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莫飛歸來02 一個人的世界
s市,安格爾畫廊門口的空地上。
“領帶歪了沒?”申毅不自在地打理着衣服,問一旁的奧斯。
奧斯拿着厚厚一疊文件,見申毅緊張,調侃他“申毅,安格爾才不管你戴不戴領帶。”
申毅斜了他一眼。
奧斯壞笑,“哎呀,你說兩年多了,艾瑪會不會已經有心上人了?”
申毅緊張,“怎麼可能,我前幾天才跟她通過電話……”
“來了。”
靠在一旁路燈邊望着巷子裏的九逸,對兩人招了招手。
就看到一輛出租車緩緩地駛了進來,車門打開,艾瑪走了下來。
“艾瑪!”申毅立刻上前幫忙拿行李。
艾瑪跟眾人問好。
奧斯將車子裏裡外外看了一遍,最後連行李箱都看了,費解地問艾瑪,“安格爾呢?”
“哦,我們下飛機后,他說要去個地方,晚點才到。”艾瑪看了看畫廊的大門,有些感慨,雖然知道不可能,不過還是問了問眾人,“這段日子……莫飛有回來過么?”
眾人愣了愣,無奈地搖了搖頭。
“莫秦將他藏得很好,我們通過很多渠道打探消息,但始終找不到他們。”申毅也無奈。
“唉……”艾瑪看了看畫廊,如果這個時候莫飛能打開門出來,溫柔地叫一聲“安格爾”,該有多好啊。
……
k市
廢舊的紅色廠房還完好地保存着。
安格爾找到藏在磚頭裏的鑰匙,打開門一扇破舊的鐵門,帶着艾斯走了進一間簡陋的小屋……
房間太久沒人居住了。
安格爾摸了摸開關,打開……燈還是亮的。
安格爾走到那張簡陋的彈簧床邊坐下,床頭還放着個簡陋的取暖器。
打開取暖器,安格爾靠坐在床頭,望着桌上一個洗得乾乾淨淨的電磁爐發獃。
取暖器並不暖和,安格爾蜷起身體往床鋪裏邊縮了縮。艾斯跳上了床鋪,靜靜趴在安格爾身邊。安格爾就將半個身子靠在它毛茸茸的身上,尋求一些溫暖……
漸漸的,安格爾睡著了。
磚砌的牆壁、水泥的地板,簡陋,帶着一股淡淡的,塵土的味道。
安格爾清楚地記得這個味道……
那個夜晚,一個髒兮兮的大男孩闖進了他的畫廊,胳膊上的傷用一件破牛仔衣蓋着,身上就有這種味道,太陽和塵土味道的結合。男孩的眼睛特別特別亮,盯着人看的時候帶着幾分防備,像一條被丟棄了很多次的大狗,兇悍,又脆弱。很多年過去了……男孩已經長大了,離開了,只留下記憶。對於一個記性過分好的人來說,回憶就好像重新經歷一樣真實,於是,每一個夢境,都只能是重複着思念。推理能力再好,也不能預知未來,風也帶不來訊息,有時候,沒有了一個人,卻等同於失去了整個世界,人就是這麼奇怪的存在。
安格爾也不知道睡了多久,等他醒過來的時候,不覺得寒冷,反而很溫暖,很舒服。
四外看了看,當枕頭一樣靠着的艾斯沒在床上,而是蹲在床邊看着他,見他醒了,輕輕搖了搖尾巴。
安格爾坐起來,身上有一條厚厚的羊絨毯子。他微微一愣,掀開毯子下床,跑到門口打開門往外看……
樓梯口停着一輛的士。
的士司機正在看報紙,聽到開門聲,就探頭出來問,“是送你去s市的畫廊么?”
安格爾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又回到了門裏。
安格爾看着那條毛毯,皺巴巴的,又看了看床底下……就見床底下的毛毯很凌亂。
安格爾回憶了一下……
好像剛才自己越睡越冷,艾斯不知道怎麼動彈了一下,下了床。之後,它叼着一條厚厚的毯子扯上床……
安格爾走回床邊,蹲下看看……床底下的毯子被帶出來了好幾條,有些散亂。
艾斯搖了搖尾巴,安格爾摸了摸它的腦袋,隱隱有些失落。
安格爾抱着那床毯子站起來,“吧嗒”一聲,毯子裏有什麼東西掉了出來。
安格爾伸手拿起來看,就見是一包糖。有些不解,看了看包裝上的日期——大概兩個月前的,保質期是一年。安格爾打開包裝袋,裏邊是色彩絢麗的糖塊。
抱着毯子、拿着那一袋糖果,安格爾出了房間,小心鎖好門,坐進了出租車。
艾斯也跳上了後座,趴在安格爾膝蓋上。
“我天天來,兩年多了,你可算來了。”司機邊開車,邊說。
安格爾不解地看他,“天天來?”
“哦,兩年前吧,一個小夥子給了我一筆錢,正好那時候我老婆生病急需錢,他可算救了我的命了。他沒其他要求,只讓我每天到這裏來三次,早晨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看看有沒有人來。如果燈亮着,就在這裏等,等到有人出來,就送他去s市的這個地址。”司機說著,指了指手邊貼着的一張小紙條,對着後視鏡里的安格爾笑了笑,“他說你不認得路,會迷路的。”
安格爾靜靜地聽着,將一顆糖果塞進嘴裏,甜甜的味道,還有淡淡的紅茶香味,像極了每個午後,莫飛給他端來的紅茶和點心……
“大叔。”安格爾將糖的包裝給他看,“這個,附近有賣么?”
“有啊。”司機點頭,“我們這附近的小孩兒從小到大都喜歡吃這個糖,本地特產,別的地方沒得賣的。”
“我要去買一點。”安格爾說。
司機笑了笑,打開一旁的抽屜,拿出一大包來,順手遞給他,繼續小心開車,“那年輕人跟我說了,買一大包準備着,每兩個月換一次,你如果開口要,就交給你。”
安格爾接過那一大包糖,跟毯子放在一起抱着,問,“那個男孩子,什麼樣子?”
“你不認識啊?”大叔驚訝。
安格爾吃着糖,執着地問,“什麼樣子?”
“哦,二十來歲,個子高高的可精神了,長得也帥!”司機笑了笑,“看着特別順眼。”
安格爾輕輕撫摸着艾斯的背毛,嘴角帶着笑意……看吧!擁有了一個人,就像是擁有了一個世界,那個人用一塊糖,就能將你的世界,都變成甜的。
車子在天黑前安全地到達了畫廊,門口眾人跟列隊似的等着,艾瑪都急壞了,安格爾又不帶手機,眾人真怕他迷路。
打開車門,安格爾抱着一大堆東西下車,跟司機道謝。
站在前邊的奧斯驚駭地張大了嘴——安格爾兩年不見人樣子一點沒變,但是竟然有禮貌了!安格爾有禮貌地跟一個司機大叔道謝!蒼天啊!想莫飛想出毛病了么?
等司機調頭走了,安格爾回過頭,第一眼就看到奧斯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睛,“你才想出毛病來!”
奧斯差點把舌頭吞下去,猛咳嗽——沒變,還是神棍!
而同時,艾斯已經歡叫着撲向了奧斯。
“哇!”奧斯被分量見長的艾斯撲了個正着,一屁股坐地上了,艾斯搖着尾巴用力舔他的臉,舔了他一臉的口水。
“哈哈!”奧斯也樂了,艾斯除了咬他褲腿,果然還是想念他的啊。
“好久沒見了安格爾。”申毅過來跟安格爾打招呼。
安格爾點了點頭,果然……對司機禮貌只是個別現象么。
“吱吱!”
聽到熟悉的聲音,安格爾一轉臉,一團乳白色的毛球已經落到了肩膀上,一隻漂亮的小鼯鼠正蹲在他肩頭,大眼睛熱誠地看着安格爾。
安格爾偏過頭,用臉頰蹭了蹭它,“伊莉莎,你好么?”
伊莉莎扭着屁股不知道怎麼蹭安格爾好了,大尾巴甩得啪啪響,九逸在一旁嫉妒地說,“伊莉莎,只准今天一次,我要吃醋了!”
久別重逢的場面,因為安格爾過度冷靜的性格,而沒搞得太狗血。
艾瑪到廚房忙碌,眾人不捨得她太過勞累,於是留下來幫忙大掃除,各種打掃畫廊。
安格爾坐在熟悉的沙發上,看着九逸拿進來的厚厚一大摞信件,皺眉,“那麼多?”
“這還多?”九逸好笑,“你有沒有打開郵箱看過?估計都擠爆了!”
安格爾又塞了塊糖到嘴巴里,他這兩年根本就沒碰過電腦,誰要碰那種沒有美感的都是電線的金屬盒子,還會產生噪音。
“安格爾,你什麼時候喜歡吃糖了?”奧斯要伸手去拿一塊。
安格爾將糖藏好,示意不給他。
奧斯哭笑不得,“不要那麼小氣!”
安格爾眯起眼,將那包糖拿到奧斯眼前讓他仔細看,然後陰森森地說,“以後你們都不準吃這個牌子的糖,只有我能吃!“
……
眾人嘴角抽了抽——果然,無論過了多久,安格爾還是那個安格爾,不講理起來根本沒有理由,也不需要你理解,反正就是不講理了!
“糖你留着慢慢吃吧,小心蛀牙。”奧斯拿出之前就準備好的文件,交給安格爾,“神棍!大仙!你既然回來了,幫我破了這個案子。”
安格爾興趣缺缺,躺在沙發上,含着糖,枕着艾斯又蓋着毯子,扭臉,“沒興趣!”
“喂。”奧斯推了推他,“給個面子!”
安格爾斜眼看他,顯然一點幹勁都沒有。
“安格爾,這個案子困擾我們很久了。”申毅點上煙斗,認真跟安格爾說,“我們束手無策才來找你幫忙。”
安格爾看了看申毅,有些意外,“你也束手無策?”
申毅點頭,“簡直毫無頭緒。”
安格爾想了想,問,“是什麼案子?”
奧斯打開文件來,拿出幾張照片遞給安格爾看,“你先看看屍體的照片。”
安格爾接過來看了一眼,伸手摸了摸下巴,坐了起來。
申毅和奧斯相視一笑——有門!感興趣了。
安格爾盯着照片看了良久,“嗯……這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