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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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在陸景曜耀眼的笑容下，陰霾卻彷彿一掃而空。
那明明是陸家最陰暗的無法見人的秘密。
他說著，對着陸老爺子露齒而笑。
正好，陸景曜正笑着對他說道：“況且我說不定還是很有用的，畢竟這是我來到這個世界的使命和目的之一，不是嗎？”
直到注意到自己孫子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才轉頭看向了站在門前的陸景曜。
他似乎還在回味着陸景曜剛才的話，有些怔怔地站在原地。
那個遲暮的曾經的王者，已經再無法掩飾歲月刻在他身上的痕迹。
在伸手握住門把手的瞬間，他又轉頭看向了陸老爺子。
陸景曜一邊說著，一邊抓起自己掛在一旁的大衣，大步朝門口走了過去。
他頓了頓，又繼續說道：“二哥不論是不是我的親哥哥，對我來說，他都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即使這一次功敗垂成，我也願意陪他渡過他人生的難關。”
過了好一會兒，才展顏笑道：“老爺子，公司沒了，可以重新白手起家。失敗了，也可以重新爬起。唯有人和人心，一旦失去了，也許終其一生，都再不會有挽回的機會。”
陸景曜大概想不到在這時候他竟然會這樣說，他有些愣住了。
“你在給你的敵人喘息的機會。”陸老爺子悠悠又道。
“當然。”陸景曜毫不遲疑地回道：“二哥的事情，無論如何我也不會袖手旁觀。”
他一言不發地看着陸景曜掛斷了電話，吩咐人進來準備他的私人飛機，看着他飛快地，卻有條不紊地將當天的工作安排了下去，這才不急不緩地問道：“你要和他們一起去？”
陸老爺子還未離開，他目光炯炯地看着陸景曜，剛才的電話他雖然聽不到白新語的話，但卻將陸景曜的話一字不漏地聽得分明。
“嗯。”白新語應道。
“好。”陸景曜當機立斷地說道：“我讓人送你們過去。”
“現在還不知道。”白新語道：“等我們去見到我的老師再說。”
陸景城微微放鬆了一些，又問道：“二哥他……”
“嗯。”白新語應了一聲，解釋道：“我陪二哥去y過見我的導師。”
“機票？”陸景曜皺了皺眉，問道：“你和二哥在一起？”
“我很好，不用擔心。”白新語安撫道：“麻煩你給我和二哥定兩張最快的機票，去y國。”
“新語？”陸景曜聽出他的聲音，再低頭看了眼來電號碼，有些着急地問道：“你沒事吧？”
“景曜。”不出陸景城所料，白新語撥通的是陸景曜的電話。
陸景城依言將電話放到了白新語手中，他雖然知道自家老爺子的手段和雷厲風行，知道他對自己的偏心，但是當真見到被他軟禁在這裏的白新語，還是有些啼笑皆非。
“那……電話借我。”白新語說著朝陸景城伸出了手。
他怔怔看着眼前明眸皓齒的白新語好一會兒，才抬手在她頭髮上揉了揉，點了點頭道：“好的。”
“……新語……”陸景城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了。
她笑了笑，微微偏頭看着陸景城，問道：“還是說在二哥心中，白新語就是個面冷心也冷的人呢？”
“二哥你在說什麼呢？”白新語第二次打斷了陸景城，“就算沒有景曜，我們也是朋友。朋友有事需要我的時候，能幫上忙的地方怎會不儘力？！”
“新語……”陸景城有些不解地看向了白新語，“你不用將我爺爺的話放在心上，我會向他解釋，你和景曜……”
她頓了頓，又道：“我的研究生導師，恰好便是血液病這個領域的專家，我在讀書的時候，他便已經在從事相關的研究。來得及的話，今天便訂機票，我陪你一起去y國找我的老師。”
“二哥。”白新語娓娓而言：“醫學是個充滿奇迹的學科，無數的奇迹每一天都在發生。”
可在觸及陸景城完美無缺的英俊側臉時，心中又是一酸。
她唇角甚至都微微彎起。
此時的陸景城，在她眼中，很像是那些為了不吃藥，而咬牙硬撐，死活不承認自己不舒服的小朋友一般。
“二哥。”白新語語氣仍然溫柔，她在醫院待了好幾年，幾乎什麼樣的病人都遇到過。
“不是諱疾忌醫。”陸景城又皺了皺眉。
“二哥，諱疾忌醫是不好的。”白新語輕聲說道。
陸景城就像觸電一般，猛然低頭看向了覆蓋在他古銅色肌膚上的那隻手。
“二哥。”他的手背上覆上了一隻柔軟的手。
“那樣我算什麼？！”陸景城皺眉繼續說道：“別說複發的事情本就子虛烏有，就算是真的，我也不可能讓我的弟弟和弟妹這樣為我犧牲。”
這樣的陸二少，字典里從來都沒有過“別人的同情”這樣的詞。
他是驕傲的陸二少，是那個年紀輕輕就在娛樂圈呼風喚雨的天才陸二少。
“我不需要他這麼做，也不需要你們為我做這樣的犧牲……”陸景城撇過了頭。
“陸老爺子不是個武斷到不講道理的人。”白新語卻打斷了他，沒讓他繼續說下去，“他會突然這麼做，肯定有他的理由。”
“爺爺他……”陸景城皺眉。
“陸老爺子讓我離開景曜，到你身邊陪你。”白新語毫不掩飾地說道：“我猜，他也應該找景曜去了，大概會提出同樣的要求，或許是拿陸氏去換，或許是許諾別的對景曜有莫大好處的事情。”
他也皺起了眉，有些不解地問道：“究竟是誰告訴你，我的病複發了的？”
“新語！”陸景城卻打斷了她。
白新語說著蹙起了眉，聲音低了下去：“現代醫學手段，對它的複發確實束手無策。”
她安靜地看着陸景城，淡淡又道：“我聽景曜提起過你的病，複發的可能性在7%—15%，年輕男性居多。”
唯一的可能，就是陸景城出事了。
白新語和他接觸的時間不多，卻總覺得，陸老爺子這樣絕頂聰明的人，不該如此着急到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但是他並不是個蠻不講理的人。
陸老爺子確實霸道而強勢，年輕時候留下的熱血或許到現在仍然在他骨子裏燃燒着。
這一天一夜，她已經把所有的事情從頭到尾想了一次。
白新語不說話。
陸景城一邊說，一邊還彎了彎胳膊，又道：“我現在很強壯。”
話一說出，大概連他自己都覺得自己的聲音有些不對勁，連忙笑道：“怎麼突然扯到這裏去了。”
陸景城聞言卻是一怔，臉色都有些發白：“你怎麼……你在說什麼啊？”
她微微偏頭看向了陸景城，目光專註又認真。
“你的病複發了嗎？”白新語終於如他所願開口了。
過了好一會兒，陸景城才尷尬地笑了笑，道：“新語，你今天很安靜。”
房間裏一下變得有些安靜起來。
她似乎對陸老爺子的故事並不感到好奇。
白新語站了起來，她走到了陸景城身邊，陪着他一起看向窗外。
“可是大概很少很少的人才知道，爺爺和奶奶之間，並不是真的就是傳說中的神仙眷侶。”陸景城的語氣沉重了一些，他怔了一會兒，這才啞聲說道：“這世上哪有那麼完美的愛情。”
他總覺得，隱藏在那雙清澈雙眼下的目光，像是能直接看穿他的心底一般，讓他所有的秘密都無所遁形。
陸景城轉過了頭，不敢再和白新語的目光對視。
看得他都有些不自在起來。
白新語仍然沒有說話，比竹葉上清晨的露珠更明亮，更清澈的大眼睛就這樣一眨不眨地看着陸景城。
他輕嘆了口氣，又道：“他們之間的愛情故事，想必你也曾經聽過，即使在當年的a市，也是一段傳奇了。”
他四下環顧一圈，最後走到了窗戶旁邊，靜靜看着外面的風景好一會兒，這才轉頭對白新語笑道：“這裏，是我的奶奶生前最喜歡的地方。她去世之後，爺爺將這裏買了下來，建了這所房子，隔一陣就會過來住一段時間。”
陸景城推開了手中的玻璃杯，從桌子旁站了起來。
白新語沒有接話，她一雙妙目眨也不眨地定在陸景城的身上。
“謝謝，不用了。”陸景城搖了搖頭，他好看的眼睛看着白新語的雙眼，臉上的笑容變得越來越淡，最後化為了一聲輕嘆，“你不想問我嗎？爺爺他這樣對你……”
“還要嗎？”白新語舉起了一旁的玻璃壺。
“新語……”他放下已經空了的玻璃杯，抬頭看向了安安靜靜坐在他對面的白新語。
反而是陸景城，在這樣安寧到有些詭異的氛圍中，逐漸有些坐立難安起來。
他們相對無聲地坐着吃完了早餐，白新語依然十分從容，好像一點都不着急要陸景城帶她離開這裏。
陸景城心中一動，只覺沁人心脾的甘甜幾乎從舌尖一直蔓延到了心底深處。
房間裏很暖和，微涼的果汁入口，彷彿還帶着白新語手上的淡淡馨香。
“謝謝。”陸景城接過了玻璃杯。
就好像她並不是被陸老爺子強行請到這裏版半軟禁起來的，而這裏是她溫馨的家，陸景城是她請來的客人一般。
她伸手替陸景城倒了一杯果汁。
白新語搖了搖頭。
他慢慢走了過去，在白新語對面坐了下來，笑道：“不介意我陪你一起吃吧？”
陸景城說完這句話，目光掃過白新語面前桌上的早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