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間地獄，我隨他而去
潯凝醒來時，只見燕丹和燕王都坐在床邊一臉愁容地看着她。
看見潯凝慢慢睜開的雙眼，燕丹抑制不住心裏的激動，上前緊緊握住了她的手：“凝兒，你總算是醒了！”
看着這一幕，燕王雖沒說什麼，臉上卻是明顯的不高興，考慮到潯凝剛醒，他只低聲咳嗽了一聲。燕丹當然明白他的意思，不自然地收回了手退到燕王身旁。
“凝兒，可還有哪裏不舒服，告訴父王。”燕王輕輕撫摸着潯凝的額頭，眼裏的情緒很是複雜。
潯凝搖搖頭，聲音纖細得好似風一吹便會散：“凝兒哪裏都好，只要韓季回來！”她的臉上滿是懇求，雙眼愣愣地盯着燕王。如今，她可以依靠的也就眼前這兩個男人。
燕王柔聲安慰着：“凝兒啊，你不用擔心，父王和你王兄一直在找他的下落，父王答應你，等你養好身子，父王親自給你們主婚！”
潯凝點點頭：“凝兒累了，父王和王兄回去吧。”說罷，側過身子，背朝着床邊的眾人。
燕王看着心愛的女兒這副樣子，心裏又豈會好受：“丹兒，我們走吧，讓你妹妹好好休息。”
“是。”
“大王起駕~”
看着燕王和燕丹走遠，小雪連忙坐到床邊，纖細的雙臂緊緊地裹住了不斷發抖的潯凝。三年的相處，也許只有她才明白這個表面集萬千寵愛於一身，風光無限的公主心裏承受着多少無奈與心傷，也只有她才明白韓季對她來說意味着什麼，那是她的希望，這輩子的希望！
“小雪，我做了一個夢，夢見韓季回不來了，他讓我好好照顧自己。”潯凝已經轉過身子，把臉埋進小雪的懷中。
小雪輕輕地撫摸着她的背：“不會的，夢和現實都是相反的，韓將軍現在一定好好的，公主要好好照顧自己，不能等他回來了，你卻病倒了。”
寢宮裏的燭火還在不停跳動着，床上是兩個纖細的身影緊緊地相擁在一起。。。。。。
“啪！”響聲清脆而響亮，門外的兵士自然明白屋裏發生了什麼，在屋子裏面的，只有他們尊貴的王和太子。
“你早點給我看清楚，那是你的妹妹！如果你敢做出出格的事，別怪寡人殺了她！”燕王衝著跪在地上的燕丹厲聲呵斥道。
燕丹一直是低着頭，臉上沒有一絲表情，直到聽見最後一句話。
“不可以！”燕丹自己也沒有想到會有這麼大的勇氣，敢對面前這個男人說“不”。
“啪！”燕丹話音剛落，燕王的臉色驟變，右手又狠狠地甩在燕丹微紅的臉頰上，“你竟然要違逆寡人嗎？”
燕丹深深一磕頭：“孩兒不敢，只是父王和孩兒心裏都明白，孩兒與潯凝並無絲毫血親，就算孩兒要立潯凝為妃，又有何不可？！”
燕王的眼中驟然一暗，低聲道：“寡人不是說過不準提起這件事嗎？！寡人警告你，你是寡人這麼多年心血培養起來的燕太子，若是要毀在一個女子手上，不管那女子是誰，寡人一定會殺了她！”說罷，拂袖而去。
過了很久很久，燕丹從地上慢慢站了起來，走了幾步，突然大笑起來，右手捏成拳狠狠地砸在一旁的牆面上，眼裏泛着紅光，好似一頭髮怒的野獸。
“小雪，我餓了，你給我去做些糕點好么？”潯凝支撐着從床上坐了起來。
正在加爐火的小雪聽見開心得不行，願意吃東西必定是能好起來的，於是急忙停下手裏的話：“好好，公主等會兒，小雪這就去。”說罷，一溜煙兒地跑了出去。
看着小雪遠去的背影，潯凝又對着一屋子的宮人說道：“你們都各自回去歇息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地歇息。”這些宮人都一臉為難，站在屋子裏不敢走動。
“本宮再怎麼說也是個公主，還使喚不了你們了嗎！”
“是。”發覺潯凝有些發怒，這些宮人都連忙告退。
相去不過一刻鐘的時間，等小雪拿着糕點回到寢宮時，屋子裏只剩下依然跳躍的燭火，潯凝卻早已不見了人影。
小雪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扔了手裏的糕點便衝到柜子旁。潯凝的那件男裝不見了，那是以前為和小雪一起出宮遊玩時準備的男裝，自己猜的沒錯，潯凝要離開王宮去找韓季。想到這兒，小雪只覺得驚起了一身冷汗，這得牽連多少人。。。。。。
潯凝抱着一包簡單的行李急匆匆地往北門走去，手裏緊緊地拽着一塊令牌，那是曾經燕王為了讓潯凝可以自由地出宮遊玩送給她的。
就快到門口了，潯凝不自覺的加快了腳步，只要走出這頭門，她就自由了，就可以去秦國找她的韓季，不管是死是活，她都要找到他，履行他們之間的諾言：死同穴。
“啊！”只覺得右手被人拽住，潯凝不禁低呼出聲。
待看清來人後，潯凝總是安靜了一些：“小雪，你怎麼來了，你快回去。”
“公主想這樣就離開王宮，離開燕國嗎？”
“小雪，你知道韓季對我來說有多重要的，可是他現在生死未卜，下落不明，你讓我如何安心地在宮裏等他的消息？活着也好，死了也罷，大不了人間地獄，我隨他而去。”眼淚不爭氣地流了下來，潯凝哽咽地說完了這段話。
小雪只覺得心裏被貓抓了般難受，她抱住了潯凝：“那那些宮人呢，公主知道自己走了之後他們的下場嗎？韓將軍沒錯，他們更沒錯，公主一向宅心仁厚，怎麼忍心讓他們受酷刑呢！”
潯凝平復了一下自己的情緒，說道：“不用擔心，我留了一封信給哥哥，放在床上，讓他不要怪罪那些宮人，我還讓他給你找一戶好人家，讓你離開王宮。所以，你快回去吧，當作不知道就好。”
她將她當作什麼人，貪圖安逸，背棄舊主嗎？
“公主要走可以，帶上小雪。”
潯凝這才注意到小雪也換上了男裝，看來這丫頭是鐵了心要跟自己走了。
潯凝撫摸着小雪的臉頰，柔聲說：“這一去，艱險未知，你又何苦呢？”
“我說了，公主要擺脫小雪，除非小雪死了！好了，既然決定要走就快走吧，免得他們發現！”說著，拉起潯凝就小跑着往北門而去。
夜深了，燕丹像往常一樣來潯凝寢宮看她，卻只發現床上的一封信，看完了信上的內容后，燕丹拔腿往門口跑去，還未踏出門口，卻頓足了，臉上浮現了無奈的笑容。這是她自己的選擇，去找韓季同生共死！他知道，在她的心中，他永遠只是她尊敬的哥哥，那麼，何苦把她禁錮在這個血雨腥風的王宮之中。而且前一日，燕王還如此警告過他，若留潯凝在宮中，他怕是怎麼也控制不了對她的情感，還不如讓她離去。
罷了罷了，總歸是活在自己心裏就好！燕丹轉過身凝視着那張床，不知看了多久，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