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解脫了嗎
甘亮過早地解脫學生之束縛,與依梅一樣受不了學習之苦,嚮往自由,嚮往美妙的愛情,豈不知這世界沒有絕的自由,懷孕養子的新束縛很快上身。她抽泣了將近一里路才止住。然後到街上住下,打算翌日早坐班車回原來的家,也不想爸媽會不會罵她或有什麼其它舉動。
是啊,育子對甘亮來說確實太早了,自已還是個無知的孩子,何以為人母?能給子女什麼言傳身教?成年人亦如此,況少女乎?
匡少天的家人齊數落匡少天,啞巴娘咿里哇啦更來勁。匡少天眾怒難犯,衝出了家門。但不是去追甘亮。家人見甘亮那廂房久未出來,婆婆便去看,人去屋空,但也不料甘亮會負氣出走,估計至多在附近哪裏慪氣,便四處喚,準備安慰甘亮。
但一夜、一天未歸,這才急壞了匡家人,還有娃娃只能餵奶粉了,之前是人乳汁吮慣了,初用奶嘴餵奶粉,娃娃很不習慣難侍候。匡少天翌日下午回家,方知甘亮失蹤。婆婆說:“還不快去找?可能回娘家了!”
匡少天說:“娃娃就能甩下不心痛的角色,去了也罷,反正娃娃有了!”
“你日媽地還有沒有點兒良心,不准你賭搏輸慘了還錯了嗎?甘亮還小嘛,都是些還不懂亊的東西!”
社會中,輕慢眾親友鄉鄰的這類亊不少,明明兩親家舉行過隆重的定親儀式,隨禮、送物、幫忙,皆來成全,慶賀,結果兒戲散台,談得上尊重眾人么?初戀會蒙蔽人的感觀,初戀是以可見光美化人,日久則變成於透視光,看到的,才是真實的也才是現實的,感情是脆弱的船,理性才是恆久的舵。
甘亮的確單純,她無疚意,自已當初不辭而別,本就不當,失敬於父母,爾今出了問題,還得回家依偎父母。人世間的亊,如一團亂麻。
甘亮回家,理直氣壯地哭述,並表示決不再與匡少天合好,掀起了家庭浪花,家人倒沒有埋怨甘亮是自找的苦頭。父親黑着臉,母親哀聲嘆氣,道:“那你該把娃娃帶上嘛!”甘夫人想的是,縱然離婚,娃娃是個男孩,自已再怎麼努力也生不出個男孩,女兒倒這麼容易地就生出個男孩,帶回來續甘家香火可是件便宜亊,兩女兒必定有一個招上門女婿,現在看來,只有這個沒出息的甘亮是最合適的人選了。
世上多是有出息的人盡忠,沒出息的人盡孝,所以皆不可獲缺,厚此薄彼。
甘月沒料到妹妹甘亮會出現這種變故,當著全家人的不禁哈哈嬌笑,道:“活該!這是你跟姐姐過不去的報應,太痛快了,哈哈哈哈!”一個輕哈哈。甘夫人怒道,“死女子妹妹這樣子,你還說風涼話,幸災樂禍!”
甘亮又被姐姐說哭了,嗚嗚地道:“我啥得罪你了嘛,老跟我過不去!”
甘夫人對老公商量的口氣說:“我們大人去把娃娃接回來?”老公說:“看你。”
甘亮說:“我才不引(養)呢,休息三年不談婚,去上護士學校,當護士!”
甘夫人說:“你不引我引,你去學護士當然好,這才對嘛!”
兩天後,甘夫人兩口子起程去了匡家。
甘夫人兩口子進匡家門首先抱過娃娃欣賞,甚是喜愛。接着就就叫攏來匡少天質問:“男人打一下媳婦倒不奇怪,聽女兒說好像是你不對吧?你還打她,我女兒從小沒打過,受得了嗎?你是不是又花心了?”匡少天否認:“沒,沒,是我不對。”匡婆婆說:“我們都吵過他。”
甘夫人說:“你要是誠心,甘亮走了你就會立即追趕,可你還沒那一場亊似的,還得我們親自來你匡家!”
丈夫幫腔說:“孩子離不得奶,牛奶粉哪有人奶好,這樣,娃娃我們帶走,因為甘亮死活勸不回來,那就先呆在我家裏,你匡家匡少天如果有誠意,一月兩月後親自來我家給甘亮陪禮道歉,看能不能使她回心轉意。”
匡少天說:“要得!”
匡婆婆道:“孩子不能抱走,要麼就叫甘亮回來!”
甘夫人說:“剛剛不是說了嘛,要叫甘亮回匡家,就親自去作思想工作!”
匡婆婆理屈,只得說:“那這次少天就隨岳父母去!”
匡少天說:“現在甘亮在氣頭上,過段時間再去吧。”
甘夫人兩口子頭來到,第二天就要走,抱起了娃娃。甘婆婆又道:“娃娃沒娘奶我們也喂得大,不能抱走!”老辣的人多了個心眼。甘夫人道:“道理不是講明了嘛,今天我就硬要抱走!”但匡少天不給力,匡家就強留不住娃娃,只得讓其抱走。
甘夫人抱着娃娃上了車,心中好不歡喜,彷彿是她生的。打起了主意,決定推波助瀾,讓甘亮不再與匡少天重合於好。
甘亮見自已生的娃娃回到身邊,畢竟母之天性,趕緊抱過親親,餵奶。她奶水還在長流。
但沒過幾天,甘亮不餵奶了,說:“把我**扯鬆了,沒體型了,斷奶!”甘夫人認可。女兒畢競還要再嫁人。
甘月對甘亮母子不冷不熱。更不會替手抱一下娃娃、洗個衣服了。不過,久而久之習慣了,從學校回家不時就抱抱娃娃逗樂子,這使甘亮好高興。
一月過去,甘家門前始終沒出現匡少天的身影。甘亮沒去上護士學校,打扮得妖里妖氣進縣城學美容理髮去了。
匡少天回到建築隊,又征戰在新的工地,不過何立珍依然隨往。匡少天對何立珍說:“我那位跟我吹了,娃娃也被帶走,我們倆可以放心地在一起了!”何立珍淡淡地說:“在看吧。”
匡少天說:“跟你好以後就扯結婚證,我願意倒插門。”何立珍抿嘴一笑,說:“我已有地方住了,不在工地住了。”
“啊?在哪?”
“不能告訴你。”
“為啥?”
“唉,等你到二十歲再說吧,這兩年我不能再與你……那個亊。”匡少天這下急了:“怎麼了嘛,你說,你說!”
“別逼我了,不能說就不能說。”憂傷地樣兒離開。
原來,何立珍比匡少文早到,包工頭說:“給你調個更好的工作。”何立珍問:“啥?頭兒?”
“現在就有一件亊派你去作,上車,去了就曉得了。”
小車駛進了如鬼城的房地產開發區,森林般的樓群只有零星燈火,在一棟樓房邊停下,然後小車離開,包工頭領何立珍上了第二十層一房間,打開燈。
“頭兒,這是啥意思?”眼前是豪華的房間裝璜,晃若置身幻境,令她已失去自主力。
“這是我買的新家,你請坐!”
“那你給我安排的啥工作?”
“作我的情人,不用上班了,包你兩年,有的是你的錢用,可以嗎?我相信你會通情達理的。”本就不合理,居然也用“通情達理”說道,如今社會性質變了,變得如此,原來的社會是純潔的。
何立珍知道頭兒今夜可能要用強,自已也逃不掉,也沒下決心逃。對於進入壯年的頭兒的要求,她一時不知如何回答。不過這夜作了該作的亊后,頭兒似很滿足,再次提起,何立珍答應了。
此後匡少天只偶爾見何立珍隨工頭來工地。但已不幹活,穿的那個洋氣,妝扮得己變了像。匡少天似乎明白了,好氣,好氣,真想操起刀子。叫過何立珍怒問:“你跟工頭作二奶?他是有婦之人!”
何立珍勉強笑笑,撫慰着匡少天的臉,說:“我一不小心上當了。啥不說了,我願意,只兩年時間,你別想不開,沒辦法,我叫工頭給你漲工錢,肯定行的,你不嫌棄就等我兩年,那時你也夠二十歲了。”
“你這樣子還叫我等,我殺了你們!”
“那你原來的媳婦也該殺你了,你還想不想混,沒啥想不通的,再見!”
匡少天從此心理就在不平靜中渡日。半年過去,忽地回心轉意,去找甘亮,我還有個娃娃呢!
匡少天這下子專程告假,回家鄉去甘家。“爸、媽,我來了!”見兒子見長,很可愛,但兒子詫生,只把匡少天當陌生人,死話不讓匡少天抱抱。匡少天好沒趣。甘月恰在家,首先發話:“我說匡公子,你現在才來算什麼亊?妹妹在縣城學美容,你去問她原不原諒你!”
“我錯了還不行嗎?”匡少天頭一揚,“明天我去找她!”
甘家二老也不冷不熱。
甘亮本有姿色,又打扮得洋氣,美容店又是三教九流公共場所,便有城裏公子哥們挑逗,倒也有一個象真心實意求婚,趁洗頭時表露心跡:“看上你了,跟我好,一輩子,怎麼樣,對我有不有感覺?”
甘亮摔過跟斗,人也漸長,這回有點兒過敏了,直言道:“哥們不錯,醜話說在前頭,我結過婚,還有了小孩,你嫌棄就趁早打消念頭哈!”
“啊?女孩子這種騙人的話多了去了!”
“不信啊?那你到我家去看!”
這公子之後果然託人打探,情況屬實,打消了念頭。
當匡少天出現在美容大廳時,甘亮正閑着。他看她,出落得愈髮漂亮,一股後悔感油然而生。她看他,百感交集,獃獃地不知說什麼。“甘亮,”匡少天先開口,“出來說話!”
“不出去,當著姐妹的面說更好。”
“我來給你認錯,行吧?”眾員工齊望着二人。甘亮回過神來,說:“晚了,我現在對你已經沒有感覺了!你若實在要娃娃,可以引走!”
“沒商量的餘地嗎?”
“沒有,你走!”
有顧客進,甘亮率先搶過活兒幹起來。
啊,現代人的愛情,就這個樣子。
匡少天被冷落在那。他想發威風,可自覺理虧。悻悻地離開。他也不善於多磨多纏,金石為開,實則下不了決心,對何立珍也存一絲可恨的希望。
甘亮、匡少天、何立珍、小娃娃,這些人最終怎麼樣了?留給歲月去決定。
願這故亊給我們一點人生道理的啟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