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4 死神
玉汝恆細長的雙眸淡淡掃過她手中的匕首,面色如常,並未顯現出驚慌與懼意,而是恭敬地抬起雙手,低垂着頭,“奴才的這張臉有幸能入得了公主的眼,乃是奴才幾世修來的福氣,奴才自當感恩戴德才是,倘若公主想要割下來賞玩,自當由奴才親自割下,獻給公主,萬不能玷污了公主高潔的玉手。”
“說得極是。”她眉眼微動,顯然未料到敢有人應承她的話,此事若放在其他奴才身上,怕是早已嚇得驚恐萬狀,連連告饒,亦或者是直接昏死過去,難得有一人敢不懼她的威懾。
她原先不過是閑得無聊,想要尋些刺激有趣的事打發時間罷了,偶然間在御花園中閑逛時,聽到了關於這小掌印的閑言碎語,尤其是那些個不知死活的奴才竟然敢拿她的容貌與這小掌印的比較,她自當是要親自來瞧瞧,如今看了,她卻對這小掌印多了幾分的興趣。
她把玩着手中的匕首,斜睨着眸打量着她,嘴角更是彎起一抹似笑非笑地弧度,瞧瞧這吹彈可破的肌膚,白嫩的臉蛋,細長的柳眉,溫和的雙眸,倘若不是入宮,在宮外頭也是個英俊的偏偏少年,這長相,一向自詡甚高的她也不得不心生驚艷,這世間竟然還有長得如此絕色的男子?她饒有興趣地頷首,似是在嘲諷玉汝恆如今已不是真正的男子,她輕微地搖着頭,當真是可惜了這皮相,今兒遇見她怕是要真正地毀了。
過了半晌,她手指一松,那鑲着五彩琉璃的匕首便落在了玉汝恆的雙手上,玉汝恆垂首,跪着向後退去,待退到一定的距離,右手握着匕首,刀尖甚是鋒利,她只是微抬着頭,卻依舊保持着謙卑地姿態,毫不畏懼地動了一下手腕,那匕首便自她臉頰的輪廓劃去。
在場的宦官忍不住地偷瞄着,待看到那漂亮的臉頰一側當真被她劃破,鮮血順着匕首滴落在地上時,他們皆是倒吸了一口冷氣,不由得對玉汝恆能夠有如此的膽量生出了一絲的敬佩,卻獨獨沒有同情與可憐,在這宮中,最忌諱的便是心生憐憫。
當刀尖劃破臉頰時,玉汝恆並未感覺到一丁點的疼痛,她對於這種皮肉的痛已經麻木,那血滴落的聲響,反倒讓她覺得暢快淋漓。
眼瞅着那臉頰一側被劃開一道極長的刀痕,鮮血順着她修長的頸項染濕了衣襟,申屠璃那微挑的眉眼生出了幾分戾氣,她手指微動,一旁的宮女開口道,“將她帶回玉粹宮。”
此言一出,猶如死神降臨,若東廠乃是朝堂百官、黎民百姓的噩夢,那玉粹宮便是這後宮的東廠,宮中誰人不知,但凡入了玉粹宮的人,那必定是有去無回,能夠留具全屍已是祖上燒了高香。
此時,申屠璃已然神氣高傲地離開了上和園,而跪在地上的玉汝恆亦是停下手中的動作,低頭看着手中的匕首,上面噙着她的鮮血,將那五彩琉璃沾染地更加耀眼,她竟沒有半絲的痛苦之色,反而是勾唇淺笑,從容地將手中的匕首收起,如此短小精悍的匕首,手感不錯,在她起身時,順勢將這匕首藏在了袖中。
待玉汝恆被帶走之後,其餘的宦官不過是若無其事地起身,而侍講學士不過是淡淡地看了一眼那沾染在地毯的血跡,隨即坐下,翻開書卷,正式講課。
在他們的眼中,玉汝恆之事本就是意料之中,她不過是個不起眼的酒醋面局的掌印,即便死了,也不過是給了另一個人往上爬的機會,與他們無關,既然事不關己,他們只管顧好自個便是,此乃後宮生存之道,想要在宮中活得長久,必須得學會“冷漠”二字。
玉汝恆抬眸看着前方端坐於轎輦的申屠璃的背影,她獨自一人跟在儀仗之後,臉上的血跡已經乾涸,她半邊臉已經紅腫,那道自下顎一直延伸至鬢角的刀痕甚是觸目驚心,即便如此,她還是保持着該有的奴才姿態,亦步亦趨地跟着向前走去。
沿途路過其他妃嬪主子的寢宮,宮門口的宮女早已匍匐在地,寂靜的永巷,除了昌隆帝姬的儀仗經過留下的腳步聲,再無其他的聲音。
玉汝恆乃是第一次入西宮,只因宮內的宦官皆住在乾西五所偏角處,故而,她這些時日,一直留在酒醋面局,還不曾來過東西六宮。
不到半柱香的時辰,便到了玉粹宮,申屠璃在宮女的攙扶下落了轎輦,昂首入了宮門。
玉汝恆抬眸看了一眼這鎏金的“玉粹宮”三字,她恭順地低着頭,跟着走了進去,一道冷風隨之吹過,任誰都未捕捉到她嘴角一閃而過的笑意,透着嗜血寒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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