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旗人的酒宴都在晚上,四阿哥府上早已是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人來人往,熱鬧非凡。
康熙子嗣眾多,恰逢四阿哥嫡子滿月,那些長年被困在宮裏的阿哥們紛紛藉此出來。曼寧娘家一簇也是人口眾多,加上其他宗親,還有官員,出席的人非常之多。
喜得貴子,胤禛不似平時,神色輕鬆,掛着笑意,招待各方來賓。
後院的福晉們,曼寧也是一一招待,淺笑盈盈,準備周到,體貼細緻,令在場的福晉個個稱讚。
“四弟妹——”
曼寧聞言,轉身看着不遠處的婦人。正是大阿哥福晉,一身華貴,不失大氣,眉眼含笑。
“什麼事,大嫂?”曼寧笑問,“有什麼需要,儘管開口,不用跟我客氣。”
大福晉搖搖頭:“我就是想看看小阿哥。”
“不急。”曼寧回道,“飯都還沒吃呢,一會兒吃飽喝足了,然大嫂看個夠。”
“那好吧。”
“大嫂先坐一會兒,我就先去招待其他客人了。”
曼寧辭別了大福晉,正碰上剛剛到來的太子妃。
其他人也瞧見太子妃到來,一起福身施禮:“太子妃吉祥。”
太子妃石氏乃康熙從萬千秀女精心為太子選出來的,容貌秀麗,溫和端莊。太子妃輕輕一笑:“今天我是來吃四弟妹的滿月酒,大家不必拘禮,都免禮。”
眾人齊聲:“謝太子妃。”
“二嫂,隨我來。”曼寧親切說著,引着她到大福晉那一桌。
“大嫂,二嫂來了。”
聽着曼寧這樣稱呼,大福晉心裏有些不自在。皇室向來是先論群臣,再論長幼,正因為如此,她不得不向她的“二弟妹”行禮。
見大福晉要行禮,太子妃忙攔住:“大嫂,今晚只有我們幾個妯娌,一家人不用如此客氣。”
眼看人差不多到齊,曼寧就命人上菜。
待眾人吃飽喝足后,曼寧叫奶娘抱着她的小阿哥出來。
小弘輝睡了一整天,晚上格外有精神,見那麼多人圍着自己,沒有半點怯場,黑溜溜的眼睛眨啊眨。
大福晉見小傢伙如此乖巧又是個阿哥,語氣流露出濃濃欣羨:“四弟妹,小阿哥真可愛,像極了四弟。”大福晉這幾年連連為大阿哥生下了三個女兒,就是沒有兒子,心中的期盼可想而知。
曼寧把孩子抱過來,拿着他的小手朝大福晉做揮手的動作:“謝謝嬸子。”
“來,這是嬸子的一點心意。”大福晉從懷裏拿出一塊晶瑩透亮的碧色玉珏,說著要給小弘輝戴上,曼寧忙道,“大嫂能來就已經是我跟這小傢伙的榮幸了,哪還能收這麼貴重的禮呢?”
大福晉蹙了蹙眉:“弟妹不必推辭,這玉珏可是找大師開過光的,專門為小侄子打造的,可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太子妃也在一旁幫腔:“四弟妹,這可是大嫂的心意,收下吧。”
曼寧只好答應:“那多謝大嫂了。”
大福晉臉上重新露出笑容:“這就對了,一家人何須如此生份。”
在各家福晉轉了一圈之後,曼寧抱着小弘輝到她娘家那桌。
眾人見到曼寧都紛紛站起來,曼寧難以好心情:“大家不必拘禮,都坐下吧。”
“謝福晉。”眾人齊聲,又重新坐下。
曼寧坐在額娘身邊,讓她老人家好好看着她寶貝外孫。覺羅氏在曼寧平安生產後就回去休息了,恰逢女兒坐月子,不方便打擾,今日總算見到了這個小傢伙。
小弘輝白天睡得足,現在可精神了,黑溜溜的眼睛盯着沖自己慈祥笑着的婦人,緩緩伸出小手,咿咿呀呀。
覺察寶貝兒子有異樣,曼寧忙耐心呵護:“怎麼了,是不是要姥姥抱抱?”
覺羅氏也想着呢,忙讓曼寧把孩子給她。覺羅氏經驗豐富,一到她懷裏,小弘輝馬上安靜了,清澈的小眼神,肉嘟嘟又粉嫩的小臉頰,鼻尖還瀰漫淡淡嬰兒香,一顆心瞬間被融化了。
曼寧打趣道:“看來很喜歡姥姥,第一次見面就黏上了。”
覺羅氏一邊逗弄的乖巧的小外孫,一邊道:“這是當然,他未出世前,我這個姥姥可是寸步不離照顧他和他額娘。”
曼寧見她專心逗孩子,便輕聲問另一旁的大嫂:“嫂子,大哥近來可好?”
“福晉不用擔心,一切安好。”大嫂笑道,“你大哥月月都有信寄來。”
“我的小侄兒呢?”曼寧想到差不多一歲的小侄兒,心裏也是喜歡得緊,以後得讓他們表兄弟多多親近。“怎麼不帶過來呢?”
大嫂嘆道:“那孩子太鬧了,有奶娘看着,我也能短暫鬆口氣。”
“好吧,別忘了,有空就帶他一起來。”
大嫂連連應是。
“福晉,孩子睡著了。”覺羅氏聲音忽然傳來,曼寧一看,小傢伙真的進入夢鄉了。
曼寧只好重新抱回來,轉交給奶娘,讓小弘輝好好休息。
當然出席的高官婦人真實目的可不是為了看孩子,自然是希望多多認識人,互談喜好,評論衣裳首飾,好不熱鬧。
曼寧重新回到皇子福晉那一桌,簡單說了一下情況,大福晉還意猶未盡呢,只可惜孩子要休息,讓人帶走了。
胤禛除了皇子頭銜,各方面還需要他人幫助,曼寧作為福晉,自然要幫夫君打理好內眷的應酬。
夜漸漸深,酒宴結束,曼寧讓人好好歡送各位福晉。覺羅氏最後才走,臨走的時候跟曼寧說了一個消息。
聽完后,曼寧整個人都不好了。
覺羅氏安慰道:“現在聖上都還沒有決定,放寬心。”
曼寧幽幽道:“可我還是莫名擔心害怕。”
覺羅氏嘆道:“你額娘我這麼多年來就是這麼過來的,你阿瑪沒上一次戰場,額娘哪次不提心弔膽?”
曼寧馬上清醒過來,“我知道了,多謝額娘相告,路上小心。”
回到房裏,曼寧整個人鬱鬱寡歡,原本一身的疲累,因為覺羅氏的這個消息弄得無心入睡。
她額娘說,噶爾丹再次來襲,康熙決定第三次親征,同時也是難得給已成年的皇子歷練的機會。除了太子留守之外,胤禛十有□□在隨軍的名單中。
想想他們才成親一年有餘,卻聚少離多,曼寧心裏如何不怨。
胤禛今晚陪眾兄弟喝酒以及其他大臣,臉色酡紅,眼神有些迷離,神智依舊清醒。
步入房裏,卻見曼寧一個人發獃,神色陰鬱。此時此刻,胤禛劍眉蹙起,心底起了疑惑。
“寧兒,想什麼這麼入神?”胤禛坐在她身邊,低聲開口詢問。
曼寧的確想得入神,被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問着實嚇了一跳。紅唇嘟起,嗔怪道:“四爺進來,怎麼不出聲?”
“是寧兒相識太入神了,爺都這了,竟然都沒有察覺。”胤禛直接開門見山,“兒子滿月,不應該高高興興的嗎,你臉色不佳到底為何?”
曼寧試圖掩飾,勾唇笑道:“沒有啊,一切都好好的。”
胤禛臉色頓時一沉,哼道:“笑的比哭難看,寧兒以為這樣就能讓爺相信?”
曼寧深吸口氣道:“的確有事,四爺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胤禛面露疑惑:“爺何事瞞着你了?”
“既然四爺不想說,寧兒也不勉強,明日我就去找汗阿瑪,向他老人家了解一下。”說完,曼寧生氣的別過臉去。
身後傳來低低的嘆息聲,然後是他低沉的話語:“爺也是昨日才知道,第二天又是輝兒的滿月宴,自然不能告訴你,怕影響你的心情。”
曼寧其實心裏也明白,他是為她好,但是被人欺騙感覺並不怎麼好,儘管是一個善意的謊言。
還不等曼寧反應過來,胤禛一把抱住曼寧,頭抵在她的肩膀上,輕輕道,“噶爾丹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用不了多久,爺馬上就回來了。”
“那爺什麼時候出發?”曼寧想着分離,眼眶便蓄滿了淚水。
“後日。”胤禛語氣也帶着一絲哀傷。
他的話語剛落,曼寧眼裏的淚水如江口泛濫,連綿不絕。
她有些不敢置信:“怎麼這麼快?”
胤禛柔聲安撫:“早去自然能早回,況且也用不着爺親自上戰場,不會有事的。”
曼寧轉身緊緊抱住他,依偎他在懷裏肆意哭泣,宣洩心中的憤懣。
在他懷裏哭了許久,曼寧的心情才緩過來。
一張臉早已哭花,胤禛趕忙拿着手帕輕輕抹去淚痕,“寧兒你要好好的,這個家還有你打理,我們的孩子也要你照顧。”
“我知道。”曼寧哽咽,“我會好好照顧這個家,但是四爺也要答應寧兒要平安歸來。”
“爺答應你,爺會平平安安回來的。”
曼寧無意掃到自己淚水把自家爺的衣服弄濕了,忙道:“爺,先趕快沐浴,今日你也累了。”
“好,那寧兒早些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