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雨夜的溫柔
第12章雨夜的溫柔
許翊中第二天來公司時明顯能看出他昨晚沒睡好,杜蕾迅速泡好茶遞過去:“昨晚喝高了,喝點這個好。”
許翊中接過茶,喝了一口問她:“八寶茶?”
“呵呵,是,我多加了冰糖,喝酒之後要補充糖份更好過一點,最直接就是喝兩管葡萄糖。”杜蕾抿嘴笑了。
“哦,沒看出你這麼有經驗!”許翊中笑了,一般的助理會想不到這點,杜蕾的心細着實讓他感嘆。
杜蕾眨了眨眼,嘴邊彎出一個極嫵媚的笑容:“不是我有經驗,是想你精神好點,今天的工作好做。”
她的關心溢於言表,許翊中看了眼杜蕾,她溫柔地瞧着他,許翊中心想這時候的杜蕾比平時精明能幹更吸引人。他低下頭笑着又喝了口茶說:“好吧,一日之計始於晨,今天肯定會有個好開端,看看今天有些什麼安排?”
“上午十點策劃部討論嘉林新城推廣計劃,十二點紅菱閣宴請臨江區政府國土局一行人,下午三點集團中高層會議,晚上七點溫泉山莊宴請北方集團秦總。”杜蕾一順溜背下來,許翊中的好心情讓她的心情也跟着變得極好。他眼中閃過的探究的神色讓她很滿意。
許翊中看看時間快十點就起身離開了辦公室。杜蕾拿好資料與他一起去會議室。
“杜蕾,你和陳慧安聯繫一下,今天你下班約她逛街去,集團報銷。”許翊中吩咐道。
“好的,集團報銷額多少啊?今天真是開頭順,一來就有這樣的好事落我頭上。”杜蕾低聲笑着打趣。
“適度就成,當回報你的八寶茶!”
“許總你今晚還有酒局,我明兒接着泡!”
許翊中忍不住笑了,這樣的杜蕾可比堯雨好多了,又聰明又懂事。一念至此,昨晚開車找堯雨的事又浮上心頭。他甩了甩頭,大步走進會議室。
聽完嘉林新城的推廣計劃,許翊中心裏一動,突然問道:“整個嘉林新城的廣告都交給大唐公司在做。一期平面效果圖和宣傳資料出來了,那個模型呢?送來沒有?還有外面的廣告展板,噴繪的燈箱什麼時候完工?離秋季房交會也沒幾天了,嘉林新城是我們這次在房交會上重點推出的產品,催緊一點!”
小張馬上接口:“已經和大唐的堯小姐聯繫了,她說今晚上就在售樓部前裝燈箱。廣告展板和模型明天就能送來。”
許翊中想了想說:“今晚裝燈箱時,你打個電話來,我來看看。”
小張詫異地看了眼許翊中,低下頭記下了。杜蕾臉上不動聲色,酸楚翻江倒海地搗鼓起來。許翊中是什麼意思呢?安裝燈箱這樣的小事他要親歷親為?而且是在今晚有宴會的情況下。
她心裏有些難受,難道許翊中真的對堯雨有了興趣?他怎麼就對堯雨有了興趣呢?許翊中認識堯雨是上次溫泉山莊的酒會上,不過幾個月功夫,也沒怎麼接觸。杜蕾埋下了深深的疑問。她情不自禁想起堯雨的樣子來,清麗的面容,隨意的穿着。想起今晚要去約慧安逛街,杜蕾決定從慧安嘴裏套點東西出來。
她有些憂傷地想,她真的是和堯雨有緣,畢業兩年了,還是攪在了一個圈子裏,難道這一生都要和堯雨攪在一起嗎?對堯雨的恨意油然而生,她絕不允許這樣的情況繼續下去。
千塵忙房交會忙得不可開交,母親見她忙房交會才鬆了口,同意千塵晚了就在堯雨家住,可是她母親每晚都會打堯雨家裏的座機電話查崗查哨。
堯雨看着千塵見縫插針地與蕭陽找時間約會,心裏總是不忍,她知道千塵和蕭陽有關係了,也知道千塵家裏不同意,嘆了口氣問千塵:“你和蕭陽就一直這樣下去?”
千塵低着頭,過會兒抬起頭來:“以後再說服她,現在只能先這樣了,阿陽,過不了多久開了公司,以後做好了,我媽她就會同意的。”
堯雨聽了就想起佟思成來,他就快回來了。自己還沒有做任何決定:“千塵,佟思成的信我還是沒有拆開來看。”
“為什麼?明明你心裏還有他的。”
“話可以衝口而出實話實說,心卻是玻璃做的,碎了就不容易補好了,一把鑰匙開一道門,門鎖住了,他是不是這把開鎖的鑰匙誰又知道呢。”堯雨現在也覺得兩年時間改變人的地方太多,她不再以為他還是那個站在路燈下朝她微笑的佟思成了。
“小雨,如果佟思成有誠意,你心裏還有他,何不給他一個機會?至少可以試試。”千塵勸道。
堯雨不想再提佟思成,沖千塵調皮的一笑:“今晚我要去守着裝燈箱,貨車晚上八時進城,估計裝完就凌晨了。還要請師傅們消夜,整晚都要耗在哪裏了。你約你的蕭陽去吧,注意安全哦!”
千塵臉一紅,淬了她一口,兩人嘻嘻哈哈打趣了一番。千塵最終沒有忍住,當著堯雨的面給蕭陽打電話:“阿陽啊!”
她的聲音嬌嬌柔柔,堯雨“撲哧”一聲笑了,起了心故意逗着千塵,她誇張地抖了抖身體,用嘴型對千塵說,雞皮小粒子掉了一地!
千塵不看她轉過臉又說:“嗯,要吃安記的鹵排骨,油爆蝦……”
堯雨跳到她面前做飛吻,千塵瞪了她一眼,聲音更溫柔:“嗯,還要一瓶紅酒,小雨嫉妒來着,讓她嫉妒夠!”
堯雨嘴一翹,千塵便開始撒嬌:“小雨在我面前逗我,看我笑話呢,嗯,好的。”千塵掛了電話嘿嘿笑着說:“我家阿陽說,今晚和我吃燭光晚餐,你在外喝涼風,隨便你怎麼嫉妒!”
“好哇,蕭陽敢這樣說,哼,以後別怪我出手無情!”
千塵拉住堯雨:“小雨啊,我家阿陽其實說的是,他買過來,讓你吃了再去。”
堯雨看了看時間,給安裝的師傅打了電話問了情況后對千塵無奈的擺手:“現在就要過去了,下回吧,我們三個人再一起吃飯。走啦!”
堯雨剛走一會兒,蕭陽就買了大堆吃食過來:“千塵,小雨呢?”
“走了,她,今晚不回來,忙着呢。”千塵說完臉就轉到了一邊,想起堯雨的話她有點不好意思正視蕭陽。
蕭陽笑了:“怎麼?堯雨故意給我們騰空間來着?”他走到千塵身邊抱住她,“不知道為什麼,特別愛抱你。”
千塵滿足地把頭靠在他胸前:“嗯。”
“餓了沒?”蕭陽溫柔地問她。
“有點。”
“我真買了紅酒,只是你酒量小,只能喝一點,不能搶酒,嗯?”
千塵抿着嘴笑,輕車熟路地找出兩隻土耳其高腳紅酒杯出來。蕭陽驚奇地看着這兩隻杯子:“堯雨不是不喝酒?”
“她是不喝,可是佟思成喜歡酒,小雨就愛上收集酒瓶子酒杯子了。這個啊是有次我和小雨逛商店時她瞧着漂亮就買下的。嘿,回來后倒了兩杯紅酒,小雨看了半天說是挺好看的,然後就喝了,她一杯紅酒就醉,拉着我罵了佟思成好久,她真的不能在外喝酒,不然准出醜丟臉。來,你瞧這邊。”千塵拉着蕭陽看堯雨的書櫃,書櫃裏每一層都放着酒杯做裝飾品。各式各樣,琳琅滿目。
蕭陽瞧着不由感嘆了一句:“師兄要是知道,不知多感動,我就說他倆感情深,怎麼就分了。堯雨夠痴情的。”
“別,你千萬別對佟思成說,兩人之間的事還是由他們倆自己去解決,小雨還在猶豫呢,她連佟思成的信都沒拆。”
“寶寶,”蕭陽從身後抱住千塵,輕嗅着她的發香,“我覺得很幸運!找着你真的很好。”
“阿陽!”千塵嗔怪地看他一眼。笑了笑,仰起臉吻了他一下。
蕭陽賊賊地笑了笑,側過頭舔了下千塵的耳垂,“啊!”千塵情不自禁的一抖,氣極敗壞地推他:“你怎麼專找人家的軟肋下手?!”
“我就知道……”蕭陽忍住笑圈住她的身體,千塵清亮的眼睛慢慢染上了一層朦朧。蕭陽的吻輾轉深入,帶着多日未曾放肆的激情衝擊着千塵的神經。
如同捅破了窗戶紙,透過了亮光,就再也止不住熱情的燃燒。千塵渴望着蕭陽的愛撫,渴望着與他一起抵死纏綿彼此佔有。對,是佔有,她看蕭陽的眼光與蕭陽看她的眸子裏都透露出這一信息。他是她的,她,也是他的。
蕭陽帶着涼意的手伸進了千塵的衣服里,她顫抖了一下,皮膚上激起一層雞皮小粒子,“阿陽!”
“叮鈴——”屋裏的電話驟然響起,蕭陽神智一清,放開了千塵。
她看了蕭陽一眼,晚上十點了,多半是母親打來的。千塵心裏嘆了口氣,接起了電話:“嗯,媽,在寫稿呢……小雨在洗澡,嗯,你也早睡……明天啊,明天忙得很,要去房交會現場,有好多家公司要在網站做宣傳呢,房交會完了再說吧……嗯,掛了。”
蕭陽打開了電視,正在放《鹿鼎記》,他知道是千塵母親查崗來着,他不想讓千塵為難,他算着佟思成回國的時間,前期的準備他都做好了,只等佟思成回來了。蕭陽想想未來,心裏又有了希望。“塵,來看電視,邊吃邊看?”
“哦,好!”千塵答應着,把母親電話里要她明天去相親的話拋在了腦後。
電視裏正放着韋小寶浩浩蕩蕩帶着幾個老婆回揚州的場景。千塵笑了:“阿陽啊,金大俠的小說里你最喜歡的男主是誰?”
“韋小寶!”
“我討厭花心男!”
“男人都喜歡,呵呵!”蕭陽捏了捏千塵的鼻子,抱着她看。
千塵拿起一塊排骨啃,邊啃邊問:“我喜歡喬峰,多男人啊!”
“那麼粗獷又不識溫柔,你喜歡不解風情的男人?”
“大氣,豪邁,真漢子!我看書里寫他自殺時眼圈都紅了。”千塵隨手塞了塊排骨在蕭陽嘴裏,“阿陽,那你喜歡書里那個女主呢?”
蕭陽看了她一眼,扯了張紙巾給她不回答。
“說嘛,喜歡哪個?好多人都說男的準會喜歡雙兒,任勞任怨,韋小寶喜歡哪個姑娘都不吃醋,要不就是小昭,也是一樣。”千塵想知道蕭陽喜歡那種女孩子。
他笑笑就是不說。千塵瞟他一眼,突然伸手呵他痒痒:“說不說,嗯?”
蕭陽大笑着跳起來:“別,千塵,我怕癢來着。”
千塵呵呵笑了起來:“別怕,怕癢的人都熱愛生活。”
“怎麼說?”
“因為敏感啊,敏感的人自然就對身邊人身邊事特別關注,反應特別快,還有……”
蕭陽笑着看千塵,目不轉睛,千塵說著說著就停了下來,每每蕭陽這樣用心深情地瞧着她,她就會迷失在他的目光里。
他走近她,手輕摸着她的臉,突然抄抱起千塵來。“啊!”千塵不提防尖叫了一聲,忍不住笑了起來,嗔怒地拍打了蕭陽兩下就用雙手圈住了他的脖子,蕭陽偶爾顯露的霸道她很喜歡……
風吹起窗帘,窗外傳來陣陣細密的雨聲,千塵趴在蕭陽胸前呢喃:“下雨了呢。”
“帶了厚衣服么?明天會降溫。”蕭陽撫摸着千塵光滑的脊背問她。
千塵抬起臉,親了他一下:“沒有,我穿小雨的。哦,小雨今晚不知道會不會凍着。”
“她要忙一整夜么?”
“是啊,最近房交會,到處佈置展館,做燈箱路牌什麼的都忙。聽她說要忙整晚的。”
“寶寶,你忙可以,不要着涼了,嗯?”
千塵抱住蕭陽,他總是這樣關心她。千塵不由自主想起母親的反對和今晚的電話來。母親高興地說阿姨介紹了一個不錯的小夥子,讓她相親,她借口房交會忙推了,可是,下一次呢?千塵心裏蒙上了一層陰影,“阿陽!”
“嗯?”
“你看過《茵夢湖》沒有?”
“沒有。”
“我看過,寫得很美的,那種淡淡的,還有,山水畫一樣的場景。”千塵想起《茵夢湖》裏的那對戀人,黯然神傷。
蕭陽摟緊了她:“我喜歡韋小寶的快樂!”
“不準,那麼多老婆,哼!”千塵討厭韋小寶。
“好!”蕭陽笑着答應,拍拍千塵,讓她繼續睡。雨大了起來,千塵沉沉地睡過去,蕭陽輕輕給她蓋好被子,下床關窗。
他站在窗前點燃了一枝煙,青煙裊裊,蕭陽目光變得憂傷,《茵夢湖》,他看過的。他只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千塵雖然做記者在外跑採訪,蕭陽了解她,她敏感善良,他不願意千塵因為家裏反對擔心兩人的未來而憂鬱下去。他不願意他的千塵是那個伊麗莎白。
一層秋雨一層涼了。蕭陽回頭看了眼千塵,輕嘆了口氣,滅掉煙上床小心把她抱進了懷裏。
堯雨在嘉林新城售樓處看着師傅們安裝燈箱。售樓處燈火通明,人聲鼎沸。主燈箱長六米寬一米五,弄了輛吊車過來裝,還有二十來個長一米的小燈箱等着裝。
堯雨和嘉林集團的小張站在一起,堯雨看着熱鬧的場面想像燈箱裝上去后的氣派不由感嘆了一句:“現在啥都賣包裝,一粒瓜子都要美人櫻唇貝齒嗑響來襯托美味!房價就這樣漲上去的!”
小張一下子笑了起來:“堯小姐想買房?”
“你是本地人嗎?”堯雨好奇地問了他一句。
“不是,怎麼?”
“那不就結了,難道你不想買房?”
小張想想點頭:“是啊,是想買房,在A市紮根,第一代移民,不買房總是沒有根的浮萍似的,有自己的窩還是舒服。”
“你們嘉林集團的職工內部買房有優惠的,自家集團建樓,職工買不起房多少還是有點說不過去呢。”
小張嘆了口氣說:“話是這樣說,能優惠多少?又不可能像以前那樣的福利分房,優惠了還是一樣買不起。不過,你要是想買,說不定可以拿內部職工優惠的點。比外面買至少便宜幾萬塊錢。”
堯雨搖了搖頭,回頭看身後黑漆漆的那片馬上要開工建房的空地嘆道:“我才工作兩年,再優惠也買不起,首付都不夠。”
衣食住行,穿衣吃飯後就是住,堯雨每個月租房要花掉五百元,如果再加點錢用來付按揭款,當然還是買房划得來。多年後,房子的產權就是自己的了。她想起對父親說的要靠自己買房的話,感覺有困難,可是,堯雨看着繁忙的工作場面一種激情又湧上心頭,她不信,一個人就闖不出來。
雨綿綿地飄了下來,燈光下細細密密像一匹流動的銀絲煞是好看。堯雨想起從前和佟思成在公園城跑着找地方躲雨的情景,她邊跑邊大聲問他:“你為什麼取名叫思成?!”
“我爸媽想我能有成就!”佟思成意氣飛揚的回答,“你呢?堯堯?”
“我媽說她以前去見我爸時天總愛下雨,我爸總是撐着傘在火車站接她!紀念!我是他們愛情的紀念!”堯雨咯咯笑着。
佟思成大笑起來:“以後我的兒子就叫佟雨!”
“你說什麼?!”堯雨沒聽清楚喘着氣跑到迴廊上,還沒顧得上聽佟思成解釋,就被眼前的一池荷驚得呆住。
雨下得很大,高出水面一米多的荷在雨中婷婷玉立,或白或粉紅鼓鼓的花苞被風雨吹得微微晃動。岸邊幾棵柳垂絲飄蕩。“思成,原來荷是要在雨天看才最美的!”
佟思成在她身邊喘着氣答道:“只要是雨,我都喜歡!”
堯雨喃喃說:“要是我能在荷葉上飛就好了。”說著她發了瘋,大笑着不顧一切順着曲折的石橋跑進了荷池,身邊全是田田如綠玉的荷葉,站在大雨中堯雨心情很痛快,她回頭隔着雨大聲對迴廊里含笑佇立的佟思成喊:“思成!”
佟思成慢慢走進雨中,走上石橋向她走來。佟思成長身玉立,雨瞬間淋濕了他的身體,可是堯雨覺得這一刻的佟思成瀟洒而優雅。他緩步走近她身邊,堯雨渾身上下淋得濕透,她不在乎,只用一雙熱切的眼睛看着佟思成,他滾燙火熱的唇就印了下來。
公園裏荷池在這個上午只有她和佟思成兩人,堯雨覺得天地再大也容納不下她心裏鼓漲着的歡喜。佟思成回去後用青田石刻了一枚印章送她,她印出來一瞧,是隸書的風雨同舟四個字。
風雨同舟,風雨同舟……心裏的那抹酸楚又襲了上來,他要回來了嗎?他覺得現在有能力有條件可以和她在一起了嗎?
堯雨痴痴地看着燈光下的雨絲,絲毫沒有發覺許翊中已來到現場。
許翊中陪北方集團的秦總吃完飯,商談了事情,安排秦總住下后就趕了過來。他停車的時候就看到了抬頭望着路燈出神的堯雨。她還是牛仔褲長袖T恤,長發被風吹動着。許翊中在車裏坐着看了會兒,正猶豫是不是過去的時候,腳步已下了車門。他有些惱火控制不住自己的腳步,徑直走到現場聽小張說了情況。
小張說情況的時候堯雨離他們也就兩米遠。她一點反應都沒有。許翊中心不在蔫聽着,眼瞅着堯雨,終於發現她的眼睛沒有焦距,似在想什麼入神了。
“堯小姐辛苦了!”
堯雨一怔,回過頭看到許翊中,禮貌地回答:“許總好,這樣的小事您還親自跑一趟。”
許翊中走到她身邊。看着工人電焊角鋼:“還要做多久?”
“哦,這些天房交會到處都在忙,工人不好找,所以要等主燈箱安裝完了才能裝小的,許總你放心,今晚上肯定做完才收工。”堯雨看了看進度回答他。
“怎麼你們公司讓你來負責監工?”許翊中看了工地就知道準是一通宵的活兒。
“嘉林新城的策劃是我啊,美術張師也來了的,東西多,多個人搭個手也好。”堯雨不覺得累,因為她還是站一邊瞧着,美術張師卻一直在跑來跑去。
正說著雨大了起來,張師跑過來,抹了把臉上的雨水說:“工人說雨太大了,要停工,雨小點兒再開工。”
因為許翊中來了現場,堯雨看着雨大了起來有點急:“這要是一晚上都大雨呢?”
“沒關係,先停工吧,等雨小點再做。”許翊中開了口。
堯雨和張師感激地看了他一眼,沒想到他這麼好說話。他這一開口,萬一今晚趕不完工,嘉林也不會說什麼。
工人們全擠進了售樓大廳。許翊中陪着堯雨和張師進去,剛進門,堯雨就打了個噴嚏。許翊中看了她一眼吩咐工作人員去泡熱茶。
嘉林新城的售樓大廳設計得十分漂亮,堯雨窩在沙發里喝熱茶,眼睛不停瞟向從玻璃幕牆上滑下的水流,她對許翊中笑笑:“麻煩許總了,不過,今天肯定是要趕完工的,明天還要送模型和展板過來。”
張師看了下時間,快凌晨兩點了,也笑着說:“時間很晚了,許總要不早回去休息吧,我們肯定會做好的。”
許翊中淡淡地說:“沒關係,聊聊天時間也就過了,我還想第一個看到效果呢。”
堯雨和張師對望了一眼客氣地說:“辛苦許總了。”
說完堯雨覺得無話,低頭喝茶。張師覺得不能涼着許翊中,就和他聊了起來。堯雨喝着茶不時露幾個笑容表示自己在聽,她有些疲倦,當許翊中的面又不可能倒在沙發上就睡了。
雨慢慢小了點,張師便站起來帶着工人繼續施工。售樓大廳里嘉林集團的工作人員在另一處角落裏獃著。這裏只剩下許翊中和堯雨。
堯雨很想許翊中離開回家,她好靠着沙發打個盹兒。偏偏許翊中一副要等着工程完工的架勢。她只好強打着精神喝茶。
許翊中看着堯雨,她的臉很小,五官不如她那三個同學漂亮,細細看來,她的嘴最好看,如花瓣一樣小巧紅潤。她的皮膚很乾凈,膚質光滑毛孔細密,不見一粒雀斑,這是許翊中第二次覺得堯雨很漂亮。他看出堯雨有些疲倦了,他就是挪不開腿,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就不想離開。
他喝着茶,想起杜蕾對茶的評說,就開口問道:“堯小姐喜歡喝茶嗎?”
“還行。”
“你對茶有研究嗎?”
堯雨想起有年春天和佟思成去北山玩,北山半山有一片茶園,因為划入景區之後,茶園就荒廢無人種了,茶樹自由地生長着。堯雨摘了棒球帽跳進茶園去摘茶,還命令佟思成幫着摘,她只摘最嫩的一片芽尖。佟思成不可思議地陪着她瘋,好奇地問她摘來幹嘛。回去后堯雨跑到本市的同學家硬是把摘下的茶炒了出來。
滿滿一棒球帽的芽尖只炒了不到一兩的茶葉。事後堯雨喜滋滋地裝了一小盒子送給佟思成,他嚇壞了,一個勁兒地問堯雨:“真能喝?不會毒死人吧?”
堯雨嘟着嘴泡了一杯給佟思成。他喝了口感嘆了一句:“倒真是香!新茶果然不同。”
不過,堯雨炒的茶只能一泡,湯色也差,再泡就跟白水似的,她卻很滿足了。
許翊中見堯雨嘴角隱隱有絲笑容,又問了一遍。
堯雨回過神忙答道:“沒啥研究,只覺得好玩。”她想定是夜深了,疲倦了,才會當著許翊中的面走神。夜晚人的情感總是最脆弱的時候。堯雨想,佟思成給她的影響實在太大,幾封信就讓她思緒不寧。
“茶,怎麼個好玩法?”許翊中也不知道為什麼想和堯雨聊下去,她有問必答,卻答得有氣無力,應付他似的,自己卻想引起她說話的興趣。
堯雨定定神,也許,聊聊天,這一晚會好過一些,會少去想佟思成一些,就笑着說:“就像功夫茶吧,程序繁多,姿勢姿態要擺足,喝一種氣氛,其實呢,那些小玩意藝兒,小杯小盞的,擺弄着好玩。以前看有關茶的書,還去學着炒茶,根本炒不好,就圖個新鮮好玩。”
“炒茶?”
“是啊,我只是一知半解,知道有曬青和炒青,聽說是不同的風味,就弄了新鮮茶葉曬會兒再炒,沒有專門的炒鍋,就用家裏炒菜的鐵鍋,溫度不是不均勻么?就一會兒開火一會關火的,折騰着玩。”
堯雨活潑起來,想起從前貪玩,什麼都圖新鮮想試試。佟思成總是說她喜新厭舊沒個定性。佟思成,怎麼又想起他來了呢?堯雨情緒低落下去,沒有再聊天的心思了。
許翊中看她臉上神情的變化,堯雨話多的那一刻,眉眼間露出一種神采。他也跟着開心起來似的。轉眼間她又沉默下去。許翊中不喜歡這種沉默帶來的疏離感,便繼續問下去。“堯小姐是B市人?”
堯雨露出一個微笑:“是啊,我是B市人。”
“你一個人在A市,有親戚朋友在這裏嗎?”
“嗯,有的。”
“我看你們幾個同學好像都在不同的行業做,做廣告策劃感覺如何?”
“還行。”
“你是學中文的吧?原來打算做哪行呢?”
“寫小說。”
“哦?”許翊中興趣一下子來了,“想寫什麼樣的小說?”
堯雨慢吞吞地說:“哪種賺錢寫哪種。”
“呵呵,能拜讀堯小姐的大作嗎?”
“大唐把我炒了,找不着工作就寫小說,現在一個字都沒有。”堯雨敷衍地回答着。
許翊中似也找不着話題,又不甘這樣枯燥地坐着,堯雨對他的態度似乎談不上冷淡也絕不熱情,他情不自禁地問她:“你很討厭我?”
堯雨一愣,抬頭看許翊中,他的臉在燈光下顯得輪廓分明,一雙眼睛熠熠生輝,英俊異常,難怪杜蕾看上他了。也只有這樣的男人才配得起杜蕾的美貌。她低下頭喝了口茶,不緊不慢地說:“許總怎麼會這樣問呢?”
“感覺吧,”許翊中眼神突然變得銳利,“我感覺堯小姐彷彿特別討厭我似的,所以很想知道是什麼地方得罪了堯小姐。”
“許總說笑了,”堯雨淡淡地說,“沒有的事,一般來說,工作上我都談不上特別喜歡或討厭某個人。”
“你一直說話都這麼直接?”許翊中聽了心裏極不舒服,堯雨總這麼淡,一句工作關係就把他推得十萬八千裡外。
堯雨愣了愣,想了半天才說:“對不起,我好像最近只對你說話才這麼直接,你的感覺可能是受了這個影響,我不討厭你,又沒有深仇大恨,壓根兒就談不上。”
許翊中眉舒展開來,壓低了聲音問她:“為什麼呢?我是說,為什麼你說最近只對我說話這麼直接?”
是啊,為什麼呢?堯雨喝着茶就想起了杜蕾,不管是最初在溫泉山莊認識許翊中還是後來的接觸,都因為一個杜蕾鬧着不愉快,而這樣的不愉快沒了之後,工作中的接觸她確實沒有討厭許翊中的地方。
因為杜蕾,因為杜蕾挑釁的眼神,兩人之間競爭成了習慣的氛圍,堯雨會直覺地避開一切與杜蕾有關的人和事。她抬起眼坦然地看着許翊中:“對不起,這是誤會,我對許總沒有偏見。請不要放在心上。”她決定做完這次,以後盡量不接嘉林的活兒。
許翊中瞧出堯雨的眼睛裏有一絲疲倦。“你休息會兒,小張!”許翊中回過頭喊道。
小張迅速走過來。“你去瞧瞧外面的進度,實在不行,明天白天裝也可以。”
堯雨馬上反對:“對不起許總,我們的工人明天還有別的安排,這些天都是排滿了的,今晚一定要裝完,我去看看。”
說完堯雨站了起來。走到售樓大廳門口,寒風夾着雨絲撲面而來,堯雨摟了摟手臂,順手拿起門口的傘走了出去。
主燈箱已裝得差不多了,雨還在下,淋漓打在傘上脆聲聲的。張師走過來,身上已被淋得半濕:“快了,試了燈小燈箱最多兩小時就能裝完。”
堯雨拿出圖紙看了看說:“可以調幾個人同時裝小燈箱了。這邊我來看着。”
現場的安裝有條不紊地進行着。堯雨守着四個工人比着圖紙裝不同的小燈箱。許翊中站在售樓大廳門口靜靜地瞧着她忙活。他有些不明白自己,這個堯雨有哪點吸引他,讓他一整夜陪着她不想離開。她沒有杜蕾漂亮也沒有杜蕾的關心體貼。許翊中有些窩火,堯雨的眼睛裏為什麼就沒有一點兒對他有興趣的神情呢?
凌晨四點的秋夜有涼意了。小張走過來討好的說:“許總,要不你就先回了,主燈箱裝完應該沒什麼事了。”
許翊中笑了笑:“反正都晚了,裝完看看吧。等會我請你們一起喝早茶。”他知道今天的行為多少讓下屬吃驚,因為他的到來,策劃部和銷售中心的人都守着不敢睡不敢離開。他見此情形就吩咐兩個部門的人留一個就行,不用打電話通知部門的頭兒了。
工程進展得很順利,凌晨五點多就全部裝完了。雨下得小了,零零落落。張師和堯雨招呼着工人收拾東西。許翊中瞧了瞧售樓處安裝的燈箱,滿意地點了點頭,讓小張去通知大唐的人一起去吃早點。
堯雨過了瞌睡時間,精神也來了,眉開眼笑坐着喝粥吃點心。廣式早茶很舒服,精緻美味。許翊中請客不吃白不吃,一人三十八元啊,給公司節約了。
許翊中驚奇地發現她吃得相當有教養,面前的杯碗放得整整齊齊,擦嘴的餐巾紙也碼在一邊,沒有亂扔。他笑着問堯雨:“你是很有禮貌的人。你家裏家教一定很好。”
堯雨看了看別人的餐桌笑了笑繼續埋頭吃東西。進餐廳時,許翊中很自然地坐在她旁邊,嘉林的人不會跟過來,張師陪着師傅一起。她感覺許翊中對她有興趣,這樣的興趣是因為杜蕾嗎?堯雨不想去探究。她不認為自己比杜蕾更有吸引力。
“堯雨,”許翊中直呼她的名字,喊出聲來他很滿意,“你一般早上喜歡吃什麼?”
“不吃。”堯雨挾着一個水晶包回答,然後就笑了。她笑的時候嘴邊微微皺起幾個小窩,嘴唇上沾了點油,唇色很美,許翊中看得呆住。“我一般不吃,但熬夜后就特別餓。”
“能問個私人的問題嗎?”
“嗯?”
“堯小姐有男朋友嗎?”許翊中知道她有個前男友叫佟思成,不知道堯雨現在怎樣。
堯雨瞬間沒了胃口,她平靜地回答:“可以不回答嗎?”
“對不起,”許翊中馬上道歉,他有些懊惱,顯然交淺言深了,這樣的問題不適合現在問她,但他卻很想知道。許翊中點燃一枝煙,不再問了。
吃過早點才六點。張師和工人散去,嘉林集團的人也回去休息。堯雨現在不能回去打擾千塵和蕭陽。她決定回公司。
“我送你回家,”許翊中開口說。
“不用,我回公司。”
“這麼早?你不回家睡會兒?”
堯雨笑了笑:“許總忙了一整夜,早回家休息吧,我打車去公司。”
“我送你。”
許翊中不等堯雨回絕已拉開了車門。堯雨上了車,心裏忐忑不安。許翊中對她殷勤的超過了普通的工作關係。但她現在沒半點心思去考慮他的行為。她還在想要不要回去后看看佟思成的來信。
“許總,太麻煩你了,這樣很不好意思。”
“叫我名字吧,你不是我的下屬,現在也不是工作時間。”許翊中開着車笑着回答。
堯雨沒有回答。她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乾脆閉上了眼睛。許翊中把車開到大唐公司樓下時,堯雨已經睡著了。
許翊中沒有叫醒她。他側頭看着她睡熟的臉,脫了西裝搭她身上,他發現自己的衣服蓋她身上跟件大衣似的,不由得忍俊不禁。
他仔細地看堯雨,發現她的皮膚真好,花瓣似的紅唇映在臉上像畫裏似的,他就一直這樣目不轉睛地看着堯雨,許翊中想,他怎麼就這麼想和她呆在一起呢?這個問題困擾了他許久。他有點煩躁地又想點煙,卻發現沒了。
許翊中看看四周,街對面有家小超市,他下車關了車門打算過街去買煙。
關車門的聲響驚動了堯雨,她睜開眼,正好看到許翊中下車,身體一動發現蓋着他的西裝,“許總!”
許翊中回過頭:“醒了?”
堯雨揉揉眼睛,拿起西裝遞給他:“謝謝,我這就去公司了。”
許翊中坐回車裏接過西裝問她:“你今天都不休息?”
“等九點有人了,我讓他們把模型和展板送到你們售樓處就回去睡。”堯雨再次道謝:“不好意思都睡著了,害你等,謝謝許總。”她說著就要下車。
“等等,”許翊中瞧着她說,“我讓人來取就是,你要不回家休息吧!”
“這怎麼好意思,這是我們公司該做的,再見!”
“什麼時候?”許翊中像上次那樣問道。
堯雨愣了愣,然後就笑了:“許總又開我玩笑了,早休息!”她推開車門下了車,朝許翊中揮揮手轉身就走了。
許翊中瞧着她走進大樓,堯雨有意無意拉開的距離和拒絕讓他氣惱之下一掌就拍在方向盤上,他瞬間呆了,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在意堯雨對自己的態度。
進了大樓堯雨才鬆了一口氣,她不想再見許翊中,她現在處理佟思成的事還頭大如斗實在沒心情去考慮別的。
走進辦公室泡了茶,早晨七點多,同事還沒來上班,她喝了口茶,看了看鎖着的抽屜,終於掏出鑰匙打開了。
她把信按照順序理好,打開了第一封。薄薄的信紙上寫着幾行英文:
Tillalltheseasgodry,mydear,
Andtherocksmeltwiththesun!
AndIwillloveyoustill,mydear,
Whilethesandsoflifeshallrun。
AndIwillcomeagain,mylove,
Thoughitweretenthousandmile!
堯雨撇撇嘴,他愛她到海枯石爛?她怎麼想笑?他是要回來,至於是不是為了她,堯雨嘆了口氣,她不知道。她輕輕拆開了第二封。
“煢煢白兔,東奔西顧;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堯雨心跳一下,人不如故么?她怔仲了許久,拆開了第三封:
我吻過你的臉
你雙手曾在我的雙肩
感覺有那麼甜我那麼依戀
每當我閉上眼
我總是可以看見失信的諾言全部都會實現
堯雨手沒停拆開了第四封。“你走過的那兩百米是我一生中最難熬的距離!”
那種酸痛的感覺猛地衝上了眼睛,她突然把手裏的信全扔進了抽屜,堯雨聽到心劇烈地跳動聲。片刻后她平靜下來,堯雨想自己肯定是記仇的人,佟思成一提分手那天的情景她就難受。
佟思成用各種語言誘惑着她,在每封信里訴說對她的深情。堯雨明知道會是這些內容,沒看信之前想看,拆開看了之後還是不知道怎麼辦。
她決定不再去想他,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佟思成回來后再說吧。
秋季房交會隆重開幕。這次房交會上最明顯的一個變化是房價又漲了,期房均價都在四千五左右,交易量大過以往。
在開發商笑逐顏開忙碌不堪的同時,廣告公司前期工作結束,倒閑了幾天。堯雨閑下來就窩在家裏上網玩遊戲,千塵這幾日忙得腳不沾地,中午到堯雨家也在打稿件。堯雨幫千塵整理資料禁不住問她:“你啥時忙完啊?我們很久沒找慧安玩了。”
“她有杜蕾陪着呢,”千塵頭也不抬,她才和慧安通了電話。她也不明白杜蕾什麼時候和慧安好上了,沒事就找慧安玩。慧安說一個星期至少有三天杜蕾開着車去接她逛街吃飯。慧安還好脾氣地說沒想到杜蕾很體貼很會照顧人。隱隱地還有着想讓堯雨和杜蕾和好的意思。
堯雨聽了不做聲,良久才冒了一句:“杜蕾不是壞人,只是我和她和不來而已。”
千塵敲完稿發回編輯室,拍了拍手:“大功告成!小雨啊,杜蕾既然不是壞人,你和她究竟怎麼回事嘛?”
“我和她是初中同學,高中同學,進初中第一天就是同桌,感情好得很,記得上學的第一天,我和杜蕾就被分派做值日,一起打掃衛生。完了后杜蕾認真地對我說,堯雨,以後我們倆做好朋友好不好?我也很認真的答應。那時候我和她是最好的朋友。可是呢,沒過多久就感覺不對了。我的作文她可以看,她的作文就不給我,我成績比她高几分,她可以一周都不高興,誰受得了啊?後來就分桌坐不來往了。”堯雨沒好氣地說。
千塵咯咯笑了:“多少年前的事啊?就因為這事?”
“不是呢,以後就是諸如此類的事,誰愛成天和她比啊,多不舒服,合不來就少來往唄,誰知道讀高中一所學校,考大學還同一宿舍!走到哪兒自不自然就開始比,開始競爭,她也奇怪,誰也不找,就盯上我了。這不,工作上又有來往,煩死人了。”
千塵嘆了口氣說:“是挺煩的,不過,你倆又不在一個單位,這還比啥啊?”
“許翊中唄!”堯雨脫口而出。
“啊?”千塵吃驚地瞪大眼,“嘉林的哪個副總?怎麼了他?”
堯雨知道說漏了嘴,千塵也不是外人,就原原本本把最近遇上許翊中和感覺杜蕾看上許翊中的事告訴了千塵。“我就覺得許翊中的態度怪怪的,照理說,他怎麼都該和杜蕾有一腿才正常!”
千塵笑得直鬧肚子疼:“小雨,呵呵,你是不是杜蕾的剋星啊?她做許翊中助理那麼久兩人都沒事,怎麼你一出現就成情敵了呢?”
“死千塵,胡說什麼啊?我就是不想再和嘉林集團扯上關係,每次去遇着杜蕾,她看我的眼神都讓我極不舒服!”
“我說小雨,要是杜蕾真的和許翊中好上了,她看你的眼神就不會奇怪了。多好的金龜婿啊,長得帥又有錢!杜蕾顯擺還來不及,她和你比啥啊?”
“是啊,長得帥又有錢,那你媽給你介紹金龜婿你咋不去相親?就在蕭陽這棵歪脖子樹上弔死了?”
千塵嘿嘿笑着:“阿陽啊,他不一樣!等他公司做起來,我媽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其實就算他做不起來,我一樣和他好的,就是,”千塵想起母親的態度就煩,“我爸媽都把我捧掌心裏長大的,要說愛我如珠如寶也不為過,我最看不來我媽傷心那樣子,而且,她一說起蕭陽,就要扯到我爸當年,然後我爸也不高興,家裏氣氛難受死了。”
千塵不想去想,拖一天算一天,蕭陽公司準備工作都做好了,就等兩個月後佟思成回來了。想起佟思成她撞了撞堯雨:“哪個,佟思成的信你看了沒?”
“看了。”
“感動沒?”
“不知道,拿不定主意呢。但虛榮心卻得到很大的滿足。當初他提的分手,現在他回心轉意。是女的就會滿意。”堯雨說的是實話,時間真的能改變人很多,以往她和佟思成哪怕鬧了口角,佟思成轉過身給她發條短訊,她就飛也似的跑過去,氣惱轉眼煙消雲散。現在佟思成每周一封信寄來,全是能哄得女孩子心花怒放的甜言蜜語,她卻在猶豫。
千塵的手機響了,她接了電話跳下床對堯雨說:“單位有事,得去房交會上一個論壇。我走了。”
堯雨無事,也跟着跳下床:“我和你一起吧,呆家裏一個人老想佟思成的事,煩!”
下午在會展中心三樓上房交會的論壇如期舉行。來自社會各界和業界的專業人士們濟濟一堂,論壇主題是《深化改革加強土地管理新政對房地產發展的影響》。
這是國務院幾天前新出的政策,瞬間就被搬到了房交會上成為論壇討論的主題之一。堯雨對這些政策法規不感興趣,她對千塵打聲招呼就跑到樓下展廳看房去了。她想看看各房地產公司推出的小戶型房源,同時也收集一些其它廣告公司做的宣傳資料,這對她以後做策劃極有幫助。
千塵留在論壇里認真的聽着。從台上下來一個專家或房地產的業界人士,記者們便上去採訪。一般來說採訪兩到三名專家,再有幾位房地產商就足夠了。
台上發言還在繼續,千塵坐在一位教授旁邊輕聲做採訪:“你認為A市房產會繼續漲還是會跌?現在A市的房產城區均價在三千五左右,比兩年前均價高出一千多元,會不會漲幅太快?”
“還會漲,現在最高的別墅均價在一萬左右,普通住宅樓在三千多元,其實差距已經拉開,說是均價,其實綜合了市郊的房價,市區期房均價都在四千五了。以A市的地理位置和將來的開發前景,房價在兩年內應該漲到六千左右。”
千塵嘆了口氣,這樣漲下去,買房實在太困難了,“是不是開發商在聯手捂盤和虛報成交量呢?造成市場恐慌后使消費者急於下手買房。相應就推高了房價?”
“也有這樣的現象,但相信政府會逐漸出台措施規範整頓房地產市場的。”
千塵謝過教授,找到一名房地產開發商,她輕聲問道:“請問你們房交會成交怎麼樣?”
“相當不錯,今天是第二天,成交已達百分之七十。”開發商很高興。
“我採訪了好幾家公司,都是這麼好的成交量,但房管局統計的空置房卻佔總房量的百分之四十?”
開發商笑容可掬:“我們公司的銷售很好,別的公司我不知道。應該說是現在A市的房地產市場真的有這麼大的空間而已。”
“那麼今天討論土地新政,你怎麼看?”
“從房地產的角度講,舊城區除非改建不可能再批地建房,城市都在往市郊或新區發展,土地規範,不會影響到房地產的發展。”
“意思是,你覺得房價只會漲不會跌?”
“這是肯定的。”
千塵謝過他,她知道只要一問,大致都是這樣的回答。她坐着等台上C大經濟學教授做他的採訪。一邊坐了兩位報社的記者,打過招呼后就低聲議論起來:“土地一少,開發商又笑了,又是一個藉機漲價的理由。”
“我看啊,漲價遲早的事,要想買房趁早吧。”
千塵感嘆到:“靠工資買房啊,首期存夠了,房價又漲了。有時真看不慣開發商,少賺一點不就行了,非得暴利!”
一個記者笑她:“人家開發房地產,圖的不就是暴利么?你還想讓人家少賺點?”
千塵也笑了:“人性就是貪婪的。開盤還分幾期,圖的就是後面開盤又漲價,明明能一次性開盤的也要等。奸商!”
“回去寫報道吧,還是廣告單位,這報道也不能深寫!”
“我寫,在論壇上發帖,我們網也是,發不了的。”千塵樂呵呵地說。
“你在哪兒發?我來灌水!”
千塵想了想:“發搜狐去。買不起房,不好發新聞稿,說說牢騷話總行吧?”
一群記者都笑了,一個年紀稍大的搖了搖頭:“我老了,跑新聞都跑得沒勁了,還是你們年青人有活力。還有興趣去做!”
年青小記們呵呵低笑起來。引起旁邊好幾位參會人士好奇地觀望。
堯雨在展館內見資料就接,不一會兒手上就提滿了裝資料的口袋。才走一層樓呢,她越看那些宣傳資料越心喜,前來逛房交會的人多,她可不想再來第二次。看了看手上的資料袋,她滿懷信心又往樓下走。
剛下電梯,她就看到嘉林新城的展位了。堯雨欣賞了會自己公司的作品,左手突然輕了。有人接過了她手裏的資料,她抬頭一看,許翊中站在她旁邊笑。堯雨第一反應就是轉頭去看杜蕾在哪兒。
“看什麼呢?收集這麼多資料,是想買房還是拿回家做研究?”晚上主辦方有個邀請房地產商的宴會,就在這附近的酒店舉行,許翊中看時間還早就順便過來看看銷售情況。這幾日他忙得不可開交。政府借房交會又出台種種措施,規劃局也推出了未來的城市規劃。沒想到剛來不久就看到堯雨。
堯雨個子中等,拎着兩大摞資料袋走得一搖一晃。她的樣子很可愛,許翊中是這樣覺得的。
“謝謝許總,”堯雨眼睛還在找杜蕾,她不想讓杜蕾看到許翊中幫她拎東西。“杜蕾呢?怎麼沒和你在一起?”
“她忙別的事去了,這些天都忙。找她有事?”
堯雨總算有點放心:“關心下,沒事。”她看許翊中拎着資料便說:“我收集資料來着,還是我來提吧,許總你忙你的。”
“你還要收集嗎?”許翊中拎着資料袋覺得有點沉,看堯雨手裏還有一半,便有心幫她拿回去。
“呃,不了,明天再來。”
“我現在還有時間,我送你回去吧,這會兒你也叫不着出租車。”許翊中說完順手又把堯雨手裏的另一半接了過去。
有人送當然最好,這麼多資料堯雨知道叫不着出租車也是麻煩事。“那先謝你了。”她給千塵發了信息,跟着許翊中往外走。
等許翊中走到停車的地方放好資料回過頭時,不禁失笑,堯雨手裏又提了一大堆。肯定是出來的時候接的。“你有了免費勞力,恨不得把這裏的展板也弄回去是吧?”他開着堯雨的玩笑。
“你說對了,”堯雨把資料往他車上一放,“要是你時間多,我就把這裏每個參展商的資料都拿了。”
許翊中想了想問她:“還有多少家你沒拿的?”
“我只拿了二樓的,一樓就往外走通道兩邊的,別的還沒呢。”堯雨看着滿車的資料很開心。這兩天休息正好進行整理。
許翊中打了個電話,回過頭對堯雨說:“走吧,把你沒拿的資料一次性全拿了。”
堯雨吃驚地看着他:“你真沒事了?”
“沒事了,今下午全為你一人服務。”許翊中笑着說。
堯雨心裏一緊,又不好再說什麼,只好又跟着他走進展館去拿資料。
房交會是選在周末,來的人特別多,堯雨拿一袋資料,許翊中就接一袋,他緊緊跟着堯雨,人多的時候時不時還用身體護她一下。堯雨感覺不對味,再拿資料說什麼也不肯讓他一個人拎着,她笑着說:“你們的展館就在旁邊,讓你的下屬瞧着了,會笑話你。”
許翊中不以為然:“笑話也是背底里,當面不敢,我聽不見就行。”
堯雨聽了就笑了:“行啦,差不多都拿了。”
“許總,”杜蕾的聲音適時的響起,她忙完后想起今晚的宴會就趕來會展中心找許翊中。
堯雨想,還是遇到她了。她沖杜蕾笑了笑,算是招呼了。
“杜蕾啊,正好,今晚的宴會你和銷售中心的李總監參加吧,我另外有事。”許翊中給李總監打了電話,卻忘了通知杜蕾。
“好的,”杜蕾瞧見許翊中和堯雨兩手都提着資料,轉頭對展館那邊喊了聲:“小趙,你過來。”
展館的售樓小姐小趙靈巧地跑過來:“許總,杜姐,什麼事?”
“你幫許總拎一下資料,”杜蕾笑着吩咐。
小趙一看,半開玩笑地說:“許總,這資料收集交策劃部就行了,怎麼敢勞您大駕啊,我來吧。”
許翊中來不及阻止杜蕾,便笑着說:“這會兒正忙呢,不用了,快回去。對了杜蕾,晚上要見着張處長,多交流!走吧堯雨。”
說完他就往門口走。堯雨一直呆站在旁邊,許翊中往門口走,她對杜蕾點點頭也跟了出去。
杜蕾看着他二人離開。小趙突然說:“那女的是許總的女朋友?”
“別亂說,大唐公司的,工作上的事吧。”杜蕾直覺地否認,心沉入谷地。在許翊中身邊半年,永遠是她幫許翊中拿文件,走到哪兒跟到哪兒,這是她身為助理的職責,可是,許翊中為了幫堯雨拿資料,連晚上的宴會都推了。
她站在熙來攘往的展廳里只覺得陣陣心寒,難過到極點。她對許翊中不好么?工作上她盡心儘力不說,許翊中的愛好、習慣,她一一記在心裏,在外宴會她為他擋酒解圍,出差時她連許翊中用的洗頭水都會準備好,她甚至覺得她都不像助理像保姆了。可是當她感覺慢慢在接近許翊中時,堯雨又出現了。不費吹灰之力就讓許翊中為了安裝燈箱這樣的小事陪了她一通宵,以至於第二天她走進辦公室時看到許翊中疲倦地窩在辦公室沙發上睡著了。
杜蕾心裏一陣又一陣地難受。為什麼偏偏是堯雨?她有哪點好?她有她漂亮么?她有她能幹么?她有她的心細體貼么?杜蕾不明白為什麼,許翊中會喜歡上堯雨。哦,她對自己說,不會的,許翊中只是迷惑,迷惑於堯雨的那股子不在乎的勁兒。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她嘆了口氣。銷售中心的李總監走了過來:“杜助理,時間差不多了,我們過去吧。”
杜蕾回過神,含笑點頭。
許翊中開車送堯雨回去,到了樓下他自然的拎起大摞資料,堯雨看了看他,抱起剩下的進了樓道。
每上一層樓,許翊中就想起那晚瞧着樓道燈光一層層亮起來再熄滅的情景,當時堯雨上樓連頭都沒回一下,他一想就氣。重重地踩了一腳,“吼——”許翊中嚇了一跳,沒好氣地盯着一旁緊閉的房門。“這裏養狗的也多?”
“是啊,我最怕樓下這家人的狗,是條黑色的鬥牛犬,好幾次嚇得我半死。它的名字居然叫妹妹!”堯雨笑着說。
許翊中打量着這座老式樓房。樓道很窄,牆上貼滿了各種小廣告,包打開、捅下水道、辦證之類的,牆麵灰黃起霉還帶着一圈圈漏水后形成的水漬,樓梯間雜亂放着垃圾筒家什。“你怎麼在這裏租房?我記得大唐的業績不錯,員工工資也不低的。”
堯雨笑着說:“老房子便宜啊,一室一廳廚衛傢具齊全才五百塊!”
上了七樓,堯雨大口喘氣,“每次上樓都這樣嗎?”許翊中看她微紅的臉問道。
“是啊,我體育最差,平時也不怎麼鍛煉。”堯雨掏出鑰匙開了門。
許翊中進了門,他放下資料好奇地看堯雨的房間。
“許總,你喝茶!”
接了茶一股熟悉的味道撲面而來,許翊中聞了聞:“你也喜歡普洱茶?”
“我什麼都喝的,正好有普洱就給你泡了。你等我一下。”堯雨把一堆資料攏好。
許翊中覺得自己快成神經病了,聞着普洱的茶香他以為堯雨知道他喜歡喝這種茶,下一秒無心的回答又讓他氣餒。堯雨每做一件事都不是特意為了他而做,這讓他極不舒服。許翊中放下茶站起身打量堯雨的房間。
房間佈置簡單,堯雨說過是帶傢具出租的,看起來還齊全。
許翊中自然走到書櫃前,這是房間裏看上去最特別一處,書櫃很大,直伸到天花板,每一格都放滿了書,還有各式各樣的酒杯。
許翊中層層看過去,眼睛都直了。書櫃裏擺放着日本的清瓷描花酒杯,景德鎮的景泰藍酒杯,現代細骨白瓷酒杯,彝族的木漆酒杯,竹編細絲酒杯、仿古青銅酒尊,還有各種玻璃酒杯,暗花的,磨沙的,透明的,方口圓口八角口,還有幾隻粗陶酒碗。“嘖嘖,你不是不喝酒嘛,怎麼收集這麼多酒杯?”
堯雨收拾完回頭見許翊中盯着書櫃。她心裏一黯,笑着說:“見着漂亮就買了,沒想到買起癮了。”
“來,給我說說,我還認不完,幫我增加點酒文化,沒準酒局上還能派上用場。”許翊中回國幾年,別的見識不長,酒幾乎隔三差五就要喝。
堯雨走過來笑着問他:“那些你不認識?”
“這個,這個,嗯,這個,都說說,你收藏總知道些來歷或知識吧?”
堯雨拿起一隻八角梭口的說:“這是仿哥窯高足杯,杯身冰裂紋是燒制的時候形成的,傳說是兄弟倆競爭,弟弟的窯燒不過當哥的,就起了壞心,提了桶冷水從窯口澆下去,結果哥哥的窯燒出的瓷袖面全裂開就形成了這種冰裂紋。要是真的,就貴了。多貴不知道。”
許翊中聽到最後一句就笑了:“你這裏全是仿的嗎?要是真的,我看你的防盜門也防不了賊。”
“這隻叫金甌永固金杯,也是仿的,去北京故宮玩的時候買的,據說是乾隆下令造的,用來元旦舉行什麼儀式用的御用酒杯,名字的意思是大清帝國政權永固永遠不倒。”
堯雨說起酒杯滔滔不絕,這些都是從前知道佟思成喜歡品酒後背底里做的功課,她一直想有一天在佟思成面前說個不停嘴讓他暈菜,直到分手都沒有機會,習慣卻保留了下來。
她的視線依戀地從酒杯上掃過,沒想到,第一次顯擺卻是對着許翊中,也好,不是么?看看賣弄一番的效果如何:“這是彝族的,你認得,不過,它是很特別的倒灌酒杯,也就是說酒從杯底注入,酒不會流下,喝的時候,看,是用鳥背上的竹管。”
許翊中從打開的書櫃裏拿起一隻粗陶碗笑着問她:“這個呢?難道也有歷史背景和故事?”
“武松你肯定知道,景陽崗打虎前喝那個三碗不過崗,他就用這個喝的!真的!”堯雨說的一本正經,還使勁點了點頭。
許翊中被逗樂了:“呵呵,真的嗎?我還不信你這裏的酒杯都有來歷。”他眼睛瞟到了一對有點異形的陶酒杯:“這個呢?這麼丑,不會是出土文物吧?”
堯雨愣住了,那是她在陶吧自己做的,邊做千塵還在笑她:“以後喝交杯酒,你就用這個得了。”
她低下頭輕聲說:“是有點丑,自己做的。”
“哈哈!”許翊中放聲大笑起來,“我輸了,原來真的都有來歷的。”
堯雨輕笑了笑:“小收藏而已,許總笑話了,茶都涼了,上樓累了喝口茶歇會兒。”她不想再說酒杯。
許翊中邊笑邊走到沙發上坐着:“堯雨,都讓你別叫我許總了,叫我名字吧。”
“不習慣,”堯雨衝口而出。
“那什麼時候你才習慣呢?”許翊中轉過頭看她,眼睛眨也不眨。
“也沒什麼,主要是一直是工作上與你接觸,喊你許總成習慣了,別介意,許翊中!”堯雨沒有躲開他的眼睛。
許翊中有點失望,堯雨的眼睛平靜不起絲毫波瀾。他突然笑了:“也是,成朋友就習慣了,時間不早,看在今天當搬運工的份上,請我吃晚飯吧!”
他故意沒說請堯雨吃飯,倒了位置。這麼一說,堯雨哪怕是因為不好意思也不會拒絕他。
不管是今天許翊中幫她拿資料還是那天送她回公司,堯雨都應該請他吃飯,只是,她心裏明白,她不能和許翊中走得太近,堯雨不願意給許翊中錯覺,更不想因為許翊中和杜蕾有什麼交集。她慢吞吞地開了口:“先聲明呵,大餐我請不起。”
許翊中爽快地說:“隨便什麼都成!”
堯雨拿了包:“我管飽!”
兩人下了樓,許翊中要去開車,堯雨攔住了:“不用啦,就幾步路,到時候找車位還麻煩。”
許翊中暗自盤算着吃飯時再和堯雨好好聊聊,他覺得和她在一起聊天很有趣。轉過街角,堯雨徑直把他帶到了麥當勞。他給當場氣笑了,她就這麼不待見他?
堯雨也在笑:“我特別愛吃麥當勞的吉士漢堡,在國外是垃圾食品,但我特別喜歡,你不會介意吧?”
許翊中的氣瞬間消了,原來她愛吃吉士漢堡。走了麥當勞,許翊中自覺去排隊,堯雨又攔住了他:“說好我請你的,你不用講風度了,去,找個靠窗的位子坐着等我。”堯雨帶着一種命令的語氣對他說話,她和千塵或慧安來這裏,每次都是她搶着去排隊,換了許翊中,這種帶着命令的語氣就自然帶了出來。
許翊中想笑,轉過了臉,走到窗邊坐下看堯雨排隊買餐。這時候麥當勞里的人很多,他看着堯雨一步步往前移動,情不自禁就笑了,他喜歡看她為他忙活。許翊中恍然大悟,原來,他對堯雨的興趣就在於因為她不肯圍着他轉。
明白了之後許翊中暗罵自己在犯賤。他心裏特別高興,細細看堯雨,也就是個普通的女孩子罷了。困擾他的疑惑一經解開,許翊中眉眼間又帶出來一種輕鬆自如。
吃過漢堡,走回堯雨樓下,堯雨再次道過謝,許翊中利落地開着車走了。
杜蕾與李總監參與宴會。她進入嘉林集團兩年多,在這行人脈關係漸漸建立起來,做許翊中助理后眼界更寬,應付這樣的聚會輕車熟路。李總監和杜蕾一起出席也很高興,杜蕾漂亮,八面玲瓏,說話極有分寸。她一直跟着他見縫插針的說幾句很到位的話,喝酒也不含糊。別家公司的老總直誇嘉林的杜小姐好,李總監覺得很有面子,一張臉樂開了花。
杜蕾陪着李總監應付完一圈人,她看到了張林山站在大廳的一面在和兩個人說著話,杜蕾想起許翊中的吩咐就端着酒杯走了過去:“張處長,又見面了,我們許總一再叮囑見了面要敬你一杯酒的。”
慧安性格溫和,性子慢,張林山是她的第一個正式的男朋友,結了婚,慧安所有的重心
都放在他身上。張林山應酬一多,慧安難免寂寞。這時候杜蕾不論是工作還是私心都想和慧安交好,慧安很是殷勤,找慧安玩總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幾個月相處下來慧安對杜蕾也沒了顧慮,兩人逛街吃飯慧安十句話里有六句都在說張林山。
張林山心裏明白杜蕾為什麼陪慧安,回了家慧安事無巨細向他彙報,他覺得杜蕾真不簡單,明明是工作需要,卻處理得圓滑自如。他笑着對慧安說:“你老公忙沒時間陪你,下了班和同學去逛逛玩玩也好。你能和杜小姐處得好也不錯啊。”
他很感激許翊中周到的安排。眼瞅着杜蕾來敬酒,張林山呵呵笑了:“許總就是客氣,怎麼能讓杜小姐敬我酒呢。”說完很爽快的喝下了酒。
今天來敬他酒的人特別多,誰叫他在規劃局掌握着開發商們的頂目報批審核權呢。張林山有了幾分醉意。就在和杜蕾說話的時候,又有幾撥人端着酒杯來了。
杜蕾聰明地發現了張林山的境況,她笑嘻嘻地幫張林山擋酒,也有酒喝多了存心為難她不買賬的:“杜小姐怎麼這麼關心張處長啊?”
杜蕾眼波流轉,嫣然一笑:“我姐夫能不關心嗎?”
“喲,這層關係,我們咋不知道呢?”
張林山呵呵笑了:“我老婆的同班同學,死黨來着,專門叮囑小杜看好我不准我喝高了,我沒法啊。”
來人也不是硬勸酒,打個招呼,場面上能應付就成了。聽張林山這麼一說,就改敬杜蕾酒去了。
杜蕾今天瞧着許翊中和堯雨在一起,心裏本來就不痛快。眼下話已出口勢成騎虎,來人敬酒杜蕾酒到杯乾。她本來就漂亮,這一端杯喝酒惹來更多敬酒的。杜蕾已記不得自己喝了多少杯,就胸口一股氣支撐着她。
張林山見杜蕾眼神開始迷離,皺了皺眉攔住眾人:“得了吧你們,真當水喝啊!時候也差不多了,我老婆早打電話來催了,改天再聚呵。”
幾句話打發掉眾人,張林山便對杜蕾說:“你不能再喝了,我送你回去。”
杜蕾的確也不能再喝,雖然她腳步還穩,說話也有分寸,她卻知道自己今天是醉了。她沒有堅持,這樣的場合要再呆下去,沒準兒會出醜丟臉。杜蕾看了看混亂的宴會大廳,一時半會兒也沒瞧着李總監,就跟着張林山走了出去。
“張處長酒量真不錯,剛才還看你有幾分醉意,現在就清醒了。”杜蕾斜睨着張林山沉穩地開着車。
“習慣就好了,不然,天天都有應酬,我還不得天天被抬着回家?”張林山笑道。
杜蕾輕笑起來,她腦子有點發暈,強撐着指點回家的路。“聽說你和我們許總是打小一塊兒長大的?許總小時候淘氣不?”
“翊中啊?”張林山呵呵笑了,“他小時候是跟屁蟲,我走哪兒跟哪兒。都淘氣着呢,那時候家裏沒人管,鬧騰上天了。不過,他打小嘴甜,他老子的板子還沒打下來,他就投降認錯,半點虧都不肯吃,轉過身就忘了。”
“張處長您呢?”
“叫我張哥好了,不在場面上叫什麼處長啊,我小時候和他相反,我老子的竹條子抽斷了也不認錯。”張林山想起小時候就樂。
夜風吹來,杜蕾心裏翻江倒海:“張,張哥,你停下車,我想吐!”
張林山趕緊剎車:“沒事吧?杜蕾?”
杜蕾顧不上和他說話,頭伸出窗外就吐。張林山趕緊下了車跑到街邊去買了瓶礦泉水給她。杜蕾今天酒喝得雜,心裏不痛快白的紅的都在喝,現在吐得胃痙攣。
張林山擔心的看着她,好一會兒杜蕾吐差不多了虛脫地倒在座位上,對他揚起臉淺淺地笑了:“對不住了,張哥!”
這時的杜蕾失去了平日的神采飛揚,臉蒼白着,那抹淺笑掛在她臉上整個人說不出的柔弱。張林山嘆了口氣,如果他是許翊中,他絕不會讓一個女孩子這樣喝酒,哪怕是他的助理也不會。他想了想,把車開到了醫院。
杜蕾昏沉沉的,張林山連叫了她幾遍都沒有什麼反應,她不是沒聽到,她只不過是累了,累得不想應聲,潛意識裏她信任張林山,此時到了醫院,她什麼都不想理會了。
張林山沒轍打開車門一把抱起杜蕾進了急診室。杜蕾一米六九,張林山個子也高,杜蕾在他懷裏仍顯得嬌小,他去開了葯給她掛點滴。杜蕾迷糊中感覺張林山帶她掛點滴,她下意識地呢喃:“我要回家!”
“你是一個人在A市吧,一會兒就好,我陪着你,這樣明天舒服一些,相信我。”張林山溫言地勸她。
他的話給了杜蕾一種安全感。她聽話地躺着掛點滴。一會兒便睡著了。
張林山瞧着杜蕾搖搖頭,給慧安掛電話說了情況。慧安也着了急:“那你一定安全送她回家!”
“知道了,今天不及時送走她,還不知道在宴會上醉成什麼樣呢,也沒見着嘉林集團的人,太不會照顧女孩子了。你早點睡,不用等我了。乖!”張林山掛了電話坐在一旁看報紙等點滴掛完。
杜蕾睡得很不安穩。她沒有在外過夜的習慣,杜蕾迷糊間手動了動。張林山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動,一會兒就完。”
就算是殘褪的妝容也掩不住她的美麗,張林山嘆了口氣,抽了張紙巾小心擦去了她臉上的淚痕。他情不自禁想起他的慧安,慧安從來沒有這樣的無助過。他瞧着杜蕾想,如果可以,他永遠不會讓他的慧安經歷這樣的場面。
張林山見杜蕾再次平靜地睡着,走到一旁給許翊中掛了電話:“翊中,你的助理小杜現在醫院呢,今晚喝高了一點,看上去挺傷心的,嗯,宴會上找不着你們嘉林集團的人了。要不你來看看……嗯,還有一小時吧……沒事,我在,完了就送她回家。”
他又看了會報紙,有些疲倦,強打精神坐在一旁。一會兒點滴打完。張林山想喚醒杜蕾,看她睡得極熟,想了想打消了主意。他給杜蕾捻了捻被子,靠着椅子打起了盹兒。
也是年青身體好,杜蕾一覺睡到凌晨六點,醒了覺得昨晚似沒喝過酒一樣,人精神很好。她往四周一看,張林山正靠着椅子睡得極熟。
杜蕾心裏湧出一陣感激。她怔怔地看着張林山想,如果昨晚不是她,或許她暈得還沒那麼快。因為平時慧安說他說得極多,杜蕾自然覺得張林山熟悉而親近。
人總是在感覺安全時最容易醉倒。杜蕾想,她不是這麼容易就感覺安全的人。這一刻她很羨慕慧安。
杜蕾下了床,整了整衣裳,輕步走到張林山身旁喚他:“張哥,你醒醒!”
張林山一驚之下醒了,看到杜蕾精神很好就笑了:“小杜啊,沒事了?”
“嗯。”
“那走吧!”張林山站起來,伸了伸胳膊,脖子轉了兩轉,“我先送你回家!”
杜蕾輕柔地說:“我自己叫出租車吧,勞你累了一晚,實在過意不去,你早回去休息。”
“反正也一晚了,沒事,我先送你回去。”
張林山一夜未睡好,下巴上冒出了青茬,他沉穩地開着車。杜蕾側臉看他,張林山成熟穩重,給她一種極安心的感覺。她想,要是許翊中這樣待她會是多好,可是……她輕搖了下頭,清晨的風吹來帶着涼意,她感覺有點冷。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