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翩翩少年郎

“夫人，吳兄弟吧林公子帶來了。”太陽快落山的時候，一個侍女貼着周夫人的耳朵稟報。此時她正在和潤心下棋，聞罷此言，眼裏浮出一抹精明的笑意，手裏的黑子也輕輕落下一目，道“潤兒，這棋局已經死了，我們收拾一下，山莊今日有貴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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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客廳里，周夫人坐着，潤心站在她身後。吳英達和林鎮堂正從正門趕來。周夫人低頭喝一口茶，等抬起頭的時候，遠遠的看到吳英達和一個高個子少年郎向著會客廳的方向走來。

周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眯，他們兩個越來越近，少年身着藏青的長衫，襯着原本溫儒的面孔多了一些冷冽。他佩戴一把長劍，劍頭的寶石在夕陽的映照下閃爍出奪目的光芒。

等他站到自己面前，向她作揖行禮時，周夫人才恍然記起一句可以用來形容這個少年的的話：利器長材，溫儀峻峙。

周夫人看着他這張臉有些悵然——那英挺的鼻子，那帶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的嘴角，那白皙的膚色，都太像那個故人。唯一的不同，就是他那兩道相對於男人而言略微秀氣的眉和那溫柔的深棕色眸子，可是他穩重的腳步又顯示出他那超越年齡的篤定。

“聽聞吳兄弟說，林公子從望城來，不知在雁九可有親朋？”

林鎮堂看着這個美麗的婦人，心裏很是訝異——他本來以為自己的母親和當朝皇后已經是非常美麗的女人了，但今日一見周夫人，才明白什麼叫做絕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當年她年輕的時候會是怎樣的明艷驚人？

“晚輩在雁九城有一位長輩，不過很久沒有聯繫。”

“那不如就先在寒舍住下，等找到了你那位親戚再走，如何？”周夫人看似不經意地回頭望了一眼潤心，又探尋地看着林鎮堂。

林鎮堂笑笑，“多謝夫人好意，不過鎮堂來的時候已經在雁九城裏訂好了客房。。。。。。。。。所以，夫人的好意，我心領了，就不煩擾夫人了。”

周夫人看了一眼坐在另一邊的吳英達，眼神有些責怪。吳英達面上有愧色，他也是沒辦法，路上林鎮堂幾乎是堅決的拒絕了他，甚至一進雁九城門就有客棧的人幫他把包袱寄存好——這個小子看上去年輕，實際上心思卻比他料想的深很多。

“看樣子，林公子是覺得我平湖山莊比不上雁九城的客棧舒適咯。”周夫人也不打彎子，她望着林鎮堂，神情莫測。

“夫人這樣說，倒是讓鎮堂羞愧難當。”從海棠花馬道開始，他就領會到了平湖山莊的富貴大氣。進了這屋子，裏面的陳設讓他這個世家公子格外大開眼界，看似素凈，材料卻都是頂好的，比林子裏潤心的房子還要上乘。

“呵呵，剛才意識到，你爹給你取了個好名字。”周夫人話鋒一轉，倒是讓林鎮堂不知道該怎麼接話，好在周夫人像是沒說完一般，“既然公子堅持，我也不留你。左使，你帶着公子去四處轉轉，我恐怕不能親自招待公子晚飯了，你可不要怠慢了他。”

林鎮堂這才仔細打量周夫人身後的那位女子。她臉上的白紗讓人看不清她的真容，回答周夫人的聲音也很小，但她給人的感覺卻很熟悉。

周夫人交代完，笑着跟林鎮堂告辭。周夫人走後，潤心走了來。

潤心藏在面紗下面的臉色愈發蒼白，見到林鎮堂的時候她一度忍不住想多看他幾眼，但還是忍住了。現在夫人要她帶着他四處轉轉，她明白夫人的意思，只是為什麼要她來做？夫人明明知道，林鎮堂在樹林子裏見過她。

林鎮堂隨着她站了起來，這位女子身上有股淡淡的香氣，他不易覺察地露出一個笑容，沒有說話，只看着潤心。

潤心刻意壓低聲音，放低音量，”公子，請。”然後做了一個請林鎮堂先走的手勢。

林鎮堂挑挑眉，轉身向外。身後的潤心眼神一暗，狠了狠心，在林鎮堂轉身的時候迅速握住他的劍柄，手腕一使勁抽出長劍，林鎮堂只覺自己手中一輕，接着就感到背後被劍刃抵住，好快的身手！他內心訝異，口裏依然不慌不忙地問，“姑娘，你這是做什麼。”

“夫人好意留你住下，請公子不要推脫。”潤心冷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劍鋒也變得更加逼人。

林鎮堂倒真想知道如果拒絕，她會不會真的加大力道一劍刺了自己。他笑，聲音里有一絲諷刺，“怎麼，平湖山莊還有強人留宿的好傳統？”

“公子，現在不是你我閑聊的時候。告訴我你定下的是哪家客棧，我自會去幫你結賬。公子就住在山莊就是了。”

“是么？”林鎮堂反問，“平湖山莊這是要鎖住我么？在下是何德何能得到平湖山莊注意？”

潤心捏緊了劍柄，其實她自己也不解這個問題，她本來無意傷害他，只要他答應住下來而已，他為何如此不合作？他再這樣倔強不配合，她難保不會有其他人進到這間屋子。

“公子，你想的太多了。”

“是么？”林鎮堂的語氣突然一轉，再不見之前的溫和有禮，而是冷厲的，“那請姑娘告訴我，為何在樹林子裏要欺瞞在下。為何你的朋友吳英達千方百計一路上誘導我至平湖山莊。又為什麼，偏偏潤心姑娘還在平湖山莊裏，成了山莊左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