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過往舊事
第二章過往舊事
“小東，這回你小子可是大賺一筆啊！”
就在劉東收好錢后，緊挨着他攤位旁邊，一個身穿灰色背心，腳上趿拉着一雙藍色拖鞋，面色微黑的中年漢子，臉上帶着艷羨之色的說道。
聽到他的話，劉東不由笑了笑，跟他說話的這個人名叫吳雲信，兩人已經認識快兩年了。相互之間非常熟稔。不過劉東經營的是手工木雕，而吳雲信經營的則是時下在古玩城內最為常見的古董生意。用行內的老話來講就是‘包袱齋’，或者‘游擊隊’！
不過，吳雲信是下崗后才入的行，時間太短，自然眼力不怎麼樣，實力有限，再加上掏貨的渠道也少。所以只能跟劉東一樣，擠在泉城廣場上擺擺地攤，掙個辛苦錢。當然，雖說賺的不多，但是養家餬口卻也足夠了。
“吳叔，我這就是小打小鬧，要論賺錢可比不上你這古董生意！”劉東笑道。
這他到沒有胡說，隨着國內玩收藏的人變得越來越多，古玩的行當也變得越發火熱起來，像吳雲信這樣的小攤位，一個月行情好的時候，賺上一兩萬都不算多。
“不一樣，不一樣！古玩行水太深，漏寶打眼是常事，雖然賺得多，但風險也大，遠不如學上一門手藝來的牢靠啊！”
聽完他的話，劉東也是深以為然。都說藝術都是相通的，這些年隨着他雕刻技藝的提升，對於中國古文化的了解也越來越深，特別是身在古玩城這個地方，對於古玩收藏劉東也逐漸的由陌生到熟悉，由熟悉到喜歡。
不過他也知道古玩行的風險，在這裏的三年時間裏，他見過太多人打眼，甚至於被‘埋雷’，一夜之間傾家蕩產，家破人亡的故事了。
也正是因為明白古玩行的殘酷，劉東也時常告誡自己要謹慎小心，古玩行十假難得一真，對於這些地攤上擺着賣的所謂古玩，他也經常是只看不買。至於古玩城裏的那些古玩店，那就更不要說了，沒有眼力進去就只有挨宰的份。
“小東，你今年也有二十了吧？”吳雲信問道。
“嗯，過了今年11月的生日，就二十一歲了！”劉東點了點頭回應道。
“唉，看到你我就想到我家那小子，年歲比你還要大三個月，可整天還是那個弔兒郎當的熊樣，這放假回來，不是玩遊戲就是打電腦，一天到晚沒個正行，眼看這再過一年就要大學畢業了，真不知道他出來之後能幹些啥？”
話聲一頓，抬頭看了劉東一眼，吳雲信神色有些感嘆的再次說道：“要是他有你一半的本事就好了，那我也不擔心他畢業以後找不到工作了。”
聽完他的話，劉東淡淡的笑了笑，吳叔的兒子他也見過幾回，不過具體怎麼樣他卻不好評價，畢竟雙方接觸的太少，對方他也不怎麼熟悉。
“吳叔，您放心吧！現在的大學生不都是這樣嗎？而且他們有文憑，出來之後找工作也不難！”頓了一下，劉東停下手中的刻刀，“要不是當初我家裏窮，交不起學費，我也早就去上大學去了，說實話我可很羨慕吳哥呢！”
劉東倒是沒說假話，以他當初上高中時的成績，就算是考上國內的一本重點都沒有問題，不過家裏實在是沒多少積蓄，根本無法供養兩個孩子同時上學。所以在高考前夕，劉東便瞞着父母，偷偷的跟幾個同樣輟學之後，打算到外面‘闖未來’的同學到了泉城，現在一晃都三年過去了，三年的時間，除了偶爾寫幾封信之外，劉東幾乎從未回過家。
倒不是他不想回家，而是到如今一事無成，那有臉回家面對年邁的父母。
想到這些，劉東不由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臉上流露出一絲黯然之色。
“好了，不說這些糟心事了。小東，現在也中午了，客人也沒幾個，我們還是先吃午飯吧！”看着他的臉色，人老成精的吳雲信，自然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暗暗埋怨了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后，連忙轉移了話題。
“那好！吳叔，還是你先去吃吧，我給你看着攤子！”劉東收拾心情后說道。
古玩城外雖然人不少，但是吃飯的地方可是沒幾個，所以除了自己從家裏帶之外，就只有去遠處路邊的小吃攤上買着吃，不過兩人擺在這裏的攤子卻是要人看的。所以，之前兩人也是經常這樣互相輪着去吃飯。
“不用，不用，今天早上出家門的時候，你嬸子給我包的餃子，正經的韭菜肉餡，香的很，你也一起過來吃吧！”
聽完這話，劉東也沒有推辭，這種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在兩人認識的這兩年多時間裏，中午經常混着吃。
……
夏日的中午，外面的溫度實在太高，即便是廣場邊上的高大柳樹遮住了大部分的陽光，但熱浪滾滾的街道上人流也逐漸變得稀疏下來。
按照規律，一般到下午四點，日頭西斜，氣溫下降之後，廣場上才又開始逐漸的上人，而且傍晚六點左右，太陽快落下的時候，古玩市場也就就到了一天當中人流最為密集的時刻。
買東西的，賣東西的，討價還價的聲音，汽車的喇叭聲，小孩哭鬧的聲音，擁擠的街道上上演了一副最為真實的眾生態。而劉東和吳雲信的小攤也迎來了一天之中最為繁忙的時刻。
等到華燈初上，劉東一個多星期里準備的所有木雕基本上全都賣了出去。
鬆了口氣，面帶喜悅之色的用自帶的白色毛巾擦了擦臉上的汗水后，劉東把鋪在地上的塑料布捲起來，放回自己製作的黑色的樟木箱子裏，然後收拾了一下地上落下的東西，彎腰背起他已經背了近三年的樟木箱子，他準備回家了！
“吳叔，我先回去了！”
“嗯，我待會收拾收拾也準備回家了！小東，你明天還過來嗎？”吳雲信笑着問道。
他今天的生意也不錯，特別是下午的時候，愣是忽悠一個來泉城旅遊的美帝老外，以一萬人民幣的高價，從他的小攤上買了一件撇口的青花葫蘆瓶。
但就算以劉東淺薄的古玩鑒定水平都能夠看出，這件被吳雲信吹成乾隆官窯的青花瓷器，僅僅是一件還不錯的現代工藝品而已，撐死也就二十塊錢。
但是耐不住美國冤大頭喜歡，而且上面耀眼的‘賊光’，也讓這件瓷器看上去非常漂亮。所以，在雙方皆大歡喜的情況下，便愉快的成交了。
有了這個大生意打底，再加上今天一天賣出去的其它幾件東西，吳雲信的收入穩穩地超過了兩萬，雖然他的成本要比劉東的木雕高的多，但是利潤也達到了一萬八九，由此可見古玩生意的暴利。
聽完他的話，劉東拍了拍自己斜背身後，空蕩了不少的樟木箱子，笑着搖了搖頭道：“不了，以前刻得木雕全都賣出去了，所以明天我要去重新拿貨再雕刻，就先不來了！”
“嗯，那我明天可就不給你佔地了！”吳雲信笑着回應道。
“不用了！……那吳叔我就先回去了！”
“嗯，路上騎車的時候小心點！”
“知道了！”答應了一聲后，劉東轉過身，拿起自己坐在屁股底下的小馬扎，轉身朝放在一邊的金鹿牌黑色自行車走去。
現在，他租住在緯二路的帝景苑小區，從古玩城騎車過去的話，最少也要半個小時左右，不過比起他一開始住的橋洞和後來的郊區村莊，可是要近的多，也舒適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