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記一之秋舞痕6
我們四人雖分開住，卻在一處用膳，。紫馥嬈今天沒在，不知為何，最近一段時間她都神神秘秘的，很難見到人影，我心裏對她有點警惕，本來這清風閣的人就混雜無比，什麼人都有。紫馥嬈的來歷我一直沒有查到，她這樣的女子完全可以毫無困難地離開這裏可她卻在這裏呆了三年。
樂歆蕪默默無聲地吃着東西，雲緋顏也是。若說歆蕪是淡得如水，那緋顏便是冷得如冰。她說話永遠都是冷淡的，沒有一點多餘表情，我認識她兩年，從未見過她笑或是哭，就連生氣憤怒都沒有過。她與其他姑娘相處的並不好，其實我們跟那些姑娘相處的都不好，只是她比較明顯。她總是給人一種很孤傲的感覺，而在風塵中，最討厭這種孤傲。不過她完全不在乎，無論別人是在背後說她還是當著她的面說，她從來不在意。
即便她孤傲冰冷，卻是我們中最幸運的一個，每年冬天便會有位龍公子來陪她，她身患惡疾，每到氣溫變化大時，就會咳嗽出血，冬天尤其嚴重。平日裏臉色永遠都是蒼白的，不過這並不影響她絕世的容貌，反而會讓人有種好好疼惜的感覺。
除了歆蕪，我們三人都善舞，我的舞若說是落寞，那紫馥嬈的便是嫵媚，可我卻看不懂她的舞是什麼風格，她跳舞會讓我覺得她只是在跳舞，單純的跳舞，可又覺得她的舞很美，美得不像世間所有。在玉台上時，我會覺得好像世上只有她一個人，她一個人在起舞，其他人在她眼裏從未存在過。她還很擅長畫，特別是丹青，畫的舉世無雙。我來這裏的第一年，她送了我一幅丹青，丹青上的我眉宇間透着一股哀愁，當時我便知道她已經看懂了我，就因此，我和她還能說上幾句話。
沒有人可以那麼冷淡，冷得一切都可以當做不存在，我知道，她一定有着不為人知的過往，莫姑姑就說過，她是被人下了強性春藥賣來的，她這樣的人，究竟是會是誰向她下的春藥。私下，我也為她查過，但什麼消息都沒有。
吃完了飯，丫環撤去殘羹，換上了香茶，三人就這麼靜靜地飲着茶。原來我也挺好動的，但經過滅國之後，我的性子也收了，現在和這麼沉默的兩個人生活在一起，越發的沉默了。
其實有時，沉默也挺好的。
這時，莫姑姑走了進來，我有些奇怪，她平日裏沒事是不會到我們這來的。
丫環拿了個凳子讓她坐下，一坐下，她四周看了看，沒見到紫馥嬈，便問：“紫姑娘呢？”
我剛想告訴她，門外便響起了嬌媚的笑聲，“莫姑姑，我在這呢，你找我有什麼事？”紫馥嬈走了進來，我抬頭看了她一眼，她也看着我，眼神有些閃躲，似乎有事。
見我一直看着她，她的笑斂了下去，自己找了個凳子坐下，調轉目光看向莫姑姑：“莫姑姑，到底什麼事情？”
莫姑姑拿出一張鎦金的請帖，那個請帖很不一樣，我的目光也被吸引了過去，看到請帖左下角寫着三個字：燁王府。
心猛地一驚，竟然是雲玄燁！
“四位姑娘，這是燁王府的請帖，明晚是燁王爺的生辰，他拜人送來，請你們四位去做客。”
“四位？”樂歆蕪淡淡的問。
確實，往常那些達官貴人連我們中的一位也請不到，何況是四位，也難免樂歆蕪會這麼問。
莫姑姑點點頭，臉色有點喪：“四位姑娘，我知道你們平日不願搭理這些無趣的宴會，可現在是燁王爺下貼，他是皇家的人，就算清風閣再厲害，也不能跟皇家的人對着干。”
四人靜靜地深思着，我知道莫姑姑的話有理，錢不能與權斗，莫姑姑平日對我們也很好，也不好叫她為難，況且，這清風閣出了事，最虧的是我，最重要的是，明晚是雲玄燁的生辰，那雲蒼梟也該會去。這麼好的機會，我不能錯過。我剛準備說“我去”，紫馥嬈突然搶先了說：“我去。”
我很奇怪地看着，平日裏她最不屑那些王公大臣，今天怎麼······
她發現我又看着她，乾脆轉過了頭，不理會我。
“真的嗎？太好了！”莫姑姑滿臉歡喜。
“我也去。”我說。
話一出，樂歆蕪和雲緋顏就看着我，我沒有做任何錶示，沉默了會，她們也同意去了，這一來，莫姑姑簡直笑開了懷，許是覺得我們從未這麼好說話過。
而後她便回去打點一切了。我們四人靜靜地坐了會，也各自回了自己房間。
回到住處，上官銘已在等候，我跟他說了我要去燁王府的事，他的臉色變了變，擔憂道：“痕兒，這樣的機會雖然難得，可風險太大，雲蒼梟畢竟曾在永宜皇宮呆了十三年，萬一他認出你怎麼辦？”
“我之前也想過這點，但這樣的可能性很小，我自小就在宮外姥姥家生活，很少回宮，我又從來沒去找過他，他也沒見過我，我想他應該並不認識我。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是因為這樣，我當初才可以那麼容易矇混過關，逃離永宜。
“可是······”上官銘還是擔心。
“這樣的機會很難得，我不可以這麼輕易放過。”我堅定地說，“銘，不用擔心我，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為我安排這安排那，排除了一切危險。可我也該長大了，這次，就讓我自己來，你別插手。”
上官銘知道勸我沒用，只好叮囑我萬事小心。
夕兒為我梳好發上好妝，我把雲玄燁送的那支步搖拿出來，斟酌再三，我還是把那支步搖帶上。
其餘三人打扮好了也都出來上了馬車。四人上的都是淡妝，看上去倒像是素顏。我一襲水藍衣裙；紫馥嬈一身艷紅紗裙；樂歆蕪穿了件青色的衣裙，正靠着窗沿看景；雲緋顏則是一身白裙，飄然若仙。
莫姑姑也上了馬車，與我們一道去燁王府。
當我們到燁王府時，府外已停了許多馬車，看來已經來了很多人了。我們依次下車，周圍的人立刻把目光看向了我們，我們一下子就成了焦點，受慣了這種目光，我們也都無視它們，逕自跟着莫姑姑來到門口。
莫姑姑把請帖交給愣住的守門家僕，家僕隨意看了看就點頭笑道：“四位姑娘請進請進。”
這王府的建設雖雄偉卻不乏雅緻。
一路走着，身邊總會傳來驚嘆聲，到了庭院裏，裏面集滿了人，嘈嘈雜雜的，可我們一進去，聲音立即就停了。丫環領着我們到一處位置坐下，一坐下，我就聽到身旁桌子的男子驚嘆，“這不是清風閣的四位頭牌嗎？怎麼都來了，我們平時想見一面都很難，這燁王爺的面子真大。”
而後四周又嘈雜起來，幾乎都是在議論我們。
莫姑姑的臉色有些變了，但看我們一個比一個平靜，也放下心了。
我一邊喝茶一邊打量這個庭院，。庭院很大，中間鋪了地毯，四周設了桌宴，正中的位置放了兩把椅子，其中一個上雕刻着龍紋，那應該就是雲蒼梟的座位了，而旁邊的應該就是雲玄燁了。
華麗的燈籠佈滿整個庭院，看上去很美。
突然，我看到一個身穿粉色華貴衣裙，面容姣好的女子朝我們這邊走來，滿眼怒氣，我不由一驚，因為他的眼一直惡狠狠地盯着我，可我不記得我認識她，更沒得罪過她，為何她這麼盯着我？
轉眼間，那名女子已經來到了我的身前，我雖知道她來者不善，卻也沒想到她會如此無禮，一上來就動手打人。雖說我的身手不錯，但那樣的情況下，也確實來不及反應，但那耳光終沒扇到我臉上。
我很驚訝的看着扣住女子手腕的紫馥嬈，有些感激。
“一上來就打人，什麼教養？”紫馥嬈冷斥，周邊又靜了下來，所有人都看着我們這個方向。
那個女子見紫馥嬈鉗制住了她的手，更為憤怒：“你什麼人，竟敢攔我？放開我，我要好好教訓這個賤人。”
我臉色一沉，雖說我淪落風塵，可自問還是清清白白，也從未做過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她憑什麼說我。“小姐，我跟你素不相識，你憑什麼這麼說我？”
“自己做的事自己還不清楚嗎？當真是青樓女子，生得副狐媚樣子，專會勾引男人。”女子怒聲罵道。
就算我平時再冷靜，我也不由生怒，就連樂歆蕪和雲緋顏的臉色都有些變了，我還未開口，紫馥嬈已經用力甩開那女子的手腕，聲音冰冷，“說話注意點，別無事生非。以為我們好欺負嗎？自稱自己是大家閨秀，如此潑辣無禮，沒有教養，當真就比我們好到哪去嗎？”
那女子聽着這番話，氣的臉都綠了，用手指着紫馥嬈，又指了指我，“你們大膽，竟敢這麼說我。”這時，一個老成些的官員上來拉那名女子，輕聲說：“郡主，秋姑娘也沒得罪過您，您這是幹什麼呢？”
郡主，我先一愣，而後冷笑，好高貴的身份，難怪如此囂張。
那位郡主一把推開官員，然後用手指着我，惡狠狠地說：“你這個賤人，竟敢勾引燁哥哥，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樣的低賤身份，真是不要臉。”
勾引雲玄燁，我腦子一懵，剛開始我是想想接近他，可後來不是不了了之了嗎？我冷視着她，“我跟燁王爺什麼關係也沒有，郡主為何這般污衊我？”
聽到我這麼辯解，郡主更加憤怒，“還敢不承認。”說著手又指近了些，我以為她又要打我，正準備出手，卻發現她的手指的是我頭上的步搖，“這隻步搖燁哥哥珍藏了很久的，本來應該是要送我的，但是現在在你這裏，你說，你不是賤人是什麼？”郡主說的憤怒，還有些委屈。
雲玄燁，你還真是幫我惹了個大麻煩！我冷笑兩聲，直視着她：“我若是知道這是郡主看上的，燁王爺送我時，我絕對不會接受的，若郡主真的喜歡，就還給郡主吧。”我取下步搖，看都不看一眼，遞給郡主。
郡主愣了愣，似乎是發現我對那步搖一臉不屑，折了雲玄燁的面子，當即就一巴掌扇了過來，還夾雜着暴怒聲：“賤人，燁哥哥送你東西是抬舉你，你竟然這麼不屑，你以為你是什麼人？”
她的手還是沒有扇到我臉上，我緊緊地拉着她的手，冷着臉說：“郡主，我尊你是郡主，所以你之前的句句侮辱，我都不放在心上，但你不要太過分。”又是打又是嗎，這是什麼樣的教養。從小到大敢打我的就她一個人，兩年來，我已將脾性收了不少，所以我從不對那些丫環婢女發脾氣，但這不代表我沒有脾氣。
作者有話說：親看的開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