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算無遺策
喬青眉梢一挑,漾起個果然如此的森涼笑意。
其他人卻沒這麼淡定了,叔伯中有人驚呼一聲:“什麼?小九打傷了文武?文武可是綠玄啊!就小九那個……搞錯了吧?”
直到這時,他們才看見了廊柱下依舊處於極大打擊中的喬文武,隨即不可置信地看向一直被忽略或者可以說從來就沒放在心上過的喬青,喬延榮意味不明的視線射過去,蒼老卻犀利,彷彿能讓人無所遁形。
一道道的目光流連着,驚詫,厭惡,得意,幸災樂禍,應有盡有。
氣氛凝滯,一觸即發!
終於,喬青緩緩地抬起了頭。
喬雨等人紛紛一愣,只見方才還在堂內一臉囂張的小子,這會兒像是變戲法一般擺出了一個懵懂的神色,眨眨眼睛無辜的像只兔子:“我傷了人?”
噗——
正在悠然品茶的姑蘇讓,這輩子頭一次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口茶水毫無形象的噴了出來。
他對這少年的印象第二次顛覆了,身手高明,心思詭詐,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如果這人還能顛倒是非混淆黑白卑鄙無恥陰險狡詐瞎話說的臉不紅心不跳演技精湛堪比戲子的話,才是真正的讓人忌憚。
明着可以囂張狂妄,暗着也不介意玩陰的,和這樣的人為敵,一不小心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姑蘇讓很期待,在滿堂人眼睜睜的看着她出手幾乎無從抵賴的情況下,她要怎麼把這局面扭轉?和所有神情宛若被雷劈了的人一樣,他看着喬青走上前去,極是溫柔的將喬文武扶了起來,輕輕幫他拍着身上的灰塵,兄友弟恭的任誰都挑不出錯處。
然後仰起臉,茫然又無辜:“大哥,你怎麼躺在地上?”
姑蘇讓噴茶,喬文武卻是要噴血。
他瞪着眼睛看着眼前溫馴乖巧的少年,像是吃了個蒼蠅一樣,氣血翻湧,汗毛倒豎。腦中只有一行大字,毫無預兆地飄了出來:見過不要臉的,沒見過這麼不要臉的!
“小畜生!你想抵賴?!”
在滿堂人被這不要臉行徑震的汗顏不已之時,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喬雲雙:“你傷兄害姐這等畜生罪行,以為演演戲就能矇騙過去?當我們都是傻子么?你休想!”
“五姐!”
一聲大喝,來自於方才還溫馴乖巧的喬青。
她上前一步,絕美如玉的面容義憤填膺,任誰都看得出悲痛的情緒:“五姐你太過分了,爺爺年邁是事實,然而身體向來康健,神思更是清明,你怎可說爺爺是傻子!這話讓爺爺聽見該是如何心痛,你……你……簡直大逆不道!”
喬雲雙瞪大了眼,氣的渾身發抖。她沒想到喬青不止矢口否認,還敢斷章取義陷害於她:“你胡說!我何時說過爺爺是傻子?我是說你卑鄙無恥想要矇騙過關,豈不是當爺爺是傻……”
“放肆!”
一個激靈回過神來,就看見了臉色陰沉怒氣沖沖老家主,陰冷的視線落在她的身上,讓她腳下一軟,險些摔倒:“爺爺,不是的,雙兒絕不敢有如此想法,是這個小……小九傷了雙兒和大哥,其心歹毒卻還不知悔改妄圖抵賴,雙兒一時不忿說錯了話,求爺爺為雙兒……為雙兒做主。”
說著跪了下來,眼淚一滴一滴滾落,梨花帶雨好不可憐。
更對比的她口中的罪魁禍首,心思歹毒,不思悔改。
一道道怒視刮在身上,若是目光可殺人,喬青早已身首異處!
她垂下眼帘遮住眼底的冷意,再抬起頭依舊是那副無辜的模樣,根根分明的睫毛如蝶翼撲閃,一瞬染上了淡淡的霧氣,那雙漆黑的眸子晶瑩剔透如受了驚的小鹿,在這樣一雙絕對不可能說謊的眼睛下,一切的指責都顯得不近人情起來。
靠!比演技,老子怕你不成:“爺爺明鑒,小九十年未見大哥五姐,歡喜還來不及,怎會傷害他們。”
喬雲雙心頭冒火:“爺爺……”
“夠了!”喬延榮厭煩地打斷她:“文武,你說。”
“是,爺爺。”
喬文武走出來,剛才喬青的一擊讓他血脈不暢,此時步子微有踉蹌。只聽“啪”的一聲脆響,一塊玉佩從他身上掉出,墨綠色的玉佩玉質通透,其上刻了個小小的“喬”字,是喬家子弟自出生以來便有的,再下方便是每個人的名號,以作區分。
喬延榮淡淡掃過一眼:“怎麼這麼不小心。”
“文……文武……文武知錯。”喬文武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玉佩,雙手輕顫正要拾起,卻見一隻瑩白素手先他一步。喬青將玉佩遞給他,笑的真誠又真摯:“大哥,給。”
又是一出兄友弟恭的親熱戲碼。
喬雲雙咬着一口細牙,真想衝上去撕開她虛偽的面具,在她看來喬青不過是垂死掙扎,只要大哥說出真相,這小廢物今天就死定了!
“大哥,你快說呀!”
“回稟爺爺,一切確實如喬雨之前所言,是小九打傷了我和五妹。”
喬文武說完,喬雲雙立即跳起來,怨毒的視線毫不掩飾地射向喬青,彷彿已經看見了她的慘狀,喬青卻看都沒看她,依舊淡定的垂首站着,陰影中的唇角邪氣一勾,蘊着一切盡在掌握的胸有成竹。
“不過……”
“不過什麼?”
異口同聲,情緒卻全然不同。
一個是迫不及待的喬雲雙,一個是面色不耐的喬延榮。喬延榮瞪她一眼,後者立即閉上嘴,不敢造次。
“不過……”喬文武抬起頭,一咬牙道:“爺爺,本來這件事是文武受傷,然而事實之前文武不敢矇騙於您,小九雖然出手,但是當時的情況卻並非您想的那樣,小九勁道十足,像是只憑着一股蠻力橫衝直撞,而且當時雙目之中一片瘋狂,據文武的猜測,也許小九根本就失去了神智,毫不知情。”
嘩!
堂內瞬間亂成一鍋粥。
“大哥說什麼?你看清楚了么?”
“那時候亂的很,光顧着驚訝了,哪裏看得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