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總裁拒婚
南城,永安公墓。新落的墓碑前放着一束開得正盛的白百合,黑色大理石上深深的刻着‘慈父林正晨之墓’,林清溪看着照片里父親慈愛的笑容,鼻尖酸澀的難受卻最終還是沒忍住,一顆顆淚水絕望而壓抑的溢出眼眶,肆意的劃過臉龐,最後落在腳下早已枯黃的草地上。
關於和父親的所有美好畫面,就像電影一樣快速在腦海里倒帶,可美好的盡頭卻是絕望和傷心,電影的最後也停在了父親倒地的那一幀。
如果時間可以倒回到兩年前,她一定不會那樣奮不顧身的愛上喬逸黎;如果時間能倒回到三月前,她一定不會答應喬逸黎的求婚;如果時間能倒回到七天前,她一定不會滿懷期待的走進教堂。
七天前,那是她和喬逸黎的大婚之日。她是林家的大小姐、明珠地產的繼承人、是南城名媛,而他則是喬家大少爺、喬氏集團的執行總裁、是南城閃閃發光的鑽石王老五,因為二人家世背景的關係,大婚消息一經宣佈,自然是引起了全城的關注。
喬逸黎說,他要給她一個巨大的驚喜,讓她耐心等候。當大婚之日,她看到新娘房內掛着的白色大拖尾婚紗時,她幸福的直掉眼淚。華麗的白色抹胸婚紗,層層疊疊像極了一堆溫暖的雲,繁複華麗的裙擺上,綴着一朵朵綠色小雛菊,而花瓣中心的花蕊是一顆又一顆的純色水晶,隨着她每走一步那些水晶酒會隨着光線閃閃發亮。
喬逸黎單膝跪在她的面前,深情款款的望着她:“清溪,這件婚紗是我親自前去紐約,找了國際知名婚紗設計師evawang為你量身定做的。我記得,你以前說過,你想要一件有着大大裙擺的婚紗,裙擺上面綴滿了你喜歡的綠色小雛菊。親愛的,不知道這件婚紗能滿足你對婚紗的所有幻想嗎?”
林清溪滿足的點點頭,卻見他又從身上掏出一個藍色錦緞包着的戒指盒,輕輕的放在她的手上,示意她打開來看看。林清溪滿懷期待的打開盒子,盒子裏絨布中間正靜靜的躺着一顆戒指,綠寶石精心切割成一朵小雛菊的形狀,花蕊的位置鑲嵌着一顆晶瑩剔透的綠色鑽石,而指環也用心做着了枝葉狀,每一片葉子上都精心鑲嵌着點點綠鑽。
有什麼幸福能比得上一個男人傾力滿足你所有的願望啊,喬逸黎為了她可以不遠萬里找人精心設計的婚紗和鑽戒,他傾力的滿足她對婚禮的所有幻想,那一刻的林清溪甚至感謝上蒼的厚愛,讓她此生遇到這樣一個待她如珠如寶的男人。
可是想要獲取幸福,又怎會這樣的容易?每一條幸福的康庄大道上,也會暗藏着一個又一個的陷阱。
婚禮之上,當神父問喬逸黎是否願意娶她時,他說,他不願意娶她為妻。她問他,為什麼?他說,這是她的報應。那一瞬間,就像在寒風陣陣的冬天,身穿着厚厚的棉襖卻被人潑了一盆涼水,從頭到腳濕了個透心涼,濕噠噠的衣服緊緊的貼在身上,身體深處開始抑制不住的往外冒着絲絲白色冷氣。
她不敢相信,溫暖如初陽的他也會有如此讓人感到寒涼的時候。她仰頭看向他,平常那雙如春風般溫柔的雙眼,此刻卻如一片冰原般寒冷無比,讓她突然失了方寸,這時耳邊卻又再次響起一句涼薄的話語:“你沒聽清楚嗎?那我再說一遍:我不願意娶你為妻,林清溪!”
她好想裝作沒有聽清楚,可是那些毫無溫度的冰冷詞句,卻毫不猶豫又準確的刺向她,刺得她的眼睛生疼,嘩啦呼啦的直掉眼淚。她靜靜的看着他,那眼神想要透過他的身體直直的穿透他的心臟,想看清楚他的心此時此刻到底是怎樣的顏色,想看清楚他的心此時到底在想着什麼?
貼身剪裁的禮服襯得他身如青松,像極了一個高傲的戰士傲視全場,看了許久,除了他臉上掛着的那些濃厚的嘲諷,她什麼也沒看到。
看着那張熟悉卻越發陌生的臉,她懦懦開口問為什麼?卻見他臉上的嘲諷越來越深,他說:“林清溪,這是你的報應!今天你遭受的所有一切,都是你和林正晨往日造下的孽。你當真以為我不知道你那麼迫切的想要嫁給我的原因嗎?林清溪,你是真的因為愛我才嫁給我的嗎?若不是因為明珠地產出現財務危機,你會這麼快的嫁給我嗎?想借我喬氏的資金去解決林家的資金債務,你和你父親可真是算計的很好啊,你們千算萬算卻算漏了我會拒婚吧?”
“喬逸黎,我想知道,你有沒有哪怕一刻愛過我?”她聽到她的聲音卑微而脆弱。
“沒有。”他連想都未想便拋出這兩字,將她最後的奢望擊得粉碎。
報應是嗎?喬逸黎,你以為你給我的報應,就是讓你在大婚之日當著眾人和媒體的面前拒婚,讓我和林家顏面掃地嗎?喬逸黎,你又怎麼知道,你以為的報應對我來說一點兒也不重要,這場鬧劇中,我遭受的最大報應不是從天堂跌落到地獄,也不是我林清溪一瞬間淪為棄婦成為笑柄,而是你說你從來都不愛我。
你說,你從未愛過我。那過往所有的海誓山盟和甜言蜜語,原來都只是你的虛情敷衍,就連那件華麗的小雛菊婚紗和鑽戒,都成了你精心設計的道具嗎?你的當場拒婚,就是你給我準備的巨大驚喜吧?
所以,喬逸黎,在過去的這兩年裏,我們的愛情從來都只是我一個人的獨角戲嗎?
“林清溪,與其在這裏浪費時間自怨自艾,倒不如想想待會兒怎麼應對商業犯罪調查科的人吧,我想這個時間,他們應該已經達到你們‘明珠地產’的財務辦公室了吧。財務作假,這雖然不是大罪,可若是牽扯的資金是幾個億的話,估計你的父親後半輩子只能在監獄裏度過了。”就在她悲傷絕望時,他卻又給了她沉重的一擊。緊接着,身邊一直緊緊護着自己的父親猝然倒地。
喬逸黎,原來你恨一個人時,是這樣的不留餘地啊。
一時間全場賓客們嘩然,記者們也早已衝破了重重安保,闖到了前面來紛紛揚起話筒連聲發問,讓原本應該是美好而盛大的婚禮,變成了一場活生生的鬧劇。
坐在急診室的走廊外的四十分鐘裏,林清溪覺得那是她一生中最漫長最無助的等待。當急診室門口的紅燈熄滅,大門從裏面拉開時,她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負責搶救的醫生一臉肅然的看着她,終是無奈的搖了搖頭:“請原諒我們的無能為力,患者患有應激性心臟病,送來太晚,搶救無效。”
搶救無效!這四個字就像四把鋒利的匕首,狠狠的扎進她的身體裏,一時血流成河,哀鴻遍野。
拖着沉重的雙腿,一步一步艱難的走向搶救室,眼底的淚水早已衝破她偽裝的堅強,肆意的劃過她的臉龐。冰冷的病床上,一張白布下面靜靜的躺着早已停止呼吸的林正晨,她顫抖着手指緩緩揭開白布,當她看到他那張慘白如紙的臉上緊閉着的雙眼時,她終於失聲痛哭了起來。
從今以後,她就是孤兒了,她連這個世上最後疼愛她的那個人也失去了。
一夕之間,父親去世,公司破產,多重打擊讓她變得脆弱不堪。去了公司,查了賬務信息,她再一次感到了絕望無助,面對賬面虧空上億的公司,縱使她再怎麼努力,也無法瞬間起死回生,看着公司里貼的到處都是的封條,還有團團圍住她索要賠償的員工們,林清溪心裏絕望的想從二十八樓的窗戶一躍而下。
天空又飄起了綿綿細雨,細細的雨水打在林清溪的臉上,將她從回憶里狠狠的拉了回來,直到身旁的人伸手遞給她一塊手帕時,她才意識到自己早已淚流滿面。
對於眼前這個脆弱又倔強的女人,秦朗心裏雖然有些好奇自家老闆為何要出手幫她,卻也很有自知之明的不多問。他還記得,幾天前林正晨出殯的日子,那日也和今日一樣是個陰雨天氣,陰潮的空氣讓人壓抑的就快窒息而亡了,從小生活在四季分明的北方,對南城這陰霾的冬天甚是厭惡。
那日的上午十一點,秦朗和自家老闆出現在時,小小的禮堂里除了幾個幫忙打雜的人以外,看不到一個前來弔唁的賓客。林家好歹也算是南城的豪門世家,沒想到林正晨一死,就如同樹倒猢猻散一樣,平時那些圍繞着他轉的人,今天卻吝嗇的不肯送他最後一程,真可謂是人剛走茶已涼。
小小的禮台上放着林正晨的黑白遺照,一旁靜靜的跪着身穿黑色素衣的林清溪。
“有客到。”聽到門外的司儀涼涼的喊着,一直低頭燒着紙錢的林清溪聞聲抬起頭,看向從門口進來秦朗二人,那眼神里閃爍着一絲驚訝,大概是沒想到還有人回來弔唁吧。兩人均是一身黑衣正裝,神色肅然的走進禮堂,走到林正晨的遺像前,摘下墨鏡對着遺像彎腰行禮。
禮畢之後,林清溪依照禮數給他們回禮:“謝謝您能來送家父最後一程。”
“林小姐,節哀順變。”
如山泉般清冽的聲音,緩緩在頭頂響起,林清溪猛的一下抬頭,看向他。摘下墨鏡后的男子,有着一雙如古潭般深邃的雙眼,雙眸清澈卻又深不見底,彷彿要將她深深的吸引進那無底的深淵,只見他薄唇輕啟:“逝者已逝,生者安息。”
林清溪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冒犯和無禮,趕緊垂下了眼:“謝謝先生好意!”
行完禮后不做多的停留,秦朗和自家老闆抬腳便朝着門外走去,走到門口之時,老闆卻又驀然停住腳步,真身折回到她面前,從精緻的名片夾里掏出一張名片,遞給她:“林小姐以後有什麼事情的話,可以直接找我。”
林清溪接過名片,那銀質的名片上刻着一朵盛開着的詭異花朵的暗紋,像極了古老家族的圖騰,而那暗紋之處刻着三個字:陸知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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