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7 再見舊時人
整個營地的人,差不多目光落在了他們的身上。顧鴻鳴和庄靖存就相當於是景夜的左膀右臂,現在和沈落雪鬧起來了,大家當然想看看會發生什麼事情,而更多的,則是同樣的想知道景夜究竟怎麼樣了。
沈落雪大概也低估了顧鴻鳴二人的地位,原本兩人還算有禮貌,而此刻,沈落雪這般的為難,倒是將他二人原本的禮貌逼了回去。兩人都前後站了起來。
“沈主子……”顧鴻鳴站起來,目不轉睛地盯着眼前這個人,“我和靖存雖是七爺的家臣,但我們所做之事皆是為了七爺的安危。今日,無論您如何反對,我們都要見七爺,倘若不讓,便休怪我等無禮。”
“我倒要看看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你看我能把你怎麼樣。”庄靖存猛地拔出劍,一個閃身站在了沈落雪的身旁,劍刃指着沈落雪,“沈主子,你雖是皇妃,但我庄靖存也要確認主人的安危。”
“住手!”就在這慌亂時刻,甚至已經發展到舞刀弄槍的地步,帳篷里才響起那萬般熟悉的聲音,在聽到那聲音的時候,陶晚煙整個人都僵住了。
連眼眶裏,都喊着淚水。
是他的聲音。
這聲音一響,所有人都跪下了,除了沈落雪之外。陶晚煙躲在暗處,自然不用下跪,卻整個人都在微微顫抖。他的聲音聽上去好像還很有精神,可不需要仔細辯駁,陶晚煙已經能夠感受到其中的無力感。
“七爺……”
“顧鴻鳴,庄靖存,雪兒是我的人,亦是你們的主子。你們非但不聽她的話,反是用刀脅迫她,你們可知罪。”景夜雖未出來,但從帳篷內傳出的聲音卻是鏗鏘有力,不容反駁。
“七……”
庄靖存想要解釋,卻被顧鴻鳴攔住,接着兩人同時跪下,“臣知罪。”
兩人話中的委屈,人是誰都能夠察覺。陶晚煙內心難免有些自責,若不是她一直要求,他二人自然也不會當眾如此難堪。
原以為七爺只是責怪一下,卻不想他接下來的話讓人更加意外,“即是知錯,那就各罰五十大板,說都不許求情。接下來的事,就交給雪兒處理。我乏了,都散了吧。”
景夜的話音落下,久久沒有人開口。大家都沉默着不說話,這並非是責罰問題,而是關於景夜對他這兩位家臣的歹毒問題。
其實擔心他的安危是自然不過,庄靖存衝撞了沈落雪,當罰。可這未免也太重了一點?
“臣,領罪。”久久之後,那二人才緩緩開口。
沈落雪輕輕一下,抬眼看了看周圍的人,目光中的精明和得意,陶晚煙一點都沒有錯過。
“你們,”沈落雪伸出手,在人群中隨便點了幾個人,“給兩位將軍動刑吧。”
陶晚煙目光掃過那幾人,大概是因為是景夜的人,所有都覺得有幾分眼熟,卻也沒有多想。此刻她更多的事擔心景夜的狀況怎麼樣了。
倘若沈落雪就此回去,她還是沒有辦法見到景夜。
“沈妃娘娘,”顧鴻鳴再轉身的時候,突然開口,“你若不親自看着動刑,您就不怕這些人對我們手下留情?”
“哼!”沈落雪冷哼一聲,看了看她選出來的那幾個人,“我為何要怕?不過你倒說得對,本宮若不親自去看看,指不定下次又有人造次。今日殺雞儆猴,看誰下次還敢胡來。”
沈落雪帶着庄靖存和顧鴻鳴去領罰,卻是為了給她爭取時間,陶晚煙感動於他們的大義凜然,對沈落雪的懷疑也加深了一分。
等她確定大部分人都過去了,她才將大氅拖下藏在馬車旁邊,起身往景夜的帳篷走去。手中拿着一個香袋輕輕轉換,臉龐竟變成了沈落雪的樣子。
“沈主子。”門口的侍衛看見她這張臉,連忙退讓。想不到這些人這麼怕沈落雪,她不僅有些傷感。只是此刻沒有時間讓她多想,只是輕輕對他們點點頭,隨後走進帳篷。
帳篷里,景夜身上穿着厚重的衣服坐在一旁,就這微弱的燈光看着手中的書,甚至連頭都沒有抬起來。
“鴻銘和靖存本無壞心,你又何必那般為難他們?你在擔心什麼?”
“我在擔心什麼?”陶晚煙心中生疑,不太確定景夜和沈落雪在預謀什麼,居然用沈落雪的聲音將這些話說了出來。
“我身體已然慘敗,你若是想要,隨時拿去便好,不要為難他們。是我對不起你和你姐姐,自當是由我一人還。”知道景夜說出這句話,陶晚煙才確定。
沒錯,這才是景夜,這才是景夜!
“景夜……”好像在夢裏叫過了好久一般,這跟着走了十多天,每每想到,都是萬分擔心。如今看着他還算是有精神,陶晚煙終是放心了一些。
景夜聽到這個聲音,怔忪地呆住了。這個在他夢裏響了無數次的聲音,是真的出現了?
輕輕冷笑,隨後搖頭,“莫不是病入膏肓都會聽到這樣的聲音。不知那時候她是不是也這麼痛苦?”
景夜彷彿沒有看見陶晚煙一般……更準確的說,是對陶晚煙視而不見,喃喃自語。
“景夜。”他臉色那麼蒼白,看樣子病情必然惡化了。也正是如此,陶晚煙才更加擔心,走進他身邊,再次叫他的名字。
這下,景夜才抬頭認真看着陶晚煙,直直地盯着他的眼鏡,彷彿要看進她的心裏一般。及時景夜萬般掩飾,陶晚煙依舊看出了他的慌張和錯愕。
“景夜,是我啊。”
這次,景夜終於確定了眼前這個人是誰。將手中的書放下,費力地伸出手來,“你過來。”
看着那伸向自己的手,陶晚煙一時之間也猶豫了。雖然很擔心他的狀況,可實際上見到了,心裏面也會有好多的猶豫和擔心。畢竟之前發生了那麼多的事情,陶晚煙也沒有辦法一時之間全部都忘記。
景夜也看出了陶晚煙的猶豫,目光中閃過一次不易察覺的失落。隨後,他欲將手收回去,就在此刻,陶晚煙卻突然握住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