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光錄]我終於看着你走進了墳墓
c市。
這個不是很大的海濱城市一如既往的安靜着,除了偶爾不安分的淺白色浪花拍打海灘的礁石外——沒有什麼和往常有什麼不同。
對顧知錦來說是這樣的沒錯,直到休息日安穩的睡眠被一通電話吵醒了。
“喂?……”顧知錦拿起電話,因為剛從睡夢中醒過來,所以語調是軟酥酥的慵懶感覺。
電話那邊的人聽見他剛睡醒的語氣似乎略有些驚訝——從語氣中完完全全可以聽出對方對他現在的遲鈍感感到無奈。
象徵性的聊了幾句,顧知錦一如往常一樣隨意敷衍。對方似乎情緒波動越來越厲害了,一句話比一句話的分貝大。
隨後顧知錦很自然的將手機遠離了自己的耳膜,果不其然之後從擴音器里傳出的超大分貝的嘶吼的確在剛才那麼短的距離內可以令人感到撕裂耳膜般的疼痛。
等怒吼聲過去以後,顧知錦也清醒了不少,重新拿起電話問道,“那麼還有什麼要交代的嗎?”
“我絲毫不介意你去搶婚哦。”對方用一種極盡戲謔的語氣說道,聲調極其尖銳的女聲如是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其實我覺得你和小歌才是最配的……那個眼鏡it男算什麼鬼啦……”
“我還沒有瘋狂到那種地步。”顧知錦一如既往的用冷淡態度回擊道,“有心情在這裏調侃我還不如找個人嫁了。”
電話那邊的杜莨七自然也明白了顧知錦雖然不溫不暖的語氣是在表明他的不耐,於是輕嘆一口氣以後叮囑道:“我上次叫你買的玩具買了嗎?”
顧知錦的目光掃過房間角落電腦桌上那個機械人,安靜的躺在筆記本電腦旁,回道:“嗯。”
“記得穿的帥氣一點然後把那個帶去哦。”杜莨七說,“看在我們這麼多年交情的份上,我只能幫你到這啦。”
“神神秘秘的搞什麼啊……”顧知錦剛想問個究竟,結果傳來的卻是電話那頭的忙音。
杜莨七一貫的做事風格,總是喜歡賣關子,誰都不會知道她葫蘆里到底賣的什麼葯。不過這麼多年來,他也習慣了。
走進自己的喜歡的人的結婚殿堂會是什麼感覺——他第一次體會到,所以當他以親朋好友的身份坐在杜莨七身邊的時候,目光卻一直看着身姿挺拔的新郎。
白色的西裝禮服,複雜的金色紋飾,是她一直喜歡的款式。
他猛地想起來那個時候,她伏在他的膝上,用手胡亂地比劃着,甜如酥糖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
“如果以後我結婚的話,不要戒指,戒指這個梗太老啦!如果有誰送我一台高達,我一定嫁給他!然後在婚禮上我要穿黑色的婚紗!一定很帥氣!”
他毫不猶豫的抄起一旁的泰戈爾詩集選輕碰了一下她的頭,就像是輕點了一下一樣,她卻誇張的痛的叫起來:“痛痛痛啦!顧知錦你幹什麼啊!”
“我覺得你還是應該多讀點書,中二病少女,”他將詩集塞進她的懷中,輕點她的額頭說道,“另外,穿黑色的婚紗不會顯得像是弔喪嗎?”
“唔,那樣的話還是選白色的好了,阿錦你最喜歡白色的對吧?衣服幾乎都是白色的……”陸八歌扯了扯他白色襯衫的衣角,抬起頭望着他,大眼睛水靈靈的,“還要金色的紋邊!這樣就不會顯得太低調了吧?本少真是太聰明了!”
她的確選了他最喜歡的白色,好看的金色燙邊和紋飾,不過新郎並不是他。
如果高中的時候沒有放她走的話,大學的時候沒有和她天各一方的話,現在站在眾人的目光之下穿着她最喜歡的禮服款式的會不會是自己?
一想到這裏,他就情不自禁的握緊了拳頭,本就骨節分明的纖細手指顯得更加單薄起來,卻隱約能看見深深藏起來的青筋微微鼓起來。
坐在旁邊的杜莨七剛從梳妝間回來不久,看着他的模樣不禁想笑,於是用肩膀撞了他一下,笑着問道:“怎麼,是不是後悔了?”
顧知錦漸漸鬆開握緊的拳頭,恢復了平素里冷淡的面孔,可是語氣中卻不自覺的透露着一絲微涼感:“怎麼會。”
“話先說在前面哦,我們大家可是都很支持你搶婚的。”杜莨七笑眯眯的說道,“不過你今天怎麼出乎意料的穿了一身黑色禮服來了?你不是不喜歡黑色嗎?”
“……偶爾也想試試。”他的眸中明顯閃過一絲遲疑,卻禮貌性的敷衍了杜莨七。
“哦哦,不說這個了,我剛才可是有在梳妝間看見準新娘哦,嘖嘖嘖,真不說小歌還是挺天生麗質的?一會兒出來肯定驚艷全場,你一會兒可別看呆了啊。”杜莨七一副相信我沒錯的表情,用手肘撞了幾下顧知錦,調笑道。
“那傢伙能好看到哪裏去……”顧知錦的眼神中略有些不信與嫌棄。
“哎哎,你這口是心非的面癱……誒?來了來了!期待已久的重頭戲誒!”杜莨七鄙夷的看了一眼顧知錦,但是下一刻她就變得興奮起來。
顧知錦聞言順着杜莨七的目光看去。
他們都說婚姻是愛情的墳墓。
感謝上天,時至今日,陪伴你這麼多年,我終於等到了你穿上最美的婚紗,看着你走進了墳墓。
可惜能陪伴你走完這一生的人,並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