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各有新事
張吉大腦前庭神經系統出了亂子,診斷為旋轉性眩暈症,住進鎮醫院修復,算作因公致病,藥費單位給予補嘗加自已的醫療保險,倒也不愁住不起如今這隻認錢的醫院。母親從鄉下來鎮醫院護理獨生兒子,葉青青也不時抽空來護理護理。母親趁病房無旁人時擺開架子給兒子輸入傳統道理:“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千挑萬選,選個漏油的燈盞,我看葉青青就不錯,好個女兒啦。長得再好能看不能吃,中看不中用,心好,賢慧就行,只要是個女人就行嘛,這年頭不比我們那時候,人都變啰,碰上個賢慧的女子不容易!量體裁衣,你又有啥資本挑來選去?”
張吉說:“只要是個女人就行,那得胃口好的男人,我胃口不好,所以挑食,胃口超強的才不挑食。老實說,之前對葉青青一點兒感覺也沒有,現在倒有一點感覺了,但要我娶她,還差感覺,況且她對我好像也沒那意思,我們倆隨便慣了,都沒了那種感覺了,只當作同亊。”母親說:“那你就朝那意思去想嘛!想啦想的就有感覺了!”
母親護理兩個月回了家,張吉能柱雙拐走路了,便無需護理開始自理。常人總是要找個亊混心焦,他無聊得慌,就多想心思,或看小說。別看張吉只是個電廠職工,也有點兒驕傲的資本。這重新私有化時代之初,一時間給有能力的人提供了創造私人財富的空間,各想各招,各盡其能,於是社會生產的混亂無序、社會產品的過剩或殘缺,供需矛盾是必然的病端,因為非社會計劃經濟,而是自由化市場經濟。張吉的父親就是在這種時代背景下擠身開了口私人煤井,多年積得家底雄厚,房屋如鄉間別墅。張吉本人初中文憑,瘦高個,長相不帥也不陋,有大妹妹一個,小弟弟一枚。但張吉不安本份也是對現狀的不滿,憑父親的財富影響力謀了個電廠職工,覺得這工作純潔,不圖工資高低,只圖有個混的。如今時興把鄉下人都往城鎮攆,他設想在集鎮上修棟樓房,移民集鎮。他的移居想法與對現狀的不滿是有情可原的,整個大山數十家私人煤窖,千瘡百孔,山都掏空了,有兩家農戶房屋已先後下蹋禍從天降其實是自掘墳墓。
整個山具父輩說當年是一個獨立生產大隊,整個生產大隊農民祖輩靠一眼“龍洞水”養育,那眼清澈冰冷的泉水得山人崇敬修了個小廟,年年過年時節香火鼎盛,但自開煤窯二十年後,這眼“龍洞水”由大到小,最後消失得無影無蹤,真正成為地下水了,誰都可以推斷消失的原因,這是濫開煤井破壞了大自然天成的龍脈。
也有個亡羊補牢、懲治亂開亂伐的舉動,但在提倡私有化的大環境下這舉動顯得蒼白無力。為了解決水的危機,有錢人從山根下河裏安個抽水泵,沒有為大多數人着想的法律責任,大多數一般農戶只好積蓄天然雨水或下山背水或被迫背井離鄉移民了。張吉曾為此事上訪求解決,但那眼“龍洞水”失不再來,三十六計走為上計似乎是下下計,況且當年毛時代為人民服務思想早已被改革掉。
混唄,隨緣而過。如同當今大多數青年人一樣,張吉已抱着混人生的態度,沒了良好的精神與信仰。唯有愛情的希冀是人生唯一的想往,但也只是空想,因為他唯一的愛好或者說沉迷就是小說,但不是網絡小說那種,而是紙質出版書,而紙質出版書也越來越多的覺得太濫。不,就是愛情,他也覺得世道淡化了,多了性本能需求。
這一段時間,葉青青也在想心思,雖然表面若無其事,她的心思全部寄托在那首歌詞裏。除非是你的溫柔,不做別的追求,除非是你跟我走,沒有別的等候,我的黑夜比白天多,不要太早離開我,世界已經太寂寞,我不要這樣過,讓我一次愛個夠,給你我所有,讓我一次愛個夠,現在和以後,我的愛不再沉默,聽見你呼喚我,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動的火,忘了曾經擁有什麼,所以才會覺得足夠,現在才發現我們失去太多,讓我一次,讓我一次,讓我一次愛個夠,給你我所有,讓我一次愛個夠,現在和以後!
然而,卻沒有男人向他求愛,自己又不是孔雀,打不開情面自作多情開屏,別看她表面若無其事,春心躁動,男婚女愛是這個世界的精神冀求,誰願孤燈獨火伴光陰,除非看破紅塵的真和尚與尼姑,可我沒那份覺悟,我是凡人。就是有男人向她求婚,她還不一定飢不擇食來者不拒呢,她雖是凡人但也具備了人的起碼信念,別看她生意冷落,寧缺勿濫,得不成一個變態的男人抑或植物人也接受?不至於減價到這種程度吧!忍,要忍住,堅持,再堅持,她相信自己並非垃圾得不堪入目。她認為同性戀純屬變態,違背天地法則,這世界本就陰陽合配嘛,這社會靚妹又怎麼了?她想起朱可可。
朱可可自畢業去了開放的前沿南方廣州,從此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音信全無,如同人間蒸發。這一去三年多,家裏人也無能力去尋找。那需要如大海撈針的財力與精神。是發達了或者是出什麼事了?葉青青還真猜對了一半,其實朱可可時乖運蹇,一腳踏進了沼澤泥潭,出大事了。(待後有敘)
這個時代,依然有亂世不亂情的女子,潔身自好,但更是大有甘心犯賤,視賤行為樂的女子,亦有誤入岐途者。
胖妹子自以為無人理睬,卻不知久而久之就有人起了念頭。那個街上靠高價萊發富的萊老闆己過中年,女人卻早衰一付老太相。這對精力旺盛的他自是不滿,仗着有錢養個情婦半地下半公開。這時代這類事早年的法律似已過期,人們的傳統觀念無奈崩潰,被大勢弄得半合理化。但他的情婦較瘦,常見胖妹子往來便想到,胖女人滋味如何?倒還沒嘗過。這女子又年輕豐滿過余,一定別有一番滋味吧?胃口好的他本就不擇食,想想就衝動起來。
再一次見到胖妹子上街路過自已的菜攤位,招呼道:“葉青青,你來,給你說個事。”胖妹子趨近說:“大叔叫我有什麼好事嗎,我可不買菜,我們有集體伙食。”菜老闆說:“嘿嘿,說對了,是好亊,喜亊。下午有空嗎?等我收攤了你來我家三樓找我一下。”
至於這位老闆的風流,葉青青倒也未聞得風聲。既是好亊,肯定給我介紹對象吧。便說:“好吧。”
今日逢集,太陽的火辣使得三山五嶺趕場的老百姓皆想早來早回,上午十點鐘前街面上己是人頭攢動,而各類擺攤者就是賺這些鄉下人的錢,富人的財富來源於普通百姓,如魚水關係。所以通情達理的經理總是視顧客為上帝、老闆善待工人、政府着眼人民大眾利益,如若魚不養水,水乾枯則魚竭,強者靠弱者養活,錢多的人靠錢少的人養活,所以虧待弱者就是虧待自已。
葉青青今日除了趕熱鬧,也是為了給鄉下家裏買包化肥、給父親買腰疼膏藥、給上小學六年級的弟弟買秋衣。自地球人類科技的發展,化肥是急功近利的科技,它控制了土地,它就是土地的鴉片煙,土地一但吸上了癮就離不開它了。這集鎮上商家琳琅滿目,給人時代興旺的直覺,但難得糊塗的是無不隱含劣質偽貨、含激素添加劑的食品。葉青青的父親從不買商品油食用,總是每年自種油菜榨萊油,說放心,貨真假實,但化肥是無法拒絕的,沒它不出產量,必須買,一年也斷不了。葉青青的微薄工資與父親年養三頭豬什麼的,倒也在物價飛漲的時代勉強能夠維持生計。
胖妹子輾轉並不複雜的街道進了一家私人藥店,見一鄉下老婦正說道:“這盒葯多少錢?”藥店老闆說:“一百零五元一盒。”老婦說:“能不能少點,我只有八十元錢。”老闆說:“葯不講價。”老婦說:“那能不能下回趕場給你補上,今天先拿走葯?”老闆說:“我又認不得你,不行!”這時又進來一個買葯男人,胖妹子看來人塊頭與自已有得一比,屬於肥胖同類,卻濃眉大眼男人氣十足。這可是真正差錢的人,而不是把路人騙怕了的騙子,胖妹子對老婦說:“老闆少不得我捨得,這二十塊另五元錢我給你補上。”老婦露出憨厚的感激表情說:“這咋要得,我……下次趕場賣雞蛋還你,你姓啥,在哪?”胖妹子笑笑說:“不必要吧,我學往年的雷鋒可以吧!”便買了蓇葯出店門。
“等等,”肥胖顧客對胖妹子說,“你叫什麼名字,是電廠的吧?”葉青青說,“不假,有何見教?”
“沒什麼,很欣賞你。”
葉青青一笑,出了店門。
葉青青來到街上,見幾個人圍着一個賣蜂糖的老婆婆吵架,湊了上去。原來有人說蜂蜜參了假,不是真貨,要退貨並索要精神損失費。人們總是喜歡湊熱鬧的,人越聚越多。沒有政府市場監管來管這事,市場經濟成了人與人之間的私了。蜂蜜老婆婆果然不是善茬,不但不認賬而且抱住買蜜人大腿就乾嚎起來:“搶人啰,打人啰,打死我好了!”買蜜人被激怒,猛地將老婆婆扯翻在地,這下老婆婆更是得理不讓人,犯潑打滾。無人出面解圍,只看熱鬧,這時代人多自掃門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葉青青撥開人群,上前拉開老婆婆,說:“我來嘗嘗你蜂糖,怨枉了你叫買蜂糖的給你賠名譽損失費!”說著就拿過一蜂蜜瓶打開看了看,己是眉頭一皺,再嘗了嘗已是多餘的驗證了。說:“我家就養有一箱蜜蜂,養了十幾年了,大嬸呢,本來應該是老年人教肓年輕人,但我這個年輕人要教育你這個老年人了,你這的確參了假,幾十歲的人怎麼還這樣呢?你這樣只能騙外行人,如果人人都你騙我我騙你,做缺德亊,那社會成什麼樣子了?”老婆婆面對胖妹子的數落卻耍不起橫蠻來,只敢心虛地小聲嘟嚕一句:“狗攆老鼠多管閑事。”
葉青青說:“管閑亊?大路不平,旁人操心,都亊不關已高高掛起,如果你受了欺負,也不希望有人幫你嗎?”又對大家說,“我看把蜂糖退了,也別要精神賠嘗費,要不要得呀?”這時買賣雙方皆認可,彼此正要退物退錢,一年輕人欺身上前,對葉青青說;“哪兒冒出來的肥母豬,跑來充大象?”這年輕人大約十七八歲,一付**相,是老婆婆的二兒子。葉青青毫無懼色,一把揪住年輕人胸部,道:“你想稱稱大象的輕重嗎?”猛力一推,年輕人踉蹌後退兩步倒地,爬起來就撲向胖妹子。這時一人出現,橫擋在胖妹子身前,厲聲道:“小子想耍橫,先過我這一關!”原來仗義上前的,是胖妹子在藥店相遇的大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