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拿起武器
跟在柯特的身後，奧斯卡下意識的回望本來現在已經涉足的群山。在稀薄的暮色中，生長着巨大林海的山脈也裝點上了茜色，成群小如黑點的歸巢之鳥自遠方掠過天際，投入那一片浸染夕色的群山之中。
如果自己的行動再有一些條理的話，現在也不至於還要柯特再帶着自己去準備一遍了吧？
摸着自己錢包中僅存的三張一百卡隆的紙鈔——這是他這個月能夠支配的最後一點資金。奧斯卡有些懷疑只靠這些錢是不是真的能夠買來柯特說的那些“足以用來投入實戰”的武器，還是只能換來粗陋的殘次品。
就在他東張西望的時候，柯特的聲音從前面傳來：“喂，你在看哪裏啊？快跟上，不然迷路了我就把你丟在這裏咯。”
說著話的時候，他和莉琪正要轉入一條位於街角的小巷。這條小巷相當隱蔽，在夕陽的斜射下幾乎完全掩蔽在陰影之中，如果奧斯卡還繼續將注意力放在無關緊要的地方那還真有可能和他們走散。
“對不起對不起！”
奧斯卡連聲道歉，同時追上了他們。已經給他們的行動計劃添了不少意外，現在還要讓他們在帶自己去購買武器的路上注意自己的行蹤，實在太不好意思了，他甚至有些感覺自己已經欠下了不少人情。
然而柯特卻是一臉的無所謂，只是在巷口有幾分好整以暇的看着奧斯卡，簡直就像剛才那個把他扔下不管的宣言只是隨口一說當不得真似的：“不用道歉，這畢竟也是工作中需要顧及到的地方。”
“什麼？”
奧斯卡感覺自己像是聽到了不能無視的內容，下意識的反問道。可是柯特像是刻意要掩飾般拉住了他的手，硬生生拽進了巷子裏。
“嘛…這不重要，總而言之你就快跟上來吧。”
這條巷子狹窄且彎彎繞繞，僅僅容得下兩個中等身材的人並肩行走，若是稍微強壯一點的人可能就要費點力氣了。
究竟是什麼樣的武器商店才會選擇在這樣的後巷裏營業呢？奧斯卡起了幾分疑心，但是他不認為柯特是那種會故意把新手騙到偏僻小巷裏敲詐一番的無良前輩，再加上莉琪也跟在隊伍里，這讓他稍微安心了一點。
當奧斯卡正在思考究竟會去到怎樣的武器店時，莉琪突然主動向他搭起了話：“奧斯卡，你是學院裏的學生？”
奧斯卡記得她早就看見了那個別在自己胸口的徽章，但是她早些時候不問，卻選擇突然在這時候問起，讓他不免感到有幾分奇怪。不過這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所以他也就沒過多思考。
於是他說：“是，我是今年剛入學的，主修科目是元素學派”
奧斯卡還記得今天早上柯特他們誇張的反應。據他們說，自打歷史上出現傭兵這一行當以來，就從來沒有法術士成為傭兵的記錄，但是他並不認為自己的身份是值得保密的東西，於是就坦然承認了。
“原來是個學徒啊…”聽見奧斯卡的回答后，莉琪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也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東西，卻見她有三分陰森森的笑了起來，“真是有趣，我還是第一次看見有法術士主動要蹚渾水裏呢。”
“呃…這也是有點原因的。”
奧斯卡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臉色多了些尷尬。
“到了，就是這裏。”
不過老天多少還是有點眷顧着奧斯卡的，在他頭疼要怎麼繼續話題時，柯特的話讓他鬆了一口氣——目的地到了。
在這條彎彎繞繞的小巷裏走了差不多一刻鐘的時間，終點最終出現在了奧斯卡的眼前。那是一棟有着高聳屋頂的石造建築，滾滾濃煙正從屋后的煙囪里噴出。在半掩着的大門邊上立着一塊牌子，上面寫着“李·歐蒙武器商會”。
居然在居民區最內側藏着一個武器商會？這讓奧斯卡有些意外。眼見柯特已經推開門走了進去，他也只好老實的跟在後面。
走進商會之後，一股濃重的熱氣從四面八方包裹住了奧斯卡，與此同時，他感覺到自己的汗腺猛地張開，流失的水分瘋狂地向外側排出多餘的熱量。屋外已經相當炎熱的空氣，在商會中彷彿更是嚴重了。
“好熱！”
他不由得咋舌，毫無心理準備的他被打了個措手不及。
叮、當！叮、當！
哐——哐——
金屬敲打的聲音不絕於耳，仔細判斷，它們都是從腳下傳來的，看來商會下面就是用於鍛造武器的工房。陳列在周圍的武器閃爍着精良的光澤，毫無疑問每一件都是精工匠心打造的得意之作。
“喲，這不是柯特嘛，你這傢伙今天怎麼有閑心來我們商會？”一個豪邁的身影從商會深處的櫃枱傳來，洋溢激情的聲音簡直讓商會內部炎熱的空氣更上了一個台階，“還有這小鬼是什麼人？”
循着聲音的方向望過去，那是一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奧斯卡看見在他那肌肉緊繃的身體上遍佈着過往的傷痕，下意識的感覺比起明顯要瘦弱許多的柯特，他才更加像是揮舞武器進入戰場的戰士。
“晚上好啊，老闆。半個月不見你們生意似乎還是一樣好。”柯特面帶微笑的和男人打了個招呼，然後對他解釋道，“這個少年是奧斯卡，新加入的兼職傭兵。我帶他來是想幫他挑一把適合的武器。”
“你說這小子是新來的傭兵？我想我的耳朵應該還沒有出問題。”奧斯卡感覺男人的視線集中在了自己胸前代表法術士學徒的徽章上，“什麼時候法術士都要當傭兵了，難不成是我落後於時代了？”
柯特撓撓頭，說：“這個嘛，就說來話長了。我們今天不是來講故事的，而是來挑武器的。有機會我再來告訴你原因好了。”
“無所謂，來的都是客。”老闆看起來也並不是很在意奧斯卡成為傭兵的原因，只是隨手指了指旁邊的武器架說，“自己挑吧，傭兵都是有持械許可的人，所以你愛拿怎麼樣的武器都不要緊。”
看向可以“隨意挑選”的武器架上陳列的那些武器，奧斯卡的眼神立即被一把刀身修長的長刀吸引了。
那也是一把長刀——它的造型與柯特腰間的反曲刀很是相似，長度則較之要稍微短上一點。簡約的刀鋒在分量與厚度上取得了精妙的平衡，打磨精細的鋒刃在火光下閃耀着攝人心魄的寒光。
長刀上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取而代之的是那份顯露無疑的高質量。奧斯卡幾乎當場就想買下這把長刀，但是他看向價格時…那高達五位數的標價讓他立刻就明白了什麼叫“一分錢一分貨”。
也許是讀懂了奧斯卡的心思，柯特走上前去對奧斯卡說：“不用看了，你買不起。而且比起這把刀，我覺得這些可能要更加適合你。”
奧斯卡看了看柯特所說的“這些”，那是一把簡單樸素的單刀。柄部比較短，而刃部則大約和莉琪腰間的那桿手杖差不多長。鋼鐵的材質的構築出了月牙的刀鋒，厚實的刀背顯示出其堅固耐用。
與之配套的是一個木質且用金屬條加強過的斗盾，其大小僅能護住奧斯卡的小臂。奧斯卡握起來試了試，手感相當輕便，而且能夠靈活的運用——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防護面積稍微有些小了。
比起一看就知道質量優良的長刀，這套刀盾給奧斯卡的就只是“可堪一用”了。再看向它的價格，的確是奧斯卡能夠負擔得起的價位：整整三百卡隆。買進這套劍盾，身上就一毛錢都沒有了。
但是無論如何，這是他唯一買得起的武器了，掃視一圈周圍陳列的武器，沒有哪個武器要比它還更加廉價。換句話說，奧斯卡就算不想買也不行，因為他根本就買不起那些製作精良的武器。
先買來用着吧，以後攢夠了錢在考慮換更好的裝備。
奧斯卡只能這麼說服自己交了錢買下這套裝備。而隨後他在試用武器的區域隨手砍了幾下木頭人時，穩定的手感也奧斯卡對這一對武器提升了不少好感。單刀揮舞起來就算是沒有受過實戰訓練的奧斯卡也能夠對木偶造成可觀的傷害，斗盾靈活而不失防禦能力。兩者搭配起來多少也算是攻守兼備。
單刀與斗盾的組合簡單而有效，這一兼顧威力的同時考慮到機動性的組合，也讓奧斯卡活動起來更加靈敏。同時因為其攜帶方便，就算奧斯卡打算在運動的同時驅動法術也不會受到額外的影響。
也許之前柯特在推薦這套武器時說的“更適合他”就是考慮到了這些地方吧。莫名的，奧斯卡感覺柯特雖然看起來大大咧咧，但是在某些細節上卻考慮到了許多東西。這也是傭兵工作積累下來的經驗么？
離開工房來到戶外后，奧斯卡才感覺到溫差的可怕。一瞬間吹來的夜風讓他甚至產生了一種自己來到了頗為涼爽的地方的錯覺。剛才滲出的那些潮濕汗水依然粘附在衣服上，讓他感覺涼絲絲的。
撫摸着還帶着工房餘熱的武器，溫和的手感讓奧斯卡第一次產生了自己已經成為一名傭兵的實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