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來錢路
鑒於驅蟲劑的試用效果不錯,侯春玲就不打算把誘蟲劑拿出來掙錢了,畢竟驅蟲的東西還是比較常見,而針對特定的某種昆蟲誘蟲劑太少見了,容易給她帶來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原本她還錄製了一個視頻,打算髮到網絡上去搞搞推銷,再開一家網店,以後靠着賣這個驅蟲劑,多少掙點鈔票。沒想到她這邊連網線的問題都還沒搞定,買驅蟲劑的人就找上門來了。
原來這兩天李保真他們一家沒少跟人說這個驅蟲劑的事情,尤其他們還用這個驅蟲劑往院子裏撒了一些,一到晚上,左鄰右舍的都上他們家院子去乘涼,都不用擔心被蚊子咬。
因為聽李保真說,這個驅蟲劑是侯春玲一個農大的朋友弄出來的試驗品,他們也就不好意思討要或者提出購買的要求,那可是人家農業大學剛研究出來的,真說要買,誰知道要花多少錢呢?到時候巴巴跑過去問了,一問價錢又買不起,那不是自討沒趣?
倒是李保真他們家一個遠房親戚,聽說這個事情以後就開車帶着老婆孩子從縣城回來了。
這人在縣城做生意,也頗有些家底,快四十歲了才成家,前幾年剛得了一個女兒,那真是千嬌萬寵當個小公主養着。這丫頭長得像她老娘,也是個美人胚子,就是皮膚問題像她老子,特別容易留疤,夏天的時候被蚊子咬上一口,冬天裏都還能看到黑印子呢,要是一個不小心抓撓了,那更是三五年都消不了。
為這事,他們家人沒少費工夫,什麼牌子的驅蚊水都試過了,效果也就那樣,總有蚊子見縫插針時不時盯上他們家寶貝丫頭一口,這一年年積攢下來,小腿小胳膊上面一塊一塊的黑印子。
這回聽西平鎮上的親戚說了這個事,連忙就找過來了,剛好現在幼兒園也正在放暑假,西平鎮上比縣城涼快,到鎮上走走,把總是待在空調房裏的老人小孩都拉出來放放風也挺好。
這天早晨侯春玲正在坡上幹活呢,遠遠就看到對面有一輛轎車往他們這邊開過來,開到離他們家還有百十米的一截土路上,就再也過不來了。
侯春玲他們的房子建得偏,除了農忙時節還能看到一些種田的人,平日裏也很少有人打這邊過,路況不大好,開個三輪車就勉強了,轎車根本別想進來。
見對方一行人從車上下來,沿着小路往自家方向走來,侯春玲看看日頭也高了,便扛着鋤頭往回走。
做了這麼些日子的農活,她的雙手也都被磨出了老繭,整個人被晒黑了不少,只是這肩膀依舊沒適應堅硬的鋤頭柄,總覺得硌得慌。
“哎,這就是春玲吧,這麼早就到地里幹活去了?”說話的是李保真的媳婦,五十多歲的婦人,名叫劉春霞,平日裏她也不怎麼來這邊的地里,一般都在家帶孫子。
“哎,春霞嬸子。”侯春玲笑着喊了一聲,她記得外公外婆說起過李保真家裏那口子好像是叫春霞,所以這時候就大大方方地喊人了,喊錯了也沒關係,大家說說笑笑,還能當個話題。
“瞧這姑娘長得,多俊,小時候來她外婆家玩的時候,看着還是個毛丫頭呢。”劉春霞笑着對一旁的婦人說道。
“哎,那都是啥時候的事情了,嬸子,你們上我們家院子去坐坐吧?”侯春玲招呼道。
“行,上你們家那兒坐坐去。”劉春霞等人從善如流,本來,他們今天過來,也是為了找她說事情的。
侯外婆這時候正蹲在水井邊上洗菜,遠遠看到這麼大一幫人過來,就站起身來直往那邊瞧,直到李保真出聲和她打招呼,她才終於認出人來了,老人年紀大了,眼睛也不如從前好使。
侯外公坐在院子裏,笑呵呵地招呼李保真他們自己搬凳子出來坐,李保真也不客氣,和侯春玲一起,搬了不少凳子椅子到院子裏,不一會兒,老老小小的,就坐了一院子的人。
孩子的父親名叫李富進,四十多歲,長得五大三粗的,膚色比較黑,他坐在院子裏並不怎麼說話,不動聲色地打量着侯春玲。
他之前聽李保真說過,這姑娘也是大學畢業,在外面工作了好幾年,今年夏天剛回來,在山腳下蓋了房子,還開了幾塊地出來種,那驅蚊水,就是她從一個農大的朋友那邊弄來的。
她既是個大學生,又對農業感興趣,會認識農大裏邊搞研究的朋友倒也不稀奇。
孩子的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倒是沒少說話,把寶貝丫頭抱到膝蓋上坐着,又抓起她的小腿讓侯春玲瞧那上面的黑印子。
侯春玲聽說他們這次是為了買那個驅蟲劑來的,心裏也覺得很高興,這個東西要是能在本地打開一點市場,她就不打算弄到網絡上去賣了,畢竟東西一上網,就等於是天南海北地撒出去了,到時候萬一碰到一兩個懂行的或者是有研究精神的,她說不定就會惹上大麻煩。
“嬸,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這兒還有一瓶呢,你們等着,我上樓給你們拿去。”侯春玲說著,很快就上樓拿了一瓶驅蟲劑下來,根本不提錢的事。
“哎,這怎麼好意思呢?”孩子的奶奶接過那小小的一瓶驅蟲劑,有些局促的把目光投向自己的兒子,她們也不是只要這一回就夠了,還指着以後呢,李保真家裏那瓶驅蟲劑他們也試過了,那是真的挺好用。
“春玲啊,你能不能問問你那個朋友,看這個驅蟲劑賣不賣?”李富進這才出聲對侯春玲說道。
“這個啊。”侯春玲做出有些為難的樣子,拿出手機看了看時間,說道:“這會兒估計他還沒起呢,晚一點我打個電話跟他說說,他們這還是試驗品呢,也不知道學校那邊具體是個什麼政策。”
“理解理解,這個我們都能理解,就是問問,他那邊要是有什麼不方便的,就當我們沒提過這事。”李富進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那行,我晚一點打個電話問問他。”侯春玲也做爽快狀。
“那你跟他說說,要是能賣的話,我可能還要多買一點送人,家裏親戚朋友不少。”李富進馬上又給侯春玲畫了個大餅,表示自己並不只是要買一點點。
“我知道了,到時候好好跟他說說。”侯春玲心領神會。
這些人在院子裏坐了一會兒,推了侯外婆留他們吃早飯的邀請,到李保真地里去摘了些蔬菜瓜果,便浩浩蕩蕩地離開了。
侯春玲和侯外公侯外婆一起吃完早飯,然後就一個人去了鎮上,這個驅蟲劑肯定要賣,不過在這之前,她得先弄一批包裝才行。
這回她是帶着筆記本電腦出門的,到了鎮上就直奔網吧,開了一台機,沒用網吧裏面的電腦,直接拔了網線插在自己的筆記本電腦上面用,其間還因為一點小問題麻煩網管幫了一下忙。
住得太偏有時候就這點不好,想拉個網線都特別麻煩,電信公司的工作人員一聽說她那個地址,根本就不接這個業務,侯春玲尋思着,想從他們家外面的那個村子裏拉根網線進去,只是到現在還沒能騰出功夫來弄這個事。
侯春玲上網找了一家專門賣各種小藥瓶小噴霧瓶的店鋪,訂購了一箱一百毫升的白色噴霧瓶,想了想,又訂購了一批二十毫升的小噴霧瓶。
出了網吧,侯春玲去菜市場買了兩條帶魚一塊五花肉就回家去了,外婆那邊還有自家腌制的鹹菜,最早開出來的那塊地里,如今紅薯苗長得也挺不錯了,雖然還不能狠摘,但是偶爾摘一兩把下來炒菜還是沒有關係的。
一盤帶魚,一盤五花肉炒鹹菜,再拍幾瓣大蒜炒一盤番薯葉,這一天侯春玲和侯外公侯外婆的菜就都有了。
傍晚的時候,侯春玲找出李富進今天早上留下的聯繫方式,給他撥了個電話過去,說是這個驅蟲的藥劑可以賣,等過幾天,她朋友那邊就能發一批貨過來。
“那到時候我讓保真叔幫我買一些,價錢是怎麼算的?”李富進問道。
“一升二百塊,到時候我會用小瓶子裝好,一百毫升裝的,一瓶二十。”這個價格也是侯春玲一早就想好了的。
“你到時候給我留十瓶,對了,這個東西有保質期嗎?”李富進又問。
“聽說穩定性還挺好,不過你們最好還是當年買當年用。”侯春玲回答說。
“那行,我知道了,麻煩你了啊,到時候我讓保真叔上你那兒拿去。”李富進挺客氣地對侯春玲說道。
“沒事,不麻煩,就是有個事我得跟你說一下。”侯春玲說。
“什麼事?”
“就是這個東西吧,畢竟是從他們學校里出來的,雖然咱們這邊挺遠,但要是弄得人人都知道了,對我那朋友影響也不大好。”做戲要做全套,既然說是從農大出來的東西,這個話是不能不說的。
“理解理解,這個完全可以理解,春玲你放心吧,我們就是自家用用,最多給親戚家送點,到外邊肯定不會多說。”李富進連連保證道。
侯春玲聽他這麼說,就笑着又客氣了幾句,然後就結束了對話。
李富進剛掛了電話,正坐在他們家客廳里的一個朋友就問了:“什麼東西啊,還搞得神神秘秘的。”
“也沒什麼,搭上農大那邊的一個朋友,弄了點他們實驗室里的東西出來給我們家丫頭當驅蚊水用。”李富進把手機往茶几上一放,隨口就吹噓了起來。
“你還認識研究人員呢?哪個農大的?”那人一聽,心道李富進這小子的買賣做得不大不小,在他們縣裏面還算能看,到外面根本不算盤菜,沒想到還能搭上農業大學的線。
“不是咱們省,西邊的一個大學。”李富進別說不知道了,就算是知道,他能跟這人明說嗎?
“那個驅蚊水那麼好用?改明兒你也幫我弄點?”
“好說好說。”
“那實驗室里的東西,能隨便往外拿啊?”
“也不能,所以對方剛剛不是說了,讓我別往外說嘛。”
另一頭,侯春玲根本不知道李富進這傢伙一掛電話,就把自己剛剛吐出來的話又給吃回去了。
不過就算知道了她也不會當回事,要是真怕人說道,她就不會把這個驅蟲劑拿出來了。
在他們這地方上,出名的人多了去了,鎮上那些做麵條做米粉做黃酒做糕餅的,好些都是做出名聲來的,還有那些專門給人接骨的,專門給人點痣的,誰能沒有點口碑。
侯春玲就是在家裏賣點驅蟲劑,跟他們一比,也不算很招眼,一百毫升一瓶的驅蟲劑賣二十塊錢,價格不高不低,對本地人來說也不算特別便宜,生意想必也不會十分紅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