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青春
李同學聽到自己周圍有說話的聲音。
“被籃球砸到還是其次，主要是現在的小姑娘愛美愛到太拚命了，穿那麼緊的牛仔褲當然會容易暈厥。”校醫是位50歲上下的女人，心寬體胖形容她再貼切不過了。平時沒事兒的時候的愛好是到處和人聊天，傳播八卦的效率堪比居委會主席。
“那老師她沒事兒吧，為什麼現在還沒醒？”小丟略顯着急的大嗓門震得校醫拿冰枕的手一抖。
“你也不能着急啊，該醒的時候就醒了，年紀輕輕的不會那麼嬌氣。”校醫邊說邊手腳利索地把冰枕放到李同學頭上。本來今天籃球比賽校醫多加了兩個小時的班，以往這時候再到家坐在沙發上看家庭苦情肥皂劇了。
“行了，今兒的天氣也熱，估計也有點中暑。待會兒她醒了就能回家了，你們誰最後一個回去記得把門鎖上送到門房。”說完校醫就腳底抹油，提上包走出醫務室。
醫務室的推拉門被關上又被打開，令人意外的人走進來。
“車車車……車進同學！”小丟興奮到開始結巴的聲音。
車進向小丟點了個頭，算是打過招呼，就走到病床邊。
李同學被小丟不高不低的驚呼吵醒，輕輕眨巴了幾下眼睛，清醒過來。
“醒了？”高中少年發育良好的聲線在醫務室內回蕩。
李同學顯然沒想到會是車進站在自己面前，還開口和自己說話，獃獃地愣在那裏。
“你被我扔出去的球悶到了，雖然半途中是被別人攔截才會砸向你，但歸根結底是因我而起。”車進低垂着雙眼看着李同學說道，“呆會兒我讓司機送你回家，你剛醒就別自己折騰了。”車進面無表情的臉上透露着一種同齡人沒有的成熟穩重。
“不用了，我已經沒事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李同學本來對這件事兒就不是很在意，本不是車進的錯，怎麼好意思讓人送回家呢。
車進聽此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哎呀你就別推脫了，到時候你半路又暈了怎麼辦？”小丟突然插進來，往床邊一座，低聲湊到她耳邊說道。“喂喂，車進大帥哥可說要送你回去，這可是千載難逢的賞心悅目時間，你別搞砸了！”
李同學被她沉重的哈氣搞得耳朵癢，實在受不了這小妮子的花痴思想。
“那就這麼定了，就麻煩車進同學送你回去，我也能順便蹭個車嘛。”小丟向兩人宣佈着。
“我在樓下等你們。”撂下這句話車進依舊面無表情走出醫務室。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李同學有些緊張，車進的思維讓人很難猜透，她實在不知道該跟他怎麼相處。不過還好有小丟一起，心中的擔心放下大半。
“我怎麼感覺車進帥哥對你有意思啊。”小丟壞笑着盯着李同學說。
李同學無奈地嘴角抽搐了幾下，這都哪跟哪啊。車進那麼一張萬年冰山臉她也能看出來他對自己有意思？真不知道她是不是言情小說看多了。
“我跟你說，這可是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你要狠狠地抓住這次機會，說不定你人生的第一春就到了！”小丟一臉革命就在眼前，不成功便成仁的壯烈樣子逗笑了李同學。
“你那麼喜歡那你把握住就好了，我就不用了。”李同學拍拍小丟握成拳頭奮發的手。
“哎呀你不懂，像車進這種只可遠觀不可近瀆的男生可不適合我。平時偶爾花痴一下還行，要真擺在我眼前，我可無福消受。還沒消呢，就被凈化了先。”小丟煞有其事地說，還不忘可惜地咂咂嘴。
“那他那麼神聖，難不成就適合我啊？”李同學一副有理說不清地感覺。
“這叫黃瓜蘿蔔各有所愛嘛，我就看出來他對你有那麼點兒意思。要不然他幹嘛廢老勁非得送你回家啊，本來跟他也沒他大關係。”小丟層層遞進地分析着，“況且像他這種春夏秋冬大冰塊說不定就會被你這種不溫不火的天然呆給攻略了呢，這都說不準的事兒。你要真能把他拿下，這高中生活可就揚眉吐氣了。”
李同學額頭立馬橫出三條黑線，實在不知該怎麼接話。
最後兩人嘰嘰喳喳在醫務室嘮叨了20分鐘才下樓。出了一樓的樓門就看見車進靠在他家的轎車車身上，身體和地面形成好看的角度，頭略低，眼睛有一搭沒一搭地看着手上的手機。
“看到沒，人家隨便往車邊一站就是一張畫報，真是帥到人神共憤啊。”小丟拉着李同學的手臂小聲兒在她耳邊說。
看到她倆出現，車進打開車後座的門示意她倆上車。
小丟眼尖手快地先跑去了副駕駛那邊，並使勁衝著李同學使眼色，那意思是讓她老老實實和車進培養感情。
李同學無奈，只好坐進後邊。
車門關好后，車子往李同學家駛去。
小丟坐在副駕駛立馬和司機聊了個火熱，把人家雲南老家祖輩房裏三嬸吃藥看病的事兒都給打聽清楚了。相反坐在後座的車進和李同學就略顯尷尬，兩人都不言不語。李同學兩手握緊放在膝蓋上，心裏一直祈禱快點兒到家。
“腦袋，沒事兒了吧？”車進突然開口問道。
“啊？哦，沒事兒了，我其實很禁打的。”剛說完李同學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這答的都什麼呀。
車進面無表情，但眼中有輕微笑意。
“其實我的意思不是我很禁打，是我就算被球悶了也沒事兒，我很強壯的，偶爾被砸一砸也沒什麼大不了……”李同學本來想補救自己前邊的話，沒想到緊張起來就開始胡言亂語，最後只好禁聲，乾脆不說了。
“你經常看人打籃球嗎？”車進突然轉移話題。
“啊？沒有，偶爾會，中午的時候會看男生打，但今天這樣的比賽還是第一次。”
“喜歡看籃球賽嗎？”
“還可以，不是很懂。小丟比較喜歡，因為她喜歡看帥哥，尤其她說今天k高籃球隊男生的水準最高……”李同學本來順着車進的話往下說開始覺得自己不緊張了，結果以得意忘形就說漏嘴，她趕緊止住自己接下去的話，小心觀察身邊男生的反應。
車進還是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李同學不由得鬆口氣，以為這個話題就這麼過了，沒想到。
“那她說我們籃球隊誰水準最高？”車進語出驚人。
李同學不敢相信他會如此毫不動搖地問出這句話立刻又緊張起來，“她說……說說說……”李同學‘說’了半天也沒能蹦出半個字。
“說什麼？”剛才一直面朝前方的少年突然轉過頭直直地注視着李同學問道。
李同學看到他俊逸的臉上有一雙很平靜的眼睛，眼睛深處一直延伸到很遠，彷彿會把人吸進去。李同學有些看呆了。
“少爺，到了。”司機出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視。
李同學連忙轉回頭，看到坐在前邊的小丟衝著自己怪笑着。
三個人一起下車。
“謝謝你，送我回家。”李同學把頭低得很低，小聲說道。
“嗯。”車進簡單地應了一聲，想了想繼續說道，“明天早上我來接你去學校。”
“啊？”聞此李同學立馬把頭抬了起來疑惑地看着他。
結果不等她的疑問問出口車進說了句再見就已經坐回車裏走了。
車子開遠后小丟幸災樂禍的聲音李同學根本聽不見，她只覺得今天的一切都那麼不可思議。
“果然！還是衣服的功勞，以後要經常給你便裝。”小丟鄭重其事地說。
“啊？還要？”李同學總算回神。
“當然！不過在那之前，你真該減肥了寶貝。”小丟拍拍李同學的肩膀，‘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的嚴肅勁兒讓李同學不得不重視起來。
總算擺脫了為自己慶祝勝利的眾人的程海旭，急忙從操場往醫務室跑去。接近大樓的瞬間，他看到李同學面帶微笑地坐進了車進家的轎車裏，之後轎車揚長而去。而程海旭只覺胸口有一團烈火燒得自己喘不過去，拳頭不由得握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