醫院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況且都二胎了”
“……”，外公沒說話，繼續抽着煙。
肖肖剛剛聽到有人提起外公的午覺，便很好奇：“外公外公，為什麼您在那個時候才睡午覺呀？肖肖是中午的時候睡的呀！”
“對呀，老太爺，我們也很好奇，以前問你總不說！”
“哈哈.；；；.；；；.；；；.；；；.；；；.；；；.；；；”，外公沒有立即回答，又吐了口煙，伸手把肖肖因趴着往上縮的衣服拉好，才說道：“這你們就不懂了吧？”，說著還帶一種自豪感。
“俗話說得好，早起的鳥兒有蟲吃，那早起的牛兒有草吃呀！中午是人犯困的時候，那時候牛兒還在山上我怎麼敢睡！像李東家的牛不就是這樣被小偷從山上給牽走了么！而傍晚我回到家，把牛趕回自家院子裏，就可以安心的睡了。”，說完又吸了一口煙。
“哦，這話在理。”，眾人明白。
肖肖也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老頭子，進來！有話跟你說！”，外婆站在院門口喊道。
“來啦！”，扶起肖肖往家裏走。
“生了，是個外孫！”，外婆的聲音難掩激動，外公面容上也露出了笑容，拿起話筒自己再仔細確認一遍。
“外婆，什麼事可以和肖肖說一下嗎？”
外婆蹲下來抱住肖肖親了一下額頭：“肖肖呀，你以後就有弟弟啦！高興嗎？”。
“高興！弟弟長什麼樣的呀？”，聽到弟弟這個詞，肖肖一雙眼睛都閃着炯炯的光芒，紅撲撲的小臉異常的興奮！心想我也有弟弟啦！又多了一個人保護我！看以後誰還敢欺負我哼！
“弟弟呀，長得像一棵大樹一樣，挺挺的！以後可以為我們肖肖遮風擋雨！”
“真的嗎？那太好了！我也有弟弟了！”，說著跑到表哥的房間，也不顧表哥在寫作業的手，拉扯着蹦蹦跳跳地聲明道：“哥哥，以後我也有弟弟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