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王爺沒錢了

那族長大概是怕6華濃不信，說完了還乾嚎了一聲：“我苦命的兒啊！”

6華濃招了那孩子過來，問族長道：“這是你的親孫子？”

族長聞言一愣，連忙回道：“是我的親孫子，是我最小的一個孫子。”

6華濃拍拍孩子的手，點頭道：“你們舟車勞累，先去歇息罷。過繼之事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如今本王封了王，與以往不一般了，過繼的事是要上報朝廷的，繁瑣得很，急不得。既然來了，就留在府里罷，本王這身子經不得勞累，便不招呼你們了。”

族長忙道：“王爺您請歇息去罷。”

6華濃微微頷首，吩咐6成道：“你替本王好好招待族長。”說罷，便在侍劍的攙扶下回房了。

小憩一會兒之後，6華濃睜開眼，發現6成已經來了。他接過茶盞，喝口茶漱漱口，道：“安頓好了？”

“安頓好了。先帶族長他們梳洗乾淨，擺了一桌酒席，老奴陪着他們吃完了，將他們安置在東南角的院子裏。”6成回道。

6華濃點點頭，“東為上手，也不算失禮了。”頓了頓，他又問道：“你覺得那孩子如何？”

6成有些遲疑：“王爺可是覺得那孩子有古怪？”

“既是做了族長，本王瞧他身上的衣裳料子，覺着他家境不錯，便是那年輕人的袍子也不是廉價料子，怎麼那孩子卻穿着麻布衣裳？都說子嗣重要，小孫子該是頂受寵的才是，穿得如此寒酸不說，小小年紀的手上竟粗糙有繭，想來在家做了不少粗活，可見絕對不是族長的親孫子！”6華濃因為侍劍得到的好心情此時已經蕩然無存，剛被管家欺瞞過，如今這些外人竟也來欺瞞他，難得他竟長了一張柔弱好欺的臉么？

“方才他們用膳的時候，老奴也瞧見了那孩子的手，的確是做過不少活的手。且席間他只敢吃自己跟前的菜，對族長和那年輕男子很是懼怕。”6成說道。

“那年輕男子是什麼人？”

“是族長的小兒子，據說還未娶親呢。”

6華濃嘆了口氣，道：“派人去查查罷。若是6家子嗣倒也罷了，若不是6家血脈，如何能過繼到本王名下？這都京城裏不能有絲毫行差踏錯，否則日後少不得被人挖出來詬病！”

“是，老奴這就去辦。”6成明白，6華濃先前對族長說的那番話只是推搪之詞，雖然封了王，但這奉陽王是不世襲的，6華濃也並非皇家血脈，過繼的事族裏定下了，上了族譜就行，最多日後有機會告訴皇上一聲，皇上卻是不會幹預的。6華濃如此說不過是想拖延一些時間，好讓人打聽清楚那孩子的來歷。

說是關門歇息了，但6明漢父子如何睡得着？

6明漢便是如今邕州6家本家選定的族長，這次跟他一起來的年輕人便是他的小兒子6華為。

三月里6成發了信，6成發信的時候6華濃雖然還沒死，但也只剩一口氣了，太醫們是早就說沒救的了，所以6成在信上也這麼說了，只求本家能快些來人。

6明漢是知道6華濃這一支的，也聽聞了6華濃被封奉陽王的消息，早就生了巴結的心思。若是6華濃好好的，6明漢恨不得把自己最出眾的親孫子過繼到奉陽王府，那可是京城，可是奉陽王府，是隨時能見到天子和皇親貴族的地方，不知比窩在邕州那麼個鄉下地方有出息多少倍。

可惜6華濃命短，快要死了。6明漢能做到族長這個位置，自然對奉陽王承襲很了解，他知道只要6華濃死了，那奉陽王府就不叫奉陽王府了，6華濃的兒子也不是奉陽王的兒子，那麼過繼給6華濃的孩子只能過着沒爹沒娘只有一群下人撫養的日子，還不如窩在鄉下，留在自己身邊呢，他可捨不得自己的親孫子吃苦。

於是6明漢組織族裏開了多次專門商討此事的會，果然各家都不願送自家的孩子到京城，所以只能選定了早就死了娘親、爹也不頂事的6思宇。6思宇那個沒用的爹着實是跟着一起進京的，怎麼說也親生兒子，不親自上京瞧一瞧他也不放心，可一行人走岔了路，繞了一大圈子，耽誤了行程不說，6思宇的親爹還染了風寒，不過半個月就病死了，這點6明漢說的確實是真話。

本打算着把6思宇交給管家，再走個過場，這事兒就這麼結了。誰知道6華濃竟然沒有死，且過繼之事竟會那麼麻煩。

“萬一上報朝廷，朝廷查出6思宇不是我的孫子，我們可是欺君之罪啊！”6明漢擔心道。

6華為不在意地說道：“爹你多慮了！也就是報備一聲，讓聖上知道這件事罷了，聖上日理萬機，朝廷忙的更是國家大事，哪裏有工夫去邕州調查一個臣子過繼孩子的身世！”

“可是……”

“爹，別可是了！6思宇怎麼說也是我6家的子嗣，就算不是爹的親孫子也無妨，當時那6成管家的信上只寫着擇一6家子嗣過繼，這條件已經滿足了，咱們不算欺騙他，是不是爹的親孫子並不重要。再說了，奉陽王沒死也是好事，有了本家過繼過來的兒子，奉陽王總歸要對本家照拂一二的。”6華為勸道。

6明漢聞言，心下稍安，“你說得也有道理。可惜我一時糊塗，選了思宇，若選的是思遠就好了，可惜了這大好的機會……”

“這倒是，便宜了思宇那個臭小子！”6華為贊同地點點頭。

“你警醒點，趁着這段時間好好跟思宇說說，讓他別說漏了嘴！”6明漢不放心地囑咐道。

“這我知道，無須爹操心。爹若真不放心，我留在京城看着他就是了！”6華為笑道。

6明漢聞言驚道：“你想留在京城？不想回邕州了？”

“若是奉陽王死了，我必然要回到邕州。可是他還活着，這奉陽王府還在，我留下自然有大好處，只要能沾着奉陽王一丁點兒的光兒，見着皇親貴族的面兒，我肯定有機會飛黃騰達，總比回到邕州好！”6華為眼中閃着精光，可見方才已經琢磨好了這事兒。

6明漢知道這個小兒子一向機靈，卻沒想到他這麼大的膽子，不禁有些擔心，“雖說是一家，但奉陽王這一支與我們早無聯繫，況且我們也只是暫留，恐怕奉陽王不會允許你留下。”

“本來是沒有聯繫的，可管家來信要過繼族中子弟，這就是有聯繫了。奉陽王一支子嗣單薄，他一直沒有幫手，自然是希望有個至親能幫幫他，我留下是再好不過了。退一萬步說，這過繼之事可麻煩着呢，三兩天辦不了，少不過要一兩個月，且我瞧着奉陽王那身子還沒大好，急不得，就是這一兩個月的時間，只要有人上門，我便有機會去接觸那些達官貴人，若能攀得一個機會，奉陽王留不留我倒是其次了。”6華為已然考慮得仔仔細細，也頗有自信。

6明漢見狀，終於安了心，想到自家兒子日後的錦繡前程，不禁有些開心，暗自在心裏笑了。

“那孩子這幾日怎麼樣？”6華濃雖然並不把6思宇放在心上，得了空卻還是問上幾句。

“照王爺的意思，將他與族長父子隔開，單獨居住一室，這兩日皆以王爺召見的借口讓他與族長父子分開用膳，果然放鬆了許多，不再像剛來的時候那般驚慌了。”6成回道。

6華濃微微頷首，道：“過幾日就讓他搬到別的院子裏住，就說奉陽王府與邕州不一樣，什麼事都是有規矩的。既是要過繼到本王名下，日後便是奉陽王府的小少爺，也是要見過聖上的，須早些教導着，以免殿前失儀。再說，奉陽王府的小少爺自然是要獨居一處的，豈能和客人居於一處。這些話，你比本王會說，就你去處理罷。”

6成應了一聲，面上卻有些為難。

6華濃有些訝異地挑了挑眉，“怎麼此等小事也為難住6總管了么？”

“不是此事……”

6成此等吞吞吐吐的模樣6華濃卻是第一次看到，不禁大為驚訝，“那是何事？”

“是……是……是庫中沒有銀子了……”6成艱難地把話說完。

6華濃聞言卻是獃滯了，6成的意思就是自己沒錢了？他堂堂一朝奉陽王，俸祿雖然比不過幾位皇子，卻也比得過宰相，還有天子的多次賞賜，且他征戰沙場十數年，大將軍也做了不少年，俸祿不說，便是多次戰勝也有不少賞賜。況且他上頭還有兩任奉陽王，那兩代總歸有些積累，而他這一支只有他一個子嗣，理所當然應該繼承那些積累，想來不是一筆小數目。

所以，他怎麼會沒錢了呢？

若是傳出去，豈不是讓朝廷上下笑掉了大牙？

堂堂一朝奉陽王清廉到沒有銀子吃飯，豈不是要名垂千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