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自私的母親】
“無論前世，還是今生，我都是一個生下來就註定身份尷尬，總會在父親這雙命運之手的推動下，走向末途之人。
在前一世，我雖然具有強大異能，可卻沒有保護好身體癱瘓的娘親；一時的疏忽大意，讓半生受苦的娘親香消玉損。”
很是酸楚的身體，不知何時恢復了一點力量，使得完顏康漸漸從迷糊中清醒了過來，混沌的思維也變得越發急促。
“上天再次給了我一個生存的機會，給了我一個全天下最善良的娘親，並且，時光已經回到了八百年前。那麼，無論是在虛擬時空中、還是歷史中的金宋末年，我雖有着楊康的身體，卻具有現代人意識，我還是只做掌握自己命運的秦歌，再一次保護好娘親，讓她不受到一丁點的傷害。”
“對！我不是楊康，也不是完顏康……我不是完顏康……”大喊出聲，秦歌都感覺細如蚊蠅，連自己都有些難以聽清楚。
刺啦的聲音，清脆刺耳。還圍着圍腰的包惜弱，神色驚恐的站在小桌邊，三寸金蓮旁還有滴滴蓮子羹濺起。
包惜弱走近掙扎的兒子身邊，一手扶起秦歌，緊緊的抱在懷中。“康兒，你又在胡言亂語了。”她雖然是在叱責兒子，可複雜的眼神卻沒有一絲責怪，反浸滿了寵溺的深愛。
“娘親，康兒說話那麼小聲，可你為什麼聽到了呢？”躺在包惜弱懷中，秦歌一臉疑惑。
芳心早就亂成了千頭萬緒的包惜弱，此時此刻失去了方寸，對兒子話語中的破綻沒有追究，反而用她那雙浸滿了淚水的鳳目盯著兒子。
強烈的酸楚，引得秦歌一陣心痛，暗暗嘆息道，果然是母子連心，娘親悲傷的時候，我也有同樣的感覺。
“包姐姐，你就將事情告訴康兒，他一定會有自己見解，不會對前途艱辛畏懼的!”一個由遠及近的清雅聲音，將一對母子從寂靜的哀傷之中拉了出來。
包惜弱轉過頭，看着六年前的故人，內心湧起一股強烈的親切感，“小瑩妹妹，你來看姐姐了。”包惜弱無奈深深的面龐上，擠出一絲笑容。
“小瑩妹妹？”將腦子中有記憶的二十餘歲女人思索一番，秦歌驚聲叫道：“你是韓小瑩？”
“是啊！我就是韓小瑩！”韓小瑩見幼小的秦歌也知道她的名字，急速問道：“小壞蛋，是你父王，還是你娘親告訴你的啊？”
“康兒，娘親當年懷着你的時候，你小瑩阿姨，在路途上不辭辛勞的照顧了娘親三天時間，從而，才是你順利產下！”包惜弱解釋了當年也韓小瑩結識的原因，接着面露一絲不悅的斥責道：“康兒，你小瑩姨娘，可也相當於你再生父母，你可要像對娘親一樣孝順她。”
“包姐姐，你就別再埋汰小瑩了。”
濃烈而又熟悉的氣息，促使韓小瑩也坐在床榻邊，緊挨着一對相依為命的母子，嬉笑道：“小混蛋有了一個權勢顯赫的父王，哪兒還有人會對包姐姐的兒子不利啊？”
“娘親，有很多人都想取兒子性命嗎？”秦歌前世經歷了不下百次的刺殺，幼小身體內的熱血，絲毫又有一些沸騰，有股立即遭遇暗殺者的衝動。
而這一刻，他被韓小瑩明潔的眼神盯着，有種被惡狼視線鎖住的怪異感覺，脊梁骨開始冒出涼沁沁的冷汗。
“呵呵，小瑩妹子當年可是說過，康兒出生之後，你可要第一個抱啊。”包惜弱將秦歌往韓小瑩懷中一送，起身走向放着蓮子羹小瓮的紅棗雕花桌，嘴中取笑道：“這六年時間都不見小瑩妹妹人影，今兒就讓妹妹抱個夠。”
力量，娘親的力量似乎很大啊！秦歌遏制下內心更深的疑惑，仰頭看着反而大方的將他攬入懷中的韓小瑩。
一張歷經風光、時光洗禮的玉臉，白嫩如雪，豐腴成熟；那對汪汪大眼，彷彿會說話一般。射出的目光，包含着月色般的皎潔光芒，最後，都變成似水溫柔的，全部灑落在了秦歌身上。
“小瑩姨娘，你是來教康兒功夫的嗎？”秦歌看着一臉戲謔笑容的韓小瑩，恨不得她立即開口答應自己的請求。
一覺醒來之後，再次見到江南七怪中的韓小瑩，秦歌對所處的時代有了更加深刻的認識：這是射鵰英雄的時代，這是一個武俠和戰亂鼎盛的時代。
當然，在秦歌一顆敏銳洞察力的心海中，他捕捉到了一絲怪異，身邊所發生的很多事情，都在向著他人生有利的方向發展。
韓小瑩首先認識的是自己——被一個現代人意識替代了的楊康，而本來手無縛雞之力的娘親，好似一個擁有深厚內功的武林中人，對身邊細小的聲音，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的。
當然，對於生活在武俠沒落、異能崛起的那個時代，秦歌更是對射鵰英雄時代的絕世神功憧憬萬分。而萬丈高樓平地起，射鵰中最優秀的啟蒙老師，莫過於溫柔似水的越女劍韓小瑩。
“來，康兒，肚子餓了，將娘給你做的蓮子羹趁熱喝了吧。”包惜弱一邊吹拂熱氣，一邊面色泛苦的對身旁滿臉歡笑的韓小瑩問道：“小瑩妹妹在江南六七年時間，也親眼見識了那些人尋找我們母子倆的瘋狂程度吧？”
螓首微點，韓小瑩將秦歌整個人都抱入懷中，另一手手指輕撥越女劍劍身，“小混蛋想要學習武功，隨便跟個王府侍衛，不是很好嗎？”她一對眸子緊盯着喝得滿嘴噴香的秦歌，似乎想要將他的小孩心思看穿一般。
“康兒想要學武功，當然要學最好的。”包惜弱用手巾在秦歌嘴邊擦了一把，對王府中的所有侍衛，宣判了一個很殘酷的‘罪狀’。
“那麼……小混蛋，你想學武，告訴你父王，他不就會手把手教導你絕世神功嗎？”韓小瑩的連番追問，弄得放下瓷碗的包惜弱一陣嗔怪。
“小瑩妹妹真是小心人，對姐姐也防備得如此之緊。”包惜弱一邊撿起地上的瓷片，一邊解釋道：“姐姐自從經歷當年的臨安變故后，耳目是一日比一日靈敏。當年武功高強、不可一世的趙王，在姐姐眼中，也漸漸淪落成了平庸之輩、稀疏平常的緊，小瑩妹子今日來到王府，不是一個人就挑了整座王府所有高手嗎？”
“格格，姐姐可莫要生氣，小瑩就是問問罷了，看和小混蛋一起生活了六年多時間，趙王是否也也有武功暴增的得益罷了。”韓小瑩內心一陣喜悅，更是覺得當年的一念之仁，獲益無窮。
眼珠轉動，韓小瑩狠狠擰了一把聽得迷糊的秦歌：“小混蛋，聽見你娘親的話沒有，你姨娘可是絕世高手，以後你不聽姨娘的話，姨娘就將狠狠的揍一頓。”
“小混蛋？”數次被韓小瑩此般稱呼，秦歌堅硬如鐵的內心，也是一陣波動，
不解這個傳說中溫婉的江南女人，對自己的成見如此深厚呢？
“姨娘，你會九陰真經嗎？你有王重陽厲害嗎？”對於韓小瑩一點也不謙虛的性格，秦歌一陣反感，腦門上浮現出一條黑線：這個便宜姨娘，還真將自己當成了越女阿青了？
“哼，姨娘現在會的可是真正的越女劍，你愛學不學，我可還不想教你呢！”韓小瑩板著臉將秦歌丟在床榻上，站起身子，走到包惜弱身邊坐下。
“姐姐，趙王，沒有問過你當年是如何殺死那些上百士兵的嗎？”包惜弱微微一笑，雙手攤開，“我這樣沒有任何武功底子的弱小女子，怎麼會知道其中的原因呢？況且，當時他就綴在遠處看着呢？”
兩個成熟的聰慧女人，四隻妙目相對，發出一陣會意的笑容，答案似乎就在她們的歡笑之中。
盯着二人的秦歌，內心再次感嘆，誰說娘親只有眼淚飄飛，性情軟弱如水，她也是一個內心剔透、聰明而又自私的女人。
“小瑩，你還是給姐姐說說武林中的變故吧？”包惜弱的問題，再次給了秦歌一個驚訝。自己娘親這樣深居閨房的女子，也嚮往着自由的武林、江湖啊！
“變故？”韓小瑩也被問得一陣驚愕，看到包惜弱意有所指的淡定笑容，韓小瑩狠狠的盯了一眼側耳傾聽的秦歌，發出一聲幽幽的感嘆。
“姐姐，你也變了，也可怕了。”看見包惜弱的錯愕神情，韓小瑩一陣解氣，感覺這對母子給她帶來的那一絲微不足道的怨氣，也煙消雲散了，一臉歡喜笑容：“姐姐，你知道嗎？你是一個更加自私自利的母親了。”
一直就對當時韓小瑩所施展的幾招劍法念念不忘的包惜弱，聽見韓小瑩終於改口稱呼自己為姐姐，內心一陣狂喜。
“康兒，還不過來拜見你的姨娘。”包惜弱一聲嬌喝，更是拉近了和韓小瑩之間的距離，成了一對親姐妹。
兩個女人之間啞謎般的對話，聽得秦歌很是無奈和迷惑。當然，對於拜韓小瑩為姨娘，秦歌也覺得沒有意思不願，恭恭敬敬的磕了幾個響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