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大帝撒的謊
那種感覺,像是將你身上的骨肉分離,將你的神魄生生抽出,而身體,卻不知遺留在何處。
她當初,到底為何被處以隕落之刑?
魂鳶的眼中閃過一絲茫然,目光獃滯的遠望諸神台的方向,似是在回憶。
噬影順着她的目光看去,半晌才道:“這裏對你來說,不覺得難受嗎?”
他的話讓魂鳶清醒過來了,她的眸光閃了閃,移開。
“走吧!”魂鳶說著,眉頭不禁擰緊。這幾千年來,她一直在抗拒,一直覺得自己活在迷霧之中。而今能夠見到那個男人,那麼便將所有的事情都問清楚好了。
噬影亦是蹙眉,他雖然沒有看見當時的情景,但是這幾千年來聽說的事情,也足夠讓他心疼了。試想,魂鳶當時是如何忍受了那般的痛苦?
明陽神殿內,那龍椅上坐着的男人,着了一身明黃色的龍袍。頭戴龍冠,銀髮高束,將那俊朗硬氣的五官襯得立挺。
大殿之中除他以外,沒有別人。也許是早已安排好了,就等着魂鳶的到來似的。
——
素白的繡鞋邁進神殿,魂鳶被那四周圍繞的神氣擾得心神不寧。到底是半妖之身,在這神界呆久了,難免會有些不適。
噬影似是看出了她的不適,上前一步,小心的扶住她的肩膀,緩緩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走去。
那男人沒有名字,四界之內,都尊稱他為上古大帝。
傳說開闢天地的盤古大神,坐下有四名弟子。這四名弟子,在盤古死去后便各自為營。這一切都要從遙遠的從前說起,那遙遠,遠到尚且沒有魂鳶的存在。
上古大帝乃是盤古座下大弟子,其二弟子乃是上古凶神,其三女媧大神,其四則是鬼界的第一屆鬼王羅剎。這四人中,只有上古大帝尚且在四界之中存在。而魂鳶,則是上古大帝與女媧的女兒。她上頭還有兄長,只是這些兄長,早在昔日四界征之爭中逝去。
相傳,人界便是女媧在臨死之際創造的。所以對於上古大帝來說,天下蒼生,亦是他的子民。
上古時期的事情,魂鳶了解的也不算多。許多事情都需要時間去探索,而今日她來,卻是為了別的事情。
腳步落定,魂鳶的目光輕輕抬起,對上那龍椅上的男子。
那男人亦是打量着她,似是在看一個陌生人,一臉冷漠。
“噬影!”渾厚的男音在大殿中響起。
扶着魂鳶的男子鬆開了手,退到一旁,向那高高在上的男人單膝下跪,見禮,“大帝!”
魂鳶無動於衷,她只是定定的看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蹙着眉頭。
上古大帝的目光從她身上移開,半晌才道,“你可知今日我傳你上來,所謂何事?”
他的問話,魂鳶沒有回答。一雙清冷的眸子看着他,便只是看着他罷了。
而那人,也絲毫沒有因為她的目光感到心虛。就好像幾千年前對她處以隕落之刑的人不是他一樣,就好像,幾千年前魂鳶所嘗到的那些痛苦,與他一點關係沒有似的。
莫名的,魂鳶想笑。她的身體也是十分誠實,唇角已經緩緩上揚,目光輕蔑的看着那龍椅上的男人,許久才問道:“不知上古大帝,可否將玉髓借本王一用?”
魂鳶是妖界的王,在四界之中,她與上古大帝乃是平位。既然如此,她也不必像噬影那般,對他畢恭畢敬。這感覺真是舒爽,這麼多年了,她終於盼來了這一日。與那男人相對而視,平起平坐,暢所欲言。
果然,她的話讓那高座上的男人眯起了雙目。
那張俊朗的面容,與魂鳶有幾分相似,卻又有很大的不同。
一雙冷目輕合,迸出寒光,神情與魂鳶也極為相像。
曾經的魂鳶,絕對不是這樣的。
“你說什麼?”那男人微微揚首,光潔的下頜抬了抬,便兩手扶着龍椅的扶手,緩緩站起身來。
隨着他起身的動作,魂鳶的目光也閃了閃,將那人上下一番打量。他還是如幾千年前一樣,容顏未老,性格未變。古板,冷漠,陰沉,嚴肅,對待誰都是一樣。
“罪神魂鳶!”他如此喚她。
那女子卻是笑出了聲,“上古大帝只怕是認錯人了,我乃妖王魂鳶。”她說得理直氣壯,而今竟有些感謝這半妖的身份。讓她與眼前的男人,再無任何瓜葛。
她否認他們之間的血緣關係,就如同當初他對她冷冷道,我沒有你這個女兒一樣。
聽得上古大帝渾身一震,雙目里閃過一絲愕然。
顯然,他一直不知道,重生后的魂鳶,性子竟變得與他自己如此的相像。不論是言語,還是神情,都是如此的相像。
“你體內尚有神識,又如何解釋?”那人從高台上步下,負手在背,緩步向魂鳶的而去。
噬影站在一旁,其間沒有他插嘴的餘地。如今只能做一個旁觀者,靜靜地看着他們父女兩人。
明明就是父女,卻偏偏弄得像仇人一樣。
魂鳶語塞,不可否認,她體內的確尚存神識。
“你以為,你若是沒有這一身神力,能坐上妖王之位,能在人界興風作浪,能活到現在?”沉沉男音逼近,似是要將魂鳶的傲氣打壓下去。
腳步停下了,那男人垂眸看着眼前的女子。而今的魂鳶,與當年不能相提並論。她的發已銀白,與神界眾神再無差異。而那張嬌俏的容顏,依舊與她母親七分相似。以至於每次他看見她,就會想起她的母親,從而想起那些埋在歷史長河中的痛苦記憶。
“那麼,你現在就把我身上的神力抽走吧!”清冷的女音幽幽地道。
而魂鳶,緩緩抬目,清冷眸光對上那男人的雙眼,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似是挑釁一般。
她的話令那男人微驚,卻是一瞬平靜,轉身向龍椅而去,“來人!”渾厚的嗓音一喊,原本空蕩蕩的神殿裏便憑空出現了四個神將。
他們身上披着銀白鎧甲,手中持着長槍,朝着上古大帝單膝跪下,似是等着他的吩咐。
而那男人接下來的話,是魂鳶如何也沒想到的。
他說,“把罪神魂鳶壓入天牢,嚴加看守!”
只一句話,便將魂鳶驚得愣在了原地。不只是魂鳶,連退守一旁的噬影都大驚失色,抬目向那龍椅上的男子看去。
“大帝…”他瞪大了雙眼,卻見那四名神將已經閃身到了魂鳶身前,將她嚴實圍住。
四個人,其中兩人伸手抓住了魂鳶的手臂,將其反扣在身後,生生使得那女子的身體微微前傾。
魂鳶咬唇,沒有發出一絲聲音,眉頭卻是深深蹙起,微微側目,看向一旁唇瓣微張的噬影。
“這就是你帶我回來的真正目的,是嗎?”她說著,聲音陰沉,唇角含着自嘲的笑。那目光里藏着一絲冷厲,看得噬影一陣心慌。
他搖頭,步子不禁向前,兩手抱拳,向那龍椅上的男子道:“大帝,您不是說,只要微臣將魂鳶上神帶回,您便讓她恢復神職嗎?”
魂鳶微愣,眸光閃了閃,一抹寒光閃過,卻是將目光從噬影身上移開了。
恢復神職?呵——
眼帘壓下,將她眸中的冷意掩去。她從未想過恢復神職,也從未想過,那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會撒謊。
他到底有什麼目的,讓噬影將她騙回來,卻只是將她收押,而並非要她的命。他心裏,到底在打什麼主意!
“還不帶下去!”男人的話音微怒,那押着魂鳶的神將急忙低首應下。
轉身,卻被噬影的長刀攔下了。
“放開她!”那男子蹙眉,目光冷冷的看着魂鳶左右的兩名神將。
話剛落,一道勁風打在他的手背,手裏的長刀“哐當”掉在地上,而噬影的身體卻是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狠狠甩到一旁,再不能動彈。
魂鳶蹙眉,側目看了那地上的男子一眼,想說什麼,卻終是什麼也沒說。
他沒有騙她,被欺騙的是他們兩人。
魂鳶被押走,她沒有掙扎。因為毫無意義。
在那個男人面前,她從未想過掙扎。從小,在她心中,她的父親,上古大帝,就是這四界之中最厲害的人。她一定不是他的對手,儘管她如今,身為妖界的王。
更何況,今日她還是以半妖之體,在這神氣裊繞的神界。
“阿鳶…”噬影擰眉掙扎,可是身體卻紋絲不動。他知道,自己是被施了法,只是他不明白,為何上古大帝要欺瞞他。又為何,要將魂鳶收押。
“大帝!”魂鳶的身影消失了,噬影的目光便轉向了龍椅上的男人。
那男人亦是蹙着眉頭,目光淺淡的看他一眼,微微揚手。噬影的身體便能動了。
“您為何要這麼做!您為什麼要騙我!”噬影翻身而起,一張俊顏暗沉,目光直直的盯着那高高在上的男人。
而那男人,只是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從袖中摸出一隻盒子,輕輕一拋,“拿着這個,去救那個叫千面的凡人。”
噬影下意識的伸手,那盒子落在他的掌心,他卻因為那人的話驚愕。
這盒子裏裝的什麼,噬影很清楚。這就是魂鳶想要的東西,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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