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離開
韓岳擎聽了萬仲的話，心底一驚。聽語氣，眼前這個老人似乎知道他的身份。
難道……
來這兒之前，他知道救他的人是萬天卓的時候，就有所猜測。現在聽到萬仲這樣問，對於心中的想又確定幾份。於是試探着說道：“正是在下，老人家您知道我？”
“是聽說過。國家安全局秘屬、韓氏財團、白羽山令……”萬仲有意無意的說道。
言者似無意，聽者卻是震撼莫名。韓岳擎神情一凜，同時警惕地說道：“前輩究竟是誰？還請相告。”
“哈哈，空前絕後……卓兒，你好福氣啊！不要忘記我剛剛交待你的事。”說著萬仲指着韓岳擎，說道：“你隨我來。”說完徑直朝屋裏走去。韓岳擎一臉震驚的跟了進去。
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萬、付兩人。
“卓哥哥，仲爺爺和韓叔叔做什麼去啊？”付青青滿面疑惑地問道。
萬天卓全然沒有聽見，他腦海里還想着萬仲剛才的話。
付青青見他沒反應，又叫道：“卓哥哥——”
萬天卓被這一叫，猛然驚醒，吱唔道：“什麼……怎麼了？”
“卓哥哥，你想什麼呢？叫你都聽不見。”付青青嬌嗔道。
“哦，對不起對不起，剛剛在想事情。對了，你剛才說什麼？”萬天卓連忙說道。
“算了，沒說什麼。對了，卓哥哥，仲爺爺的病好了嗎？看他的精神好好哦！”付青青歡快的說道。
萬天卓沒有說話，一陣低吟，他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說出口，雖然是事實，但他心中還是不願承認一直陪伴他的爺爺不久就要離他去。
付青青似乎沒有發現萬天卓表情不對，不過，她也沒有追問，而是說道：“卓哥哥，這幾天，學校又教新知識了。我教你。”說著拉着萬天卓蹲下，然後拾起一根小木條在地上邊寫邊解釋。
萬天卓對知識的理解能力很強，在付青青的細心講解，他很快就學會。至少達到舉一反二的地步。
之後，付青青因為還要上課就先走了。留下他一個人，不免想起萬仲。他自小和萬仲相依為命，如果萬仲與世長辭，他今後的生活怎麼辦？他覺得很茫然。
時至正午，炙熱的陽光照下來，讓他更覺心煩意亂。無奈之下，他便耍起形意拳來。他的每一招一式，每一拳一腳都是用全力耍出來。雖然他僅七歲多八歲不到，但一年多獨自一人的打獵生涯已讓擁有了不輸於十多歲少年的體格。一套僅有九形的形意拳耍起來虎虎生風，頗有意味。
九形一經耍完，萬天卓不禁感覺全身舒爽，之前的煩躁一掃而光。好象體內有一種東西在流躥，把體內的污濁一點一點驅除殆盡。
這時，韓岳擎不知何時已經站在門前，只聽他說道：“不錯，這套拳法你練得很好。”
見韓岳擎走過來，萬天卓可沒有心情去管他怎麼評論自己的拳法，心裏擔心萬仲的他急忙迎上來問道：“我爺爺怎麼樣了？”
韓岳擎面上表情一滯，嘆息道：“萬前輩他，他已經過世了。小卓，你不要太……”
萬天卓哪裏聽得進，甩開韓岳擎搭在他肩上的手，向屋裏疾跑去。來到裏屋，只見萬仲雙腿盤坐在床上，緊閉着雙眼，樣子十分安詳。
那一刻，萬天卓只覺天地一片灰暗，彷彿整個世界只剩下自己。腦海里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他和萬仲在一起的日子，一起打獵，一起抓魚，一起練武，一起……一幕又一幕，那麼快樂，那麼真切。可現在，那個和自己相依為命的對自己無微不至的爺爺雖然在自己眼前，但那張熟悉面孔已無半點生氣。以後，再不會有爺爺了，再也聽不到爺爺的笑聲，看不到爺爺大笑的樣子，摸不到爺爺那皺拉拉的額頭……
“爺爺——”雖然事先知道爺爺會死，但真正看到爺爺那熟悉的面龐失去生機時，萬天卓那幼小的心靈再也承受不住，所有的悲慟和無助在愣了十數秒后，瞬間化為了那一聲凄厲的呼喚和冰冷的淚水。
那一聲“爺爺”，融合了他所有的力量，強有力的回聲在這四面環山方圖七八里的小村裡來回蕩漾了兩圈便消逝，但和隱村每一個村民都聽到了。
萬天卓從裏屋門前跪起到床前，抱着萬仲痛苦起來。
只有經歷過苦難，才會真正的明白親人明友的重要性，才會在失去時真正懂得其中的傷痛。
萬天卓雖然八歲不到，但在照顧萬仲的那一年多的時間裏，他吃了很多苦，他感受到了一個人的孤獨和無助。正因如此，他更懂得親人對他的重要性，所以他才會如此傷心。若是換了一般孩子，絕對體會不到這一層。
韓岳擎一臉凝重的看着萬天卓，心裏不禁生起一股悲憫。走上前來，蹲下，用手輕拍着他的背，安慰道：“小卓，別哭了。你爺爺走得很安祥，你這樣哭豈不是讓他老人家不得安寧？好了，別哭了。”說著從懷裏拿出一張紙送到萬天卓面，又道：“這是你爺爺臨終前讓我交給你的。”
萬天卓哭聲一頓，用那雙明澈的淚眼望了韓岳擎一眼，然後有些抽搐的接過。
卓兒，八年前我與人一場大戰，遭致重傷，沿路逃離，在aN省一座山裡拾到你，發現你的時候，在你身上找不到任何有關你身份的東西，於是我就把你帶到了和隱村，把你當做親孫子撫養了六年。爺爺走了，以後跟着韓岳擎吧，你可以叫他韓叔叔。他會替我安排你的生活。卓兒，不要光顧着為我傷心，振作起來，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不要放棄。不要忘記，你答應過爺爺的事。——仲字。
看完之後，萬天卓緊緊地攥着手上的紙，用稍帶哭過之後的沙啞語氣說道：“爺爺，你放心，我一定會完成你的願望！”話中透出的堅定讓韓岳擎都不禁為之一震。
聽到萬天卓叫聲村民都紛沓而來，最先到的是付東林一家。付青青一來便倒在吳秀林懷裏大哭不止。後來來的人越來越多，每一個人臉上都是陰影一片。
殘破的磚瓦房裏人雖不少，但卻靜得連針掉到地上的聲音都可以聽見。站在裏屋有韓岳擎、付東林、吳秀林、付青青、村長以及其他幾個村幹部。
付東林夫婦和村長勸慰着萬天卓，可不知為什麼，他們越是勸說，萬天卓心裏越是難過，淚水不自禁的流下來。
接下來就是辦理萬仲的後事。當天夜裏，村裡其他人已經回去了，只留下幾個幫忙的人。磚瓦房裏外都架起燈籠，屋外左側不遠處有一個小草坪。萬天卓躺在草坪，獃獃地望着無雲的星空，不知在想些什麼。只見他的眼角還躺着一滴晶瑩的淚點。
咻——
破空聲傳來，萬天卓聽得真切，知道是玄靈箭來了，當即坐起身。果然，下一刻，玄靈箭就到了眼前。
“小靈，你怎麼來了？”萬天卓難得的擠出一絲笑容問道，同時伸出手。
玄靈箭在空中盤旋兩圈，輕輕落在萬天卓的手上。
“小靈，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難道你能感應到我的位置？”萬天卓驚訝地問道。
玄靈箭似乎聽懂了似的輕顫着箭身，萬天卓可以清晰的感覺到玄靈箭的意思。正如他感覺到的，玄靈箭的意思就是“是”。
“為什麼呢？”可話一出口，他就意識到玄靈箭不會說話，便立刻改口：“對了，你不會說話的。唉……小靈，你說爺爺不在了，我該怎麼辦呢？”
“爺爺讓我跟着那個姓韓的叔叔，不知為什麼？我總覺得很彆扭。”
“小靈，你說我該怎麼做呢？爺爺交給我的事，我怎樣去完成呢？”
“還有爺爺說在aN省撿到我，那我的爸媽又是什麼人呢？”
……
他心裏有太多的疑問沒有得到答案。雖然玄靈不可能給他答覆，但全都說出來也讓他舒服許多。
“卓哥哥……”正說著，付青青從磚瓦房那邊邊跑過來邊喊道。
“青青。”萬天卓回應道。
付青青來到他面前，盯着他揶揄道：“卓哥哥，你……沒事吧？”
“我？我沒事啊！怎麼了？”萬天卓裝作若無其事的說道。
付青青連忙搖頭，心裏暗忖：爸媽讓我來安慰卓哥哥，而且還不能提仲爺爺。當下說道：“沒……沒什麼，對了卓哥哥，你拿着箭幹嘛？”看見萬天卓手上的箭，付青青趕緊藉此岔開話題。
“沒什麼，只是看看，你明天不是還要上課嗎，怎麼還不回去睡覺？”萬天卓當然不能告訴付青青玄靈箭是自己飛來的。於是也岔開話題。
付青青也沒覺得有什麼，反而一臉委屈的看着萬天卓，說道：“卓哥哥，你真壞，一點也不關心人家。明天可是星期六唉，學校放假，根本就不用上課，你居然連這都忘了，太過分了。”說著生氣地背過身去。
萬天卓聽得一愣，隨着返過神，大叫頭痛，說道：“對不起，青青，我不是故意的。你別生氣，你……”
“騙你的啦！嘻嘻……”付青青忽然轉過身笑嘻嘻的說道。
萬天卓又是一愣，等他反應過來，付青青已經轉身跑開了。
“付青青，你敢騙我？看我怎麼收拾你。”雖然這樣說，但卻沒有半點怒意。說完追上去。
星空下，一對少男少女在追逐嬉戲，不時傳來陣陣歡聲笑語。
這個夜，難忘！
因為重要的人離世的心痛，也因為某種東西在內心的萌動。
三天之後，南山腳下，雨淅淅瀝瀝地下着，一群人頂着雨圍在一剛修好的墳周圍，神情默默。
墳前立有一碑：爺爺萬天卓之幕。
字雖不是什麼宗師級別的，但卻剛勁有力，頗有形態。如果不知道，誰也不會相信這是出自萬天卓之手。
碑前一個滿身白孝的少年跪在地上。
“林叔，你們先回去吧！”萬天卓抬頭向付東林說道。
付東林稍一猶豫，對四周的村民說道：“大家都回去吧！”
沒過一會兒，人走得差不多了。
“卓兒，你以後準備怎麼辦？”付東林關切地問道。轉而又道：“不如搬到我家，我們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林叔，謝謝你的好意，我另有打算。”說著將萬仲留下的話遞給他看。
付東林接過看罷，嘆了口氣，說道：“既然你爺爺這樣安排，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了。”轉過身對着韓岳擎說道：“韓先生，仲叔把卓兒託付給你，不知道你準備怎麼辦？”
“萬前輩對小卓期望很大，我會帶他離開這裏到外面去。只有在外面，他才可以更好的成長。”韓岳擎說道。
付東林點點頭，表示同意，說道：“你說得不錯，希望淘寶網女裝天貓淘寶商城淘寶網女裝冬裝外套www.taobar8.com你以後好好照顧他。對了，你們什麼時候走？”
“明天吧!”韓岳擎說著看了萬天卓一眼，見他沒有反應，又肯定了一遍：“我們明天就走。”
付東林又點了點頭，嘆了一息，看着萬天卓：“好！卓兒，我先回去了。”說完就要走。
萬天卓起身喚住他，說道：“林叔，謝謝你這些年的照顧。你們明天別來送了。還有，這件事請您不要告訴青青……”這一刻，他心中又浮現出那個活潑可愛，天真爛漫的小女孩的身影。
第二天一大早，天還沒亮。韓岳擎和萬天卓登上了西山山頂。藉著朦朧的光蘊，回身望着這個從小生活的小村，萬天卓的眼中滿是不舍。因為——下了腳下這座山，不知何時能回來。
萬籟俱寂，不知何時，夏風也變得這麼蕭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