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色旖旎,星月如歌
林義宸到店裏時,應玥正要離開,他們在門口打了個照面,應玥抬起頭對他慧黠地一笑便飛快地消失在了夜色里,林義宸略略點頭后與之錯身而過。
這個時間段,最後一波客人都已經離開。店的前廳並沒有人影,卻有一陣香味從裏屋飄出,林義宸循着香味走去,卻見在廚房忙碌的路琴。輕手輕腳地走上前去,他環上了她的腰。
路琴身子一僵,又迅速恢復正常,語氣隨意地問:“下晚自習了?”
“嗯。”林義宸的下巴貼着她柔軟的長發,低低地應着,“剛剛改完卷子,累死我了。”
“這不給你做夜宵了么。”路琴覺得脖頸熱熱的,語氣也不由自主地溫柔了起來,“猜猜是什麼。”
“餛飩。”林義宸將頭埋得更深,彷彿在示意她自己並沒有偷看,“你做的餛飩最好吃。”
是么?
路琴挑眉表示不是姑娘我餛飩做得好吃,只是本姑娘其他做得好吃的菜你沒嘗過而已。這麼想着,她心頭一熱,柔柔地說道:“要不,你下了晚自習都到這裏吃夜宵吧。”
“好。”
林義宸伸出手指輕輕地抵在她的下顎上,勻勻地畫著圈,路琴覺得麻酥酥得癢,但鍋里的餛飩快開了她不能分心,便強忍着不肯回頭。林義宸覺得無聊想進一步動作時,路琴已經飛快地熄了火盛了餛飩笑靨如花地說道:“哎呀餛飩終於好了我們到外間去吃吧……”
林義宸只得訕訕地收了手,反覆告誡自己不能太性急。
重逢時的那個吻暫時只能碎在遙遠的回憶中。
那碗餛飩和他以前嘗過的味道相似,卻又完全不一樣,許是時間地點都發生了改變,但期間脈脈的溫情卻不曾變過。他依舊記得當是路琴是如何手指靈活翩躚如蝶使得指尖餛飩如白蓮般點點綻放在藍色的簍中。那時的他被她調侃被她嫌棄,卻覺得那是離她最近的距離,如今的他們親密依舊,卻總覺得有什麼隔在心中一樣,一旦他要觸碰便會讓她本能地縮回。他執着湯匙抬起頭,卻見路琴眸光帶笑地看着他吃,他突然有那麼一瞬間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管他這麼多呢。
只要她現在還在他眼前,好好地坐着。
那別的,又有什麼關係呢?
林義宸含笑着,將碗中的湯一飲而盡。
待一切都收拾完,已經夜深。
再沒有什麼比飯後一起軋馬路更浪漫而又溫情的事了,林義宸握着路琴的手,不管她情不情願都扣上了她的五指。她的手跟先前一樣柔軟纖細,分明的指節握在他的掌中直讓他想攥得更緊,生怕隨時會從他的指尖滑脫。路琴只笑望着他:“握得這麼用力,害怕我跑了不成?”
他沒有回答,只是將她的手遞至唇邊,在手背上落了個細密而綿長的吻。
正值夏夜,她一襲白色的長裙恍如綻放在暗夜中的一樹梨花,淡淡地月華落在她的發上,長發如水波,微漾在一片靜寂中。寥落的星子襯出她眸光的璀璨,夏夜泛涼的風刮過,她的氣息便縈繞在他的鼻尖,教他輕嗅之後便不想丟開。
如果這是場夢,那但願永遠不要醒來。
如果這是事實,那隻願時間止於此時。
路上已經沒有太多人,林義宸還是在她左邊護着她。直到她家樓下,他才有些不舍地放開路琴,又迅速扣上了她的手腕:“我改變主意了,不想放你走。”
路琴看着他孩子氣的模樣,有些想笑,卻又終究被他的執着給軟了心,便柔聲安慰道:“乖,明天下了課還可以來找我的。”
“明天單休,不上課。”林義宸拽着她的手不肯放,“跟我回家吧。”
他的聲音向來低沉帶溫柔,尤其是低語時格外帶幾分蠱惑人心的魅力。路琴微微一愣,又很快恢復了理智:“我昨天就沒回家。”
“不也沒人找你么?你父母還是放心你的。”林義宸依舊緊緊扣着她的手腕,“要是他們知道你夜不歸宿的原因,想必會更高興的。”
“他們不是放心我。”路琴好笑地搖頭,“只是他們不在家。自從我開了咖啡店之後他倆就自行車騎游去了,今早才收到他倆已經出了省界一路向南的短訊。”
“所以你家就你一人?”
路琴看着林義宸陡然發亮的眸光,突然覺得自己還是不要回答這個問題比較好,只是垂眼沉默算是默認了。
“那你不請我上去坐坐?”林義宸滿心期待。
路琴汗:“……你夠了。”
見她神色不豫,林義宸也不再逗她,放了她的手正色說道:“那你明天能陪我去一個地方嗎?”
“嗯……哪裏?”
“去了你就知道了。”林義宸故意賣了個關子,“你早點休息吧,明天要早起呢。”
“早起?”路琴的臉色微變,“要多早?”
她在休息日的時候一向起得很晚,對她而言與其早起之後傻坐在那裏浪費糧食不如多睡兩個小時權當減肥了。
“別擔心。”林義宸好生安慰她,“我懂你的,到時候我會給你打電話,你不用很早起來做早餐,到我家來就可以了……”
所以這才是你最想要的吧。
路琴腹誹着,但也沒有直截了當地拒絕他:“這樣好像也行,看我明天早上心情吧……”
“有我喊你起床,只怕你今晚都睡不着。”林義宸笑得內涵,看得路琴都認為是自己太過矯情了。低低地應了聲“難能呢”,她打開了樓下的電子防盜門。
林義宸一直在身後看着,看着樓道里的聲控燈在寂夜中陡然亮起又隨着她身影的消失而熄滅,她的足音落在樓道里漸行漸輕,直到他最終聽見門砰的一聲關上的聲響。
他依舊沒有離開。
直到二樓的燈亮起又熄滅,接着眼見她三樓卧室的燈亮再關上起后,他才緩緩地背過身。
他聽她提過,她家是複式樓,二樓連着三樓,廚房在樓下,樓上是卧室。得知她已經睡下,他這才放心的離開,染了夜露的衣衫沁涼,不知站了多久的雙腿微微有些發麻,他卻行得極穩。
只是他不知道,那個關了燈的卧室里,有人一直站在窗邊目送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