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投靠金國
此時正是秋高氣爽的時節,大路兩邊的田地都已荒蕪,一陣秋風吹過,讓人升起一陣肅殺之感。迎面還有一隊騎兵呼喝着衝過來,張煥覺得自己彷彿置身於電影之中,似乎能感覺到凜然的殺氣。
火工頭陀卻沒有張煥那麼多感覺,高大的身影挺拔如松,迎着那隊騎兵走過去,腳步悠閑的像是在踏青。只是他佔據了大路的中間,再配上漫不經心的神態,立即讓對面的騎兵認為這是挑釁。金國正是如日中天的時候,金兵也囂張跋扈慣了,豈能容忍一個頭陀如此輕視?為首一個軍官將手中的長矛向前一指,準備順手挑死這個不知死活的傢伙。在金兵的眼裏,區區兩條人命不比路邊的小草重要多少。
張煥見火工頭陀竟然要單挑這隊騎兵,頓時大吃一驚。雖然他對火工頭陀沒有好感,甚至想殺了他替心晦報仇,可現在他們走在一起,難免有同仇敵愾之氣。再說了,只要火工頭陀落敗,金兵怎麼可能放過他這個和火工頭陀走在一起的人?所以急忙叫道:“喂,你不要命了?你武功再厲害也打不過千軍萬馬!”
火工頭陀頭也不回地道:“他們沒有千軍萬馬,只有三百騎而已。”
張煥被他氣的發矇,還想再勸時,金兵已經到了跟前,不容他再說什麼了。為首的軍官獰笑一聲,狠狠地一矛刺來。可惜他哪知道眼前的頭陀一點佛心也沒有,而是個不折不扣的煞神。見他一矛刺來,火工頭陀同樣獰笑一聲,一把抓住了矛桿,手腕一用力,竟然把那個軍官挑了起來,“嗖”的一聲甩出十幾丈遠,摔得那軍官骨斷筋折,掙扎難起。
後面的騎兵沒想到這個頭陀如此厲害,根本沒做好準備。不過這些騎兵到底是訓練有素,緊跟在軍官身後的兩三騎沒來得及動手就衝過了火工頭陀身邊,後面的人則有時間做好準備,一騎接一騎的衝上,每人只刺出一矛,就形成連綿不斷的攻擊。
面對金兵鐵騎的攻擊,火工頭陀站在大路中央,如中流砥柱般巍然不動,就用從軍官那裏奪來的長矛左遮右擋,不但把自己和張煥保護的穩穩的,還打落了不少騎兵。幸虧金兵的攻擊綿密不斷,不然這些被打落的金兵只怕沒人能活下來。這可把張煥看的眼珠子都要突出來了,看來這火工頭陀還真是員悍將!
和張煥看法相同的人還有另外一個,忽然一聲粗豪的聲音叫道:“住手!都散開!”
金兵聽到命令,立即變陣,熟練的控制着戰馬兜了個圈子,遠遠的將火工頭陀和張煥包圍在中間,棄矛張弓,一支支鋒利的利箭指向中間的兩人。這一下火工頭陀也有些慌了,他就是功夫再好,也頂不住數百支箭的攢射。張煥卻沒有慌亂,大叫道:“抓他們的人來擋箭,快!”
一邊叫着,張煥就撲向一個被火工頭陀打落馬下的金兵。可是這個金兵只是傷了腿,雙手還是完好的,見張煥這麼個小孩子都來欺負他,頓時大怒,拔出刀來瘋狂的亂砍。這個金兵的武功當然不能和張煥相比,可是這個金兵是沙場百戰的老兵,刀法簡單而兇悍,竟逼的張煥無法靠近,更別提抓他來擋箭了。
張煥正急的想拚命時,一隻大手伸了過來,一巴掌把那個金兵手中的刀扇飛了,然後一把抓住他的胳膊,然後就聽“喀嚓”一聲脆響,那個金兵的胳膊就多了一個關節。張煥回頭一看,發現正是火工頭陀。火工頭陀將這個胳膊和腿都斷了的金兵往張煥懷裏一塞,自己也一手抓了一個金兵擋在身前,然後低聲說道:“一會兒我要是說沖,你就跟在我後面衝出去,要是跟不上,我也顧不得你了!”
張煥沒有怨火工頭陀不跟他同生共死,他本就和火工頭陀沒多深的交情,現在大難臨頭了,當然是各顧各。
不過金兵紛紛張弓搭箭之後,並沒有馬上放箭,而是簇擁着一個黑臉的獨臂大漢走過來。這個大漢看樣子也是個沙場老兵,不但少了一條胳膊,臉上還有一道三寸多長的刀疤,讓他看上去猙獰的很。但他的態度卻挺好,哈哈一笑說道:“本官是大金國猛安完顏撒哈良,你們是什麼人?”
火工頭陀沒想到金兵不動手了改談判,遲疑了一下才說道:“我們是過路的。”
完顏撒哈良見火工頭陀不願回答,也不發怒,說道:“你不用怕,我們金國人最尊敬的就是勇士,你雖然是漢人,但你的武勇讓本官佩服。像你這樣的勇士,就該在戰場上斬將奪旗,謀取功名。有了功名,就可以有大房子住,有華麗的衣服穿,還有數不盡的美女服侍你。怎麼樣,跟我干吧,我可以給你這一切!”
火工頭陀被他說的心動了,沉思了一下才說道:“我得罪了少林寺的和尚,他們正在追殺我,我跟着你,他們豈不是很輕易的就能找到我?”
完顏撒哈良不以為意地道:“這有什麼?少林和尚雖然厲害,可也不敢得罪我們大金。只要你做了我大金的官兒,少林寺就不敢動你一根毫毛。他們要是真的敢來,我就敢發兵滅了他少林寺!”
火工頭陀聽的眼睛發亮,終於點頭道:“好,我跟你幹了!”
完顏撒哈良見他同意了,頓時哈哈大笑,說道:“既然你答應了,現在就跟我走。你才剛來,只能從小兵做起。不過你的運氣不錯,我現在要去剿滅一股盜匪,你正好有立功的機會。只要你立下軍功,馬上就可以陞官。”
火工頭陀和完顏撒哈良的談話,張煥都聽在耳中。對於金國,張煥沒有一點好感。不管是現在的金國,還是他們後世的子孫清國,都以殘暴聞名。清軍入關,有嘉定三屠、揚州十日等等慘案,如今的金國也不遑多讓。可是他現在是人在矮檐下,輪不到他來做主,只能在旁邊聽着了。
完顏撒哈良讓手下讓出一匹馬給火工頭陀,火工頭陀從來沒騎過馬,知道要是上了馬背,自己恐怕要出醜,又有心想顯顯能耐,說道:“大人,馬我是騎不慣的,我還是跟着跑吧。請大人放心,我這一雙腿絕不比馬兒的四條腿跑得慢,絕不會誤了大人的事。”
完顏撒哈良聽他這麼說,驚異地道:“哦,你竟然有這樣的本領?那好,咱們這就趕路吧。你帶的這個孩子交給我的親衛,讓他騎在馬上總比讓你背着好。”
火工頭陀既然要顯本事,自然是越大越好,抱拳道:“多謝大人好意,不過不用了,我背着他就行。”
既然火工頭陀堅持要自己背着張煥,完顏撒哈良也不勉強,說道:“這樣也好,那咱們就起程吧。”
在完顏撒哈良的招呼下,金兵重新整理了隊形繼續上路。火工頭陀背着張煥就跟在完顏撒哈良的身邊,而完顏撒哈良為了試探火工頭陀的本事,從一開始就催馬疾奔。火工頭陀也不示弱,輕輕鬆鬆的和他並駕齊驅。一隊人馬一直跑到天黑,馬匹都累壞了,火工頭陀卻依然是精神抖擻,除了微微喘息和一身大汗之外,竟然猶有餘力。這讓完顏撒哈良和他手下的金兵都大為驚嘆,看着火工頭陀的眼神都更加尊敬了。
在天黑之後,一行人剛好趕到一個人口不少的鎮子,他們就在這個鎮上找了家客棧休息。
晚飯的時候,完顏撒哈良特意把火工頭陀叫來和他一桌。完顏撒哈良雖然只是個猛安,但他是金人,吃飯住店哪裏需要用錢?一文錢不給,掌柜的也得乖乖的送上好酒好菜,還得陪着笑臉。火工頭陀和張煥都在少林寺里素慣了,陡然見這麼多好吃的,都像餓狼一般,毫不客氣的猛吃海塞。完顏撒哈良也是個粗人,沒那麼多規矩,也不覺得他們有什麼失禮,反而看着他們的吃相,自己的胃口也好了很多,吃喝的高興。
吃飽喝足之後,完顏撒哈良才問道:“你跟了我一路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名字,現在可以說說了吧?”
火工頭陀為難地道:“不是我不告訴你,而是我沒有名字。我小時候爹娘早死,從記事起就在街頭流浪,哪有什麼名字。後來我被一個和尚帶到了少林寺,可他們說我性情狠惡,不讓我剃度,只讓我先做個頭陀,在伙房砍柴燒火。他們就叫我火工頭陀,還是沒有名字。
哼,說我性情狠惡,那些少林和尚就善良了?從我到了少林寺,幾乎沒一日不挨打,頭一年甚至被打吐血了三次。我不願被打死,更想報這個仇,就偷學了少林武功。一晃十幾年過去了,前幾日我自覺武功大成,就在少林弟子大校的時候跳出來挑戰那些和尚,橫掃了二代弟子,還把少林達摩堂首座也幹掉了,好好的出了這口惡氣,也因此得罪了少林寺,被他們四處追殺。”
完顏撒哈良是沙場上下來的廝殺漢,一點都不覺得火工頭陀哪裏做的不對,反而聽的拍案讚歎,說道:“好!兄弟果然是好漢子!隱忍十數年,一朝報仇雪恨,不愧為大丈夫!來,哥哥敬你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