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揀了泥人回家
“行,都這樣了,鄙人無話可說,”沈千算看似無可奈何,實際已經暗自偷笑了,管你們呢,價錢我愛定多少就多少。
柳無憂從袖子中拿出一塊破布,推到沈千算面前,狡黠一笑,“既然我們兩家精誠合作,還請沈老闆簽了這文書。”
沈千算定睛一瞧,頓時啞口無言。
這文書上說,柳家的松子有多少供多少,清泉茶樓不能強買強賣,另外價格也是定得清清楚楚,絕無讓他作假的機會,
沈千算自認倒霉,只好籤上大名,最後留下八貫銅錢,帶走了昨日烘炒好的松子。
總算是順利地達成第一筆生意了,有了清泉茶樓這樣的市場,只要柳家穩定供應,生計是不成問題的。
“憂憂,你實在是太厲害了,三叔自愧不如,”柳三重捏起袖子擦拭頭上的冷汗,“只是,三叔不明白了,那銀元寶可是五十兩,你爹得叫賣多少年才能賺得過來。”
“三叔,”柳無憂就是見不得柳三重這副只顧前不顧後的模樣,“若是咱們沒有五十斤的松子,自當如何?”
“山上那麼多松果,怎麼會沒有五十斤?”
“那山頭可是咱們家的?”
柳無憂的話噎得柳三重無話可說,畢竟她說得有道理,柳家一直被他人壓制,所分山田不多,這個大家心知肚明。
“憂憂別生氣,”柳老太太從左廂房走了出來,看出柳無憂臉上的不悅,便說道,“你說得對,奶奶支持你,咱們啊穩穩噹噹地過日子才是正理兒。”
不想老人家看了擔心,柳無憂展露笑顏,對柳三重說道,“三叔,以後咱們家的買賣就靠你了,拾松果的重任就交給你了。”
“好,”柳三重訕訕地應下了,被柳無憂駁得沒話說,實在是沒面子。
回屋后,李氏又是一番勸說,柳三重才開懷。
十天後,柳家的生計明顯改善了,除了給李氏請穩婆的銀子留出外,剩下的交由邱氏管着,一家人吃吃喝喝之後,還每人扯了套新衣裳,雖然還是粗布,但也都是心滿意足了。
雖然日子過得風平浪靜,不愁吃喝了,但是柳無憂卻更憂慮了。到了冬天松果就會採光,如何能一直維繫生活呢。
柳無憂愁眉苦臉地望望天看看地,米蟲的日子也不是那麼好過的,前世面對那麼多的重組案子才覺得日子充實,現下竟覺得十分空虛。
“二姐,你若是太無聊,我帶你下田去玩玩吧,”柳無慮背着小鋤頭,卷着小褲腿,看樣子是要出門去。
“下田好玩嗎?”柳無憂可從未下過田,只知道那髒兮兮的污泥會黏在腳上腿上,到處都是。
“胡鬧,”王氏聽見兒子慫恿女兒下田,連忙制止,“姐姐是姑娘家,怎能下田?你呀還不趕緊去,免得一會兒稻穀都被烏鴉吃光了。”
“是,娘親,”柳無慮縮了縮脖子,一人出去了。
“憂憂啊,你若是覺得無聊,不如幫娘絞線吧?”王氏在院子裏擺起了綉架,將一團絲線交給了柳無憂。
看着五顏六色攪成一團的絲線,柳無憂頓時覺得頭大,忙起身說道,“娘,女兒覺得還是下田比較好玩,您一個人慢慢來。”
說完,丟下絲線,如撒了歡的兔子一樣蹦出了院子,一路緊追着柳無慮而去。
穿越過來十幾天了,柳無憂都沒正式出門過,每次想出門,腦子裏都會跳出一些鄰居們嘲笑的畫面,還給她編了首朗朗上口的小曲兒。
柳無憂,羞羞羞,被退婚,嫁人愁。
“姐,你偷偷溜出來了?”柳無慮回頭看到柳無憂飛奔而來,朝自家院門看了一眼,輕聲說道。
“切~姐姐出門,需要偷偷地嗎?”柳無憂一掌拍在柳無慮的背上,“快走,不然娘要追上來了。”
“行了,行了,還不說自己是溜出來了,”柳無慮掩嘴笑道,又問,“姐姐,你不怕他們對你指指點點了嗎?”
“我會怕?”柳無憂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真是天大的笑話!”
“可不就是,你以前最怕出門了。”
以前那個柳無憂是慫包,現在的柳無憂是誰啊,可是人人敬畏的女魔頭,怎麼會怕別人指指點點,不對,柳無憂雙手懷抱胸前,抖着腳,皮笑如不笑地問道,“你說誰最怕出門啦?再說一遍試試看。”
“姐姐大人大量,算弟弟什麼都沒說,”柳無慮打着哈哈敷衍過去。
“算你有眼光,”柳無憂搭着柳無慮的肩一直走到田間,放眼望去,整個稻田一片金燦燦,散發出誘人的稻香。
“姐,你在這裏等着我,我去趕烏鴉,不然這稻田就被吃光了,”柳無慮朝柳無憂揮了揮手,拿起地上的小竹子朝田間走去,這一走,頓時驚起無數只滿身漆黑的烏鴉。
“嘎!嘎!”晦氣的聲音一時間吵不絕耳。
“滾開,都滾開,嗚嗚嗚,都滾開,不要咬我,不要咬我。”一聲聲驚恐的嗚咽聲鑽進柳無憂的耳內。
“無慮,你怎麼了?”柳無憂擔憂的朝稻田身處大聲喊去。
但是,除了烏鴉的叫聲之外,根本沒有柳無慮的聲音。
“無慮,無慮…”柳無憂越想越害怕,她在稻田邊走了一圈又一圈,始終不見柳無慮的蹤影。
“娘…娘…救我…救我…”
“無慮!”柳無憂確定好聲音的方位之後,擼起羅裙綁在腰身上,脫下腳
上的鞋子,就朝半身高的稻田一步一步地走過去。
“娘…”
這般凄涼的哀求聲越來越近,柳無憂的額間已經滿滿滲出一層細汗,看着那不斷波動的稻田,她覺得自己勝利在望了。
“無慮,”她推開最後一層稻田,突然從裏面竄出一個泥人將她緊緊地抱住,使得她整個人跌在了田裏。
“娘,救命,救命。”
柳無憂嚇了一跳,這個人明顯不是柳無慮,他是誰?聽着聲音是個男人,可為什麼會在這裏?這一串串的疑惑在腦間閃爍。
“放開我,”不論柳無憂怎麼使勁,都掰不開兩隻緊緊箍着她脖子的兩隻手。
“不放…娘…我不放,”泥人的雙手纏着柳無憂透不過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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