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佛像風波
對於北堂雪的請求,冷冬兒准了,所以也派了丫鬟去通知付清流一聲,讓她好好的準備鳳求凰這首曲子,兩人準備來一場合奏。
是古琴和琵琶的結合,不知道會帶給別人怎樣的震撼?
倒是付清流不同於以往,默默地承受了,甚至是默認了。
哪怕身旁的小丫鬟都發了脾氣,她依舊是紋絲不動,到好似是看破了一切,隨任何人擺弄的玩偶。
小蓮為郡主委屈,“郡主,你怎麼能夠答應呢?這是戲子所作的事情,怎麼可以讓一個堂堂的郡主做這等下賤的事情呢?”她的眼眶都紅了,長公主這不是讓人看輕了皇家的公主郡主嗎?
付清流苦澀一笑,“怕什麼?北堂雪都上台了,我有什麼不能上去的?”
“可……”小蓮竟然不知道雪兒公主這是辦的什麼糊塗事情?
她緊緊的握住了小蓮的小手,直到最後,陪伴自己的竟然是這個多年來,不離不棄的小丫鬟。
“小蓮,沒關係,你知道嗎?只要能夠站在這裏,遠遠的看着段公子,我已經別無所求了。”
瞧着郡主這般楚楚可憐,小蓮不禁心中一痛。
郡主想要很多,要段公子能夠娶她,甚至要他的身邊只有她一個女人,經歷這麼多事情之後,她現在只是卑微的希望,能夠留在段公子的身邊,為何那個長公主還要咄咄逼人,這不是要把郡主往死路上逼嗎?
越想越替郡主不甘心,她不禁鬆開了郡主緊握的雙手,撒腿就往外面跑,“小蓮……”
付清流追之不及,只能看着她飛奔而去的背影,那孤寂朦朦朧朧的覆上了雙眸,她此刻已經是筋疲力盡了。
搶也搶不到,為了愛他,她賠上了自己的尊嚴,甚至是貞潔,竟然也留不住他一絲溫柔的憐惜,有時候她真的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支持着自己?讓她得以堅持到如今,攆她也不想走,罵她也沒有關係,只希望能夠留在段公子的身邊,小蓮必定是去為自己求情去了。
她最明白冷冬兒不過了,必定不會給小蓮什麼好臉色。
小蓮一激動,說出了什麼難聽的話,她不敢保證小蓮會怎麼樣?
*
畫了成千山萬份兒的宣傳冊,畫師不眠不休,就連填充文字的黃兒和藍兒也苦不堪言,沒有想到他們竟然也有一天寫字寫到噁心的時候。
段別離的畫也是出神入化,所以也被冷冬兒拉去做苦工了,一連好多天晚上睡眠不足,不過看着冬兒逗弄着兩個兒子玩耍,他也不禁露出了一抹心滿意足的笑容。
暈黃的燈光下,他還在奮力的描繪寶物,而床榻上的冷冬兒一手抱着老大,一手抱着老二,說說這個又說說那個,還扮起了鬼臉,老大樂得呵呵直笑,小嘴冒着泡泡,老二放佛是少年老成,絲毫沒有同年小孩子的天真,反而多了一些穩重,尤其是看着自己的白痴哥哥把口水當泡泡去吐的時候,他那張臉要多黑就有多黑,放佛看着白痴一樣。
冷冬兒親親老大,那響亮的親吻足以驚動還在沉迷畫畫中的段別離,他不禁抬起了雙眸,一眼望去。
此刻的段睿宸已經笑得一臉白痴,還撲騰的搗弄着兩隻小手,好似在告訴冬兒,再親一口,再親一口。
她又接着親了親老二,誰知小傢伙竟然臉兒一紅,幾乎就快要抬不起頭了。那畫面幸福到他心中生出了數不清的喜悅來,如果這一個畫面能夠永遠定格該有多好啊?
冬兒平常那般的清冷的一個人,現在居然做出這麼調皮的舉動,可見童心大發,她這樣的小迷糊,小可愛只有在最親近的人面前才會出現,他認知到這個事實,會欣喜如蜜,兒子,還有他在冬兒的心中佔着很重要的位置。
他的幸福只有這麼簡單,簡單到平平淡淡的生活,他所愛的人都能夠健康平安,只是不知道老天是否能夠滿足他這個卑微的願望。
門外,黃兒敲敲房門,走了進來,看着主子還在逗弄着兩個小傢伙,笑道,“主子,黃兒已經吩咐丫鬟給公子們弄好了洗澡水。”
冷冬兒笑了笑,點點頭算是回應黃兒的話,溫柔的看向了自己的兒子,問道,“宸兒,凈兒,來,娘帶你們去洗澡去。”
段睿宸也不知道是聽懂了還是怎麼一回事?竟然興奮的又是哈哈直笑,露出滿口沒有長齊的牙齒,又是換來老二很鄙視的眼神,只不過片刻的功夫,他便將求救的眼神瞥向了自己的親爹,那模樣好似在告訴段別離,他不想讓娘給他洗澡。
段別離不知兒子這聰明是好事還是壞事,不由得輕輕的嘆出一口氣。
他站起了身子,輕聲的說道,“冬兒,我去給宸兒和凈兒洗澡吧?”
冷冬兒挑挑眉,“為甚?”
“自然是怕你累到。”
她抿着唇,“離,你從來不會說謊。”
“咳咳……當然是怕凈兒害羞,畢竟他們都是男生,你給他們洗澡怎麼看都不是一件穩妥的事情。”
冷冬兒輕笑了幾聲,“我還以為什麼事情呢?沒關係,他們才多大啊?竟然還知道害羞。”
段睿凈一張水靈的鳳眼不停的衝著美人爹爹眨啊眨,希望他能夠看見自己的請求。
只是,他娘一向是一個先發制人的人,她直接問了最白痴的兒子,“宸兒,娘給你洗澡好不好?”
放佛能夠感應到自家娘親的好心情,小傢伙異常的興奮,拍着兩隻小手都紅了,看的冬兒心都疼了。
一手抱起一個,絲毫不費勁兒。
段睿宸美得就快要冒泡泡了,段睿凈卻是趴在娘的肩頭,一雙小手伸出了一個張開的姿勢,希望自家爹爹可以救救他,只是他萬萬也想不到,他的爹也是疼娘子一族的人,怎麼會反駁了娘子的好意呢?
這樣的時候,只能委屈兒子了。
浴室內,冷冬兒捲起了衣袖,為兩個兒子洗澡呢?
她捧起了花瓣水,為宸兒和凈兒洗凈身子,看着兩個小傢伙,一靜一動,同樣褶褶生輝的小臉,讓她看到了另一個清冷的身影,她不禁嘴角微微的勾起,“真不知道你們長大了之後,要迷死多少姑娘家?”
話方已落下,大門就被人狠狠的推開了。
走進了一個女人,一張不算熟悉的小臉上儘是滿滿的盛怒。冷冬兒眸光一閃,看着門外的黃兒也是一臉的驚愕,可能是沒有想到小蓮會這麼大膽,竟然敢直接推開房門。
看着她佇立在門口,憤怒的看着自己,她的眸光不禁閃過一絲冷然,“進來。”
小蓮踏着腳步,才進入室內,冷冬兒便是翻手一揮,強大雄厚的內力化作一陣清風,哐當一聲門就這般的關上了,驚得小蓮猛的咽了咽口水,驚恐的看向了冷冬兒。
只見她的神情依舊溫柔,就好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那般的慈祥,褪去了往日的犀利與狠厲,此刻只剩下母親溫和的光輝,讓人不禁看傻了眼睛。
明明沒有雪兒公主的美貌,甚至沒有郡主的英姿煞爽,可偏偏是那般的清冷,淡裊的好似仙界中的仙人,仿若即將乘風歸去的仙女,保持着她那份獨有的自信,輕靈的水眸揉着一股冰冷,卻能夠看見她內心的柔情,就是這樣一個矛盾體結合的女人,竟然是這般的美麗,不禁迷暈了段公子,也差一點迷得小蓮也忘記了自己所來這裏的目的。
冷冬兒不說話,一時尷尬了起來。
小蓮不解,段家也不是沒有奴才和丫鬟,怎麼動手給孩子洗澡這樣的事情,竟然需要長公主親自來做。
從她那般認真的神情當中,可以看得出,她是自願的。
小蓮抿着唇,想了半天,才想起來,今日的冷冬兒身份已然不同,“小蓮參見長公主。”
冷冬兒頭不抬言不正的說道,“免了。”
她始終不問到底是所謂何事,小蓮也不知道該怎麼開頭。
可是這畢竟是有損皇家顏面的事情,相信她動之以情曉之以理,長公主應該會明白的。“啟稟長公主,小蓮今日有事情要說。”
“何事?”此時冷冬兒已經抱起了凈兒,為他擦凈了身體,每一塊白嫩的肌膚,隨手一揮,架子上的衣衫已然落入手上,在小蓮不眨眼的情況下迅速穿好了衣服。很顯然,是害怕涼到了孩子。想起自己先前進來,長公主那麼迫切的關門大概也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小蓮咬住了下唇。“請長公主收回成命,取笑郡主上台演奏樂曲這件事情。”
“給本宮一個理由。”冷冬兒遞給凈兒一條抹布,柔聲的說道,“凈兒,自己擦擦頭髮,娘去給哥哥擦身子。”
小小的段睿凈似是聽懂了,接過娘親的抹布,老老實實的擦身子。
冷冬兒看見小兒子正擦着頭髮,才轉身去忙活老大。
“郡主乃是皇家的女兒,怎麼可以登上台,去為別人演奏,這不是有損皇家顏面嗎?”小蓮不確定長公主是否在聽。
冷冬兒臉上始終是溫柔的神采,可偏偏看向小蓮那一眼充滿了諷刺,“是你家郡主讓你來的?”
小蓮連忙搖搖頭,“不,不,不是,是小蓮斗膽自作主張前來。”
“皇宮中節日,你家郡主可否有上台演奏過?”
小蓮不知道長公主為何提到這個,想起那年,郡主一舞成名,第二日,京城各家各戶的名門公子都來十王府提親,那情景真是讓人懷念,那個時候的郡主還眼高於頂,不屑去挑選任何男人,可是現如今……
“有過。”
“那為何現在不行?”
“他們是……”是普通的百姓,哪裏有資格觀看郡主的表演。
最後一句話,小蓮並沒有說出口。可是冷冬兒卻看出了小蓮的遲疑,自然知道她心中所想,嘴角微微勾起了一絲冰冷的笑意,“只要他們肯做好事,捐出錢財救助百姓,那麼付清流為他們表演有何不可?”
小蓮一窒,竟然無法反駁。
“可是……”
此時冷冬兒已經是一手一塊抹布,為兒子揉幹頭發。
“夠了,小蓮。”付清流推開了大門,向冷冬兒匆匆行了一禮。拉着小蓮轉身就要走,可是小蓮略有遲疑,“小蓮,你難道不聽我的話?”
小蓮搖搖頭,“可是,郡主。”
“長公主說的沒錯,這樣的表演值得,我沒有拒絕的理由。”
小蓮嘆息,已經是無力阻止。
踏出門外,付清流側目,“那日陷入危險之中,是長公主身邊的黃兒救了我和小蓮對不對?”揉著兒子頭髮的手微微一頓,冷冬兒並未說話,可是付清流便已知道答案,原來那日真的是她救了自己,這些日子困擾自己的答案竟然輕易解開,不知為何?心中酸楚羞澀已經說不清楚了。
也許這就是命,是她付清流的命。
最終還是敗給了冷冬兒。
*
北國玄元三十一年,五月十八日。
杭州城內今日一片喜洋洋,鑼鼓喧天,街頭舞獅子的隊伍已經遠遠而來,晃悠着獅頭,眨着一雙靈巧的眼睛,那模樣看起來煞是可愛。
今日是個好日子,是段家的公子一周歲生日,受到邀請帖沒有不去的,即使沒有受到邀請帖的,也不請自去,畢竟孩子的母親可不是平凡人,那可是北國神話一般的長公主。
前些日子,長公主收服游弋,救治賽盟百姓的事情還在傳頌,現如今那樣仙人一般的人物近在咫尺,他們怎麼可能不去湊那個熱鬧呢?
尤其是今日段家在外面大擺流水席,全杭州城的百姓莫不是來沾沾喜氣,若是能夠看的見長公主,倒也是一件美事,宮中的公主可不是天天都能看見的,要不說這段家的短命鬼真是好運氣,現在也不用死了,還扶搖直上,做了皇帝老兒的女婿,此等榮事果真是光耀門楣,讓祖宗都跟着沾光了。
此刻段家院落也架起了檯子,上面正常着博取好兆頭的戲,請的是最有名的戲班,本是湊不出空來唱這齣戲,可是聽聞是長公主的公子過一周歲生日,這戲班子恨不得竭盡所能,推了原來的戲,立馬就跑來了段家,算是給足了面子。
但這些都不是足以吸引看客來段家的目的,而是那新穎的慈善拍賣會吸引了他們的注意,讓他們有些搞不清楚到底什麼才是慈善拍賣會?那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
今日段家門庭若市,車水如龍,來了許多達官貴人,還有富家商賈,皆是來祝賀的。
如今最憋屈的該屬王員外一家,因為前不久他們剛剛拒絕了段家的親事,尤其還是長公主親自來退婚,雖然受了點委屈,可是想到可以不用娶那個有辱門風的段家大小姐,現如今這麼一看,人家大嫂是長公主,從那日長公主來王府之後,那關係已經是昭然若知。可想而知青樓女子之女很得長公主的喜歡,若是真的拒絕了這門親事,真的是損失慘重。
想來段家的大小姐喜訊沒有傳出,應該也只是虛有其事而已,所以今日瞅準時機,他們王家再把親事提一提,依照段家老爺遵守承諾的想法,應該也不會拒絕他們王家才是。
“老王啊!你們王家可真是……”來者惋惜的說道,“你說你們若是娶了段家的大小姐,現在那可就是與皇家攀上了親戚,日後走路都有風。現如今你們拒絕了婚事,真是可惜了一對年輕人。”他的確是有些幸災樂禍。
王員外又豈會聽不出來,當下便氣的胸口一起一伏,恨不得上前撓死那個人才行。倒是王員外的夫人臉色也是極差的,望着那人恨不得瞪出一個大洞來。
“是嗎?”王員外壓住騰騰的怒氣,尷尬的傻笑。
“近來也沒有聽說段家傳出喜訊,想來我們家的兒子也該好好的做好準備,也好提親,與長公主做個親家,你們王府就不行了,拒段府於門外,想必這輩子都與皇親國戚無緣了。”說罷,哈哈大笑的走了。
王員外幾乎要抓狂的咆哮了,想起那個該死的不孝子,若不是他前去找段瑩瑩,羞辱段家的大小姐,哪裏來的長公主親自上門退婚,現在杭州城早已經傳遍了,他們王家若是娶不到段瑩瑩,以後哪裏還有臉面呆下去?
“相公?”王夫人不安的喚道。
王員外冷冷的哼道,“你的寶貝兒子勸好了嗎?”
王夫人連忙點頭,“勸好了,扶搖直上的官位與默默無聞的活着,哪個更加值得他去選擇,這點他還是分的清楚的。”
王員外眉頭鬆開,這才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這才是我的好兒子,我們王家的兒子豈能搞不定那個嬌生慣養的小姐?”
“放心吧,老爺,只要你今日提過此事,兒子一定會主動出擊,那段瑩瑩我們是娶定。”
“那就好,不過……”王員外四處尋找跟着他們一起來的身影,“那個混小子跑到哪裏去了?”
王夫人也抬起頭,四下尋找,搖搖頭說道,“可能是去透透氣氣了吧?”
王員外和王夫人都明白,這樣的場合,那個不孝子除了去糾纏別人家的小姑娘,還能做什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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