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回 千言一笑
崔昱在樹林裏笑着抽出劍在樹榦上刻上了什麼，便又若無其事地回到了篝火旁重新抽出劍舞了起來。淑珍有着一肚子的問題要問卻又不能打斷崔昱，只是認真地盯着崔昱的每一招每一式。崔昱舞到青龍入海便停了下來保持着右腿伸，右腿弓，左手平舉，右手延伸，烏龍蒼脊劍跟着右腿指向斜下的姿勢回頭問道：“你好像有很多問題要問說吧。”
淑珍懵了一少會兒開口問道：“次有喜歡的人么？”
崔昱實在沒有想到淑珍會問這樣一句，剛剛要開始舞動的劍忽然停了下來，隨即又繼續進行着自己那如行雲流水的劍舞回答道：“有又如何，沒有有如何？”
淑珍道：“那麼耶律風……耶律風有么？”
“我哪裏知道，我又不是他。”崔昱冷靜地回答。
淑珍問了半天根本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答，只好換個方式問道：“耶律風為人怎麼樣？”
崔昱沒有回答將手中的劍向上高高拋起，看着淑珍道：“稍等一下，我慢慢回答你這個問題。”
話音剛落就聽見頭上破風聲響起，烏龍蒼脊劍劍身上厚厚地凍着樹枝上的殘雪，形同一把銀白色的硬鞭落了下來。崔昱看準時機來了一個騰空迴旋踢正踢在烏龍蒼脊劍的劍柄上。就見銀白色的烏龍蒼脊劍並沒有掉落在空中打起了轉，一片片原本在劍身上的凍雪被震落。還沒來得及淑珍表示出震驚的樣子，崔昱迅速的換腳再一迴旋踢，就見烏龍蒼脊劍筆直地向前飛去，死死地定在了前面的樹榦上。
“耶律風，他？”崔昱慢慢走上前將烏龍蒼脊劍抽出來收進劍鞘道，“他是我這一生的對手，卻不是我的敵人。說實話是我最不想與之為敵的人。”
崔昱慢慢又走近篝火坐下來向里添了些柴火，繼續道：“他是一個看得特別遠的人，所以他絕對不會鼠目寸光，只顧眼前的利益。他聰明透頂，卻對於天下並沒有什麼抱負，現在跟我吃着苦來到高麗辦這件事的原因只是因為他重情重義。他真的跟俊峰說的一樣，對於他來說心目中的排名表第一永遠都是家庭，第二是朋友，至於其他人的死活對於他來說根本沒有任何的關係。”
“你怎麼能夠這麼說我？”耶律風手中拎着一隻兔子，笑着從兩人身後冒出來道，“不過差不多也就是這麼一回事。”
崔昱笑着將腰間的赤羽火鳳刀交給耶律風並從他手上接過了兔子坐在篝火旁收拾了起來。耶律風整理整理好衣服便來到了崔昱身邊坐了下來。崔昱架上兔子隨後便拿起了一根小木棍在地上畫著一些不成形的符號。淑珍看了一眼崔昱畫出的東西覺得根本沒有什麼內容只是崔昱在隨手在打發時間而已。耶律風則是看了看崔昱寫的東西若無其事地看了看兔子道：“我去解一下手。”
“哦，去那邊吧。那邊的林子很深，旁邊又有一個小潭子，你順便打一些誰來吧。”崔昱指着自己去過的方向道。
耶律風點了點頭便向崔昱指點的方向走了過去。
淑珍靠過來輕聲問道：“你對於耶律風的了解有耶律風對你的了解深么？”
崔昱沒有說話轉過臉望着淑珍微笑了起來，與原本望着崔昱的淑珍四目相對。淑珍望着崔昱的那雙深邃的眼睛再一次地被震驚。如果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着一個人的眼睛便可以看得出那個人的想法，那麼崔昱那深不見底的內心所給淑珍帶帶來的震撼實在是沒有用語言來形容。雖然多少經過了解之後覺得崔昱並不是什麼壞人，但是那雙眼睛給自己帶來的卻不是一般好男人向外散發的安全感，而正相反給予旁人的是如盲人瞎馬、如臨深淵的危險感。淑珍實在是沒有辦法想像得到和這樣的人整天整夜呆在一起的生活會是什麼樣的感覺。
“呀，呀，呀。”耶律風手中提着水袋又忽然冒出來道，“什麼時候兩人變得這麼親密了？”
崔昱似笑非笑的朝耶律風看了過去，就見耶律風也報以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慢慢的走過去坐在了淑珍的另一邊。笑着將手上的睡袋遞在淑珍的面前道：“口渴么，喝水。”
淑珍輕瞥了一眼耶律風雙手接過水袋輕輕地回了一聲：“謝謝。”
崔昱沒有言語笑着搖了搖頭起身將那剛剛烤好，吱吱冒油的兔子取過來分成三份，兀自吃了起來。耶律風臉向崔昱看了一眼，臉上浮現起了一種勝利者的微笑。當然這一切都被仔細觀察着耶律風的淑珍看在眼裏。
三人吃罷這麼一頓野味，便熄滅了篝火趁着城門依舊開着來到了西京城內。只不過是在城門官那裏花了一些銀兩，根本就沒有受到什麼阻攔。
“俊峰要看到這現實他會有着怎樣的失落感呢？”崔昱搖着頭走在路上感慨道。
耶律風點了點頭道：“這倒是，這樣的感覺你最能了解。你們國家的那**政治對於你來說不就是最痛心的么？”
崔昱冷冷地看了一眼耶律風呵呵乾笑了兩聲馬上便有板起了臉。淑珍發現崔昱只從打算要幫助崔峻峰之後便沒有怎麼笑過。氣氛一下子變得十分地尷尬。忽然這是就見有一人攔住了三人的去路道：“三位請留步。看三位雖然衣着寒酸卻並不像是平常人家出身，請一定抽些時間光臨小人的生意。”
“呵呵，請問您開着什麼店鋪啊？”崔昱親切地問道。
“小的與其說是開店，其實是販賣香料的小生意人。”
“呵呵，那跟我們更是沒關係。”耶律風笑道，“我們……啊，你需要麼要不要我買一些？”
耶律風看着淑珍問。淑珍吃驚的抬頭看了一眼耶律風，見到耶律風正溫柔地笑着看着自己，一時間竟說不出一句話。
“小姐，我們這裏可有您用着的‘落鳳香’。”商人連忙上前道，“這種香料是由龍涎、靈貓香、橙花、紫羅蘭、白色曼陀羅以及橄欖油按照特定比例配製而成的。這幾種材料中有不少只有西域才產出，我在聞到這一股香氣時便認定您不是一般人家的小姐。”
耶律風笑了笑道：“你們先到前面的客棧等我吧，我去去就來。”
崔昱什麼話都沒有說邁開腳步向前走了起來。淑珍看了一眼耶律風又看了一眼商販低着頭也跟上了崔昱。留下耶律風領着香販前往城門口。
崔昱、淑珍來到客棧要了三間客房便住了下來。崔昱來到自己房中，覺得反正無事可干便鋪開了棉被，正要鑽進去聽到有人敲門就沖門口說了一聲：“門沒鎖，自己進來。”
門輕輕被推開，淑珍走進屋裏坐在了崔昱對面。
崔昱盤腿正坐道：“什麼事？”
淑珍用自己那特有的平和的嗓音問道：“你最近有什麼事么？好久沒見你笑了。”
崔昱笑了笑反問道：“你怎麼忽然關心起我來了？”
“畢竟是要一起度過一段時間的……朋友，關心一下不是很正常的么？”淑珍艱難地擠出一絲微笑回答。
崔昱看着淑珍好半天忽然臉上露出了一種溫暖的笑容道：“你現在的樣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什麼人？”淑珍反問道。可就在這一問的時候臉上好不容易出現的笑容便又消失得無影無蹤，崔昱的笑容隨即也如同失去了陽光的花朵霎時間凋零了下來。
“她，她只不過是我的一個朋友。”
“那我們是朋友么？”淑珍問道。
崔昱冷冷地回答，“要不然你以為我們是什麼？”
淑珍點了點頭道：“謝謝你，說起來你還是我的恩人。但是你不覺得你和我談話時一直都是十分的冰冷么？”
崔昱將左腿立起來用左肘支着左膝，用手捋起左面頰邊蓋到脖頸的頭髮，嘆了口氣反問道：“冰塊在火圈裏走一圈出來會否會變成沸水？”
淑珍笑了笑，保持着自己臉上的笑容問道：“可是我實在是不擅長笑，笑得難看別介意。”
“噗……呵呵。”崔昱彷彿聽到了很好笑的笑話般笑道，“你難道沒聽說過一個人最美的時候是睡覺的時候和笑的時候么？”
淑珍的好奇心忽然被崔昱這一句話勾起來，便追問道：“怎麼講？”
“人在睡覺的時候會擺開一切的虛假最真實、最純真，這時候有誰會說這個人的不美？而笑容則是最能夠讓對方感到舒服的表情，你說我難道會說你的笑很難看么？”
“難道笑就有那麼大的效力？”淑珍問道，“有所少笑是因為需要掩蓋背後的其它敢情而不得不做出的，就像你一樣。”
“對，笑很複雜。”崔昱笑了笑回答，“是的，我與其說是在開心笑，不如說我沒有辦法正常表達自我而只能用笑。也跟你一樣，我雖然不太了解你，但是我更喜歡見到的是你的笑臉，而不是冰冷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