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萬寒之地

嘶風城現一百餘人，可以走出撕風城進入苦寒之地的恐怕只有江川，當然還有小貓這個異類，而其他人除了苦禪和黑風，大家都是靠着長眉在大家身上施的陣法整日深居簡出，才保住那麼一點點靈力運轉。

西邊的連綿的的山巒中不時散發出烏黑色的濃煙，在上空形成一片特別的黑雲，只是這黑雲裏邊隱隱映着紅光，這是地火之地要噴發的跡象，城頭上的長眉看着遠處的黑雲，摸摸江川的腦袋：“是該出發的時候了。”江川點點頭，看看鐵五。

鐵五嘿嘿一笑：“準備下吧。”三人便下了城頭。

這次大家都出來了，送江川到了城門口，吳婆子走到江川身前，吳婆子雖然年老，卻是有種獨有的貴族氣質，手中還是拄着一根青色長棍，遞給江川個小包：“裏邊是玉緹瓜做的風乾瓜片，我花了好久時間才把精木靈力滲入其中，路上留着吃。”吳婆子淡淡的說道，眼中卻多出一絲關切。

“謝謝吳奶奶。”

吳婆子笑笑，那滿臉的皺紋好像聚成了一團，這還真是江川第一次見她笑，吳婆子雖然長得老，行到卻一點也不拖泥帶水，很快回到了人群中。又有些人送來東西，主要以食物為主，江川一一收下，又一一與大家道別，便要準備離開。

“哈哈，看樣子我來的不晚，放心就是，我昨夜夜觀天象，看着最近吉星高照，我們嘶風城更是紫氣盎然，小川這次一定全勝而歸，小川，這是本少爺為你做的一個護身符，你要拿好，嘿嘿，本少爺可是從來不給別人做護身符的。”說話間一個邋遢的中年男子走了過來，手中一把已經撕做兩半的摺扇，還在不停的搖着。

江川自然認識這人，這人一直叫自己幕少，並且以少爺自稱，號稱是念法師，但是他的預測從來沒有準確過，不過這人和長眉一樣總會給江川講些故事，而且這人講的故事更是荒誕離奇，江川倒也是愛聽，不過這個慕少爺有個壞習慣就是從來不去打獵，如果不是江川經常給他送些吃的，恐怖早就餓死了。大部分人顯然不怎麼喜歡這個人，雖然沒有惡語相向，但是都離得他遠遠的，慕少爺顯然是習以為常，很自然的遞給江川一個黝黑黝黑的布包，江川自然毫不客氣的接過：“嘿嘿，原來幕少叔叔，好，你這護身符小川收下了，但是幕少叔叔，我們嘶風城好像根本看不到什麼星空，你成天和我什麼天象啊，星空啊，這次出去我可是一定要看個夠。”

“天象自在心中，去吧。”慕少爺嘿嘿一笑，便回到了人群，看着天空自言自語起來。

江川仔細看了眼這石城，城裏的每一寸土地，每一塊石頭，每一個角落，每一個人的面孔都是自己童年生活的印記，而現在分離了，不知道何時再見。

鐵五拄着雙拐，一直陪着江川出了城，江川向著大家擺擺手，示意大家回去，鐵五也不能送的太遠，因為今日天色黑下，城西邊的地火會噴發，會有無數的血雀湧出，他們只有呆在自己的石室中才會安全。

“回去吧，老爹，我一定會把大家帶出去的。”江川和鐵五說道。

“小川，如果後悔，可以留下。”江川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看到鐵五如此面色凝重的說道話。

江川笑了笑：“放心老爹，一定保重，回去吧，小川一定會回來。”

鐵五重重點點頭，拍拍江川的肩膀，又仔細看看江川，轉身直接走回，再沒回頭。

江川看着鐵五的背景，看看自己熟悉的地方最後也頭也不回的帶着小貓離開的，從現在的嘶風城外，再向外不遠就是絕地，東為萬寒之地，寒風凜冽，不但奇寒無比，而且會吸走所有的自然之力；西邊為地火之地，每過三年會爆發一次地火，也會帶出無數血雀，但是地火爆發，苦寒之地寒氣會弱上許多；北邊是幻夢之地，無論人或獸，進入其中都會產生幻覺，永遠也不會出來，成為行屍走肉；南是幽冥之林，也是嘶風城一眾打獵的地方，裏邊有猛獸無數，以林中的植物和初到此地的修士甚至幽魂為食。

腳下的沙石經過時發出沙沙的摩擦聲，空氣也漸漸冷了起來，看着前邊帶着白色冰沙的寒風，江川還是走了進去。

夜晚，嘶風城中。

“你說小川真的沒事吧，一定可以走出去是嗎？”封閉的石屋內，鐵五看着對面的長眉說道，而外邊卻是狂風怒吼，嘶風城只所以叫嘶風城，經常狂風大作便是它得名的原因。

“一定沒問題的，凌玥在和我分開時候說了，一個凡人撿到的孩子會幫我度過此劫，並把嘶風城的大概情形和我說了，一絲不差，一定沒錯的。連苦禪大師都看好小川一定沒問題，還給了他玄水雲珠，你也見到了，外邊的血雀這麼多，這次地火爆發的一定很厲害，萬寒之地應該可以好走許多。放心吧，再者這地火一次爆發比一次厲害，也不知道這座城能堅持多久，小川留下也沒什麼好處。相信小川，用不了多久，我們就會離開這裏了，我也可以見到她了”鐵五的石屋中，長眉手托着一個陣盒，陣盒中的月光石正發出淡淡的冷光，長眉眼中是一絲百餘年的期盼。

江川不停的向著東方走着，先是帶着冰沙的風，最後是疾風卷着冰塊，再後來風已經變成了白色。吃掉一小塊干肉和一個瓜片后，江川繼續向前，食物已經所剩不多，必須節省。

他已經記不起自己走了多少時日了，小豹子靜靜的躲在他的懷中，滿目的白色，江川有點恨白色了，感覺自己在這白色的世界中好像原地踏步一般。

“長眉說一直向東走就可以，向著最冷的地方走，也不知道要走多遠，江川一臉苦悶：“小貓，你給我出來，變大，馱我一段。”

江川把手伸進懷中去拉小貓，小貓似八爪魚一樣抓住他的身體，根本不出來，最後江川還是放棄了，現在身上已經結成一層厚厚的冰甲。小貓雖然也能發揮一些火靈力，但是它不過是一級妖獸，那點點火靈力，對於這苦寒之地不過是杯水車薪。

又走了數日，雖然嘶風城的生活只有單調的幾種顏色，幽冥之森是黑色，地火之地是紅色，幻夜之地是灰色，嘶風城是黃色，這苦寒之地是白色，可是如今只有白色，還是讓江川有些不適。

“黑色！”江川揉了揉眼睛，果然是黑色，他三步兩步走了過去，是十多塊黑色的拳頭大小的長形鵝卵石，更神奇的是這些鵝卵石居然發出淡淡的暖氣，連周圍的寒風都減少的了許多。

江川把自己已經沒了食物的包裹打開，把石頭裝了進去，石頭放進包裹，明顯能感受到其中的暖氣，感受了下重量，然後背上包裹。這時候江川才發現，鵝卵石下邊的地面出現一些不規律的線條，一直交錯着延續到遠方。

“陣法？！”江川吸了口涼氣，這些線條應該是一個複雜陣法的圖咒，如此巨大的陣法？！是何人所為啊，這也有點太難以想像了，江川雖是好奇，不過理智告訴他趕緊離開。幽冥之地有那個奇怪的懸浮在半空中的陣盤，這裏居然有更大規模的陣圖，果然是不可思議。

江川又摸了摸自己懷中的石頭，這石頭在陣法的邊緣，也許是因為陣法而生，也許是因為啟動或者產生陣法被放到這裏，但是和這麼巨大的陣法搭上關係，應該不適簡單的東西。

不過江川還是沒有停下，他還是繼續前行，又是不知道要走多遠，地上的圖咒居然無窮無盡，一直存在，不過江川現在已經無心情關心這些，他要走出去，在這無盡的白色中，彷彿連時間都會被淡化，只有不停地走着才會證明自己的存在。

身前包裹中淡淡的溫熱果然可能減少身上能量的消耗，江川現在明白了，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遇到的危險，而是無盡的寂寞。他不停的和小豹子說話，現在江川真希望出來個活物，哪怕再見到點別的顏色的石頭也好。自己進入這個地方至少半年，可是面前還是茫茫的白色寒風，天是白的，地是白的，周圍的一切都是白的，一成不變。小貓有時候會趴在自己的頭頂，但是這種環境也讓它變得無精打采，沒有食物，是他們現在面臨最可怕的問題。

江川離開半年後，撕風城

“小川走了七個月了，應該可以出去了吧，如果沒走出去，食物應該吃完了，那可怎麼辦。”鐵五皺着眉頭，坐在屋中低語道：“凡界、仙界，你總說凡上有六界，分神、仙、佛、魔、靈、妖。小川出去應該是凡界，你的凌玥念法師會這麼巧見到小川嗎？”

“我給小川的玉佩是凌玥給我的，她親自告訴我上邊有她的靈魂印記，只要是一界，凌玥一定會感受到，放心，二百年之內，凌玥一定會等我的。”長眉笑道，他等了很久，終於等到了曙光，當年自己重傷下用師傅給的法寶破開虛空到了這裏，最愛的人凌玥耗盡心血為他推算一次，告訴自己在眾仙之獄等待契機，她會留200年陽壽等着自己，200年，自己因重傷已經變成一個長眉老者，不知道自己的凌玥會變成樣子。

另一邊，江川坐在地上喘着粗氣，這裏的風像刀子一樣割着自己的皮膚，如果不是自己身體強壯，早就被這鬼風吹走，撕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