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九章 龍魂鏡
冥王令認主,或者說,連地獄的某位大神也沒預料到,其中一塊冥王令居然人揚帆為主,這件事,就連任隨意也是意外的,很久之後任隨意才對揚帆道,我希望你永遠不會用到冥王令。
這句話就意味着,早晚有一天,揚帆必不可免的會用到冥王令,比如說現在。
冥王令的靈力不屬於金木水火土任何一行,它下的傀儡術,只能由它自己來解。
靈曦緊緊握着揚帆的手:”我不準!”
那黑色絲線彷彿有生命一般,揚帆聽到了他的嘲笑,她看着瑤月撕心裂肺的哭,看着眾人漠然不理,所有人包括結界外被控制的人都停止了動作,動作一致的轉頭,看着那絲線控制着瑤琴,如同戲台上的木偶一般,將短劍慢慢靠近自己的心臟,停頓了一會兒,彷佛等着眾人下決定般,無限拖延瑤琴的痛苦,那溢出嘴邊的鮮血刺痛了每個人的眼睛,然而,他們什麼也做不了,但是揚帆可以。
從某一方面來說,揚帆是木然的,她是自私的,從小到大的訓練都在告訴她一個道理,不要做無謂的犧牲,從這一方面來說,她是冷血的,甚至渡靈師一族都有這種成分存在,她有愛人,有朋友,有親人,她剛剛找回身體,憑什麼要做這個犧牲!
所以,她沒動。
揚帆心情複雜的聽着瑤月哭喊,看着瑤琴將劍一點一點,慢慢的,刺入了自己的心臟,直到瑤琴的表情從痛苦變成了平靜,甚至帶了一絲笑意,她張了張嘴,笑着對瑤月說了什麼,然後倒了下去。
揚帆看懂了,她說,好好活着。
瑤琴倒下之後,發財和花自流面對面站到了一起,后羿弓拉如滿月,正對着花自流的眉心,龍騁和木木都是搖了搖頭。
靈曦可以為了揚帆犧牲任何人,但那樣,他會永遠失去揚帆,所以他寧願賭,他願意放手這一次,僅僅這一次。
”你要回來。”靈曦鬆開了揚帆的手,在她額頭上落下蜻蜓點水般的一吻,”一定要回來,不管多久,我都等。”
”好。”揚帆低頭輕輕應允,沒敢去看靈曦,她怕對上靈曦的眼睛,就捨不得走了。
木木和龍騁打開了結界,揚帆將朱雀交給龍騁,張開手心燃起一團黑色的火焰。
沒有冗長的咒語,沒有繁雜的結印,就那麼簡簡單單的一團火焰,在揚帆為它注入靈力之後,熱力卻逼得所有人後退三分,唯有靈曦,站在原處一動不動的盯着揚帆,他的揚帆,他的阿九。
手心中的火焰逐漸蔓延到了揚帆全身,她的確不能完全駕馭冥王令,但是,有一種需要燃燒靈魂靈力獻祭的方法,可以最大限度的催動冥王令。
揚帆的雙手合在胸前,漸漸交叉,形成一個聖杯的形狀,她整個人,已經成了火焰漩渦的中心點,那些火焰逐漸擴大,帶着燃燒靈魂的熱度逐漸將所有人卷了進去,連龍騁都有些承受不住以靈魂獻祭,冥王令祭出的烽火燎原!
黑色火焰過後,控制人的黑色絲線沒有了,揚帆卻消失了。
靈曦全程都在盯着揚帆,哪怕被冥火灼燒的時候,他還在盯着揚帆,就那麼一瞬間,彷彿就他眨眼的一瞬間,揚帆憑空消失了,沒有絲毫徵兆,她就那麼消失了,還好,靈曦手環一分為二,他知道揚帆還活着,活着便好。
為了親情,為了大義,為了揚帆,他放手了這一次,他也不能不放手,花自流在外面,發財在外面,白澤,也在外面,所以他放手。他又一次眼睜睜失去了她,但是他會找到她,一定會。
天涯海角,只要千燁靈曦再遇到蘇揚帆,即便犧牲所有人,他也絕不放手,絕不。
然而那時的靈曦未能想到,這一次放手,竟然成了一百多年的生離……
此乃后話,暫且不提。
活下來的人們開始慶幸劫後餘生,感嘆的感嘆,療傷的療傷,白宇洞內奔走了一圈,突然大叫:”白澤呢?!”
白澤呢?
是啊,白澤呢?發財和花自流擦擦額上的冷汗,白澤受傷最重,他去哪了?現在兩員大將失蹤,整個渡靈師家族人心惶惶。
一直不曾開口說話的龍騁突然抽出了龍泉劍,幾百年來從未離過鞘的龍泉劍,是誰居然讓龍騁如臨大敵?!
如此同時,木木,靈曦和白宇,都各自站好方位,無暇顧及其他。
其他眾人靈力均不及他們幾人,雖感覺不到什麼,看他們如此模樣,一個個都提了各自的兵器做好了隨時開戰的準備。
一雙修長白皙的手從石壁中慢慢探了出來,眾人最先看到綠袍一角,而後整個人都毫無阻礙的從石壁中走了出來。
那是一個身穿綠袍的男子,帶着一個白色的面具,白的純粹,一張面具上沒有任何的瑕疵,就是一片白色,好像他沒有臉,好像即便你掀開面具,面具下仍舊是一片白色。
龍騁終於親身感受到了驚鴻所描述的,對命神的第一印象,居然是沒有感覺!是的,沒有感覺,但誰都知道他很強大,強大到能輕鬆壓制他們在場的任何一個人。
”揚帆沒事,白澤也沒事,你們隨我來。”命神揮了揮手,示意眾人跟上他,牆上的石壁彷彿打開了一扇門,門后,一片蒼翠的上古菩提。
與之前石壁上所寫,分毫不差,那眾多菩提圍繞着的,是一塊淡綠色的女媧石,顏色淡的幾乎看不出,所以能清楚的看清裏面封印着一個人,那誇張的火紅色頭髮,讓龍騁和木木第一眼就認出了,東皇太一!
那綠袍的影子隱隱約約還在前面不緊不慢的引着眾人,穿越層層綠色的枝椏,眾人看見了一截白色,隨着視線的推進,那白色逐漸露出了原本的面貌,是一層一層白色的階梯,彎曲着一直入了天際,命神並未停留,而是踏上了天梯,眾人面面相覷,見龍騁毫不遲疑,便隨着他登上了太極天階,沒有任何異樣,沒有任何的不舒服,一連一個時辰,望不盡的白色階梯,讓眾人都有些麻木,所以當腳下的白色階梯突然消失時,所有人都陷入了驚慌。但眾人並未掉落,而是轉入了另一個空間,腳下由白色階梯換成了青翠草地。
命神停在一處,並不作聲。
龍騁神色卻有異:”是龍魂鏡!”
命神點頭,綠色袖袍一揮,草地上白色四瓣花輕輕散開,露出一面不規則的石鏡,石鏡周圍刻畫著兩條幾乎一模一樣的龍,龍頭相聚,龍尾相交,正上方龍嘴處銜着一顆石珠,整面鏡子朴樸素素,就是一個精緻的石雕而已。
”你引我們來此,到底為何?”龍騁在隊伍最前方,整個隊伍中的人都已經傷痕纍纍,傷心的傷心,傷身的傷身,尤其以靈曦和白宇最為著急,不過事已至此,他們急也沒用,反而此時到壓下性子耐下心來。
命神蹲下身,招了招手示意靈曦將手放在石珠上。
在人家的地盤上,還有一個法力不知道多麼高深莫測的命神在場,就算是靈曦也只能聽之任之。
但這龍魂鏡本是龍騁之物,怎樣也輪不到靈曦,不過龍騁曾用幾百年的功力為靈曦續命,想必他自己也多少沾了些龍氣。
靈曦的靈力混合著命神的靈力注進龍珠里,約莫一炷香的功夫,那石珠開始漸漸變亮,圓潤光滑,映出了湛藍天空,但不過一瞬間,龍珠的中的藍天忽的變作滿天星辰,人們頭頂的藍天也跟着變換,化作了滿天星辰,隨即,那珠子中不再出現倒影,驟然亮的仿若天上掉落的星星,又似是一個火把,點燃了整面鏡子,鏡面如水,清晰的映出了每個人的臉,甚至沒有站在鏡子前的人,也映出了臉。
”可以走了。”命神做了個請的姿勢,眾人得到龍騁和木木的眼神示意,想跳進去卻又不放心。
”一柱香的時間,不想走,可以留在這裏。”命神輕飄飄地說著。
帝軒扛着司宇的屍首,第一個跳了下去。
他開了頭,人們開始一個一個往下跳,跳下去,就是天桐帝都的小林峰,那時候出去的人們都覺得,活着真好。
木木一向是隨着自己的性子來的,誰也不管,誰也不顧,哪裏有熱鬧往哪裏湊,掉入審判宮也並非他所想,事出有因,此次能出去,自然是好,無奈他和龍騁白澤的交情實在不淺,而且像他們這麼大歲數的老妖怪也着實不多了,再加上貪狼星和精靈淚居然同聚一堂,真是自開天闢地以來都難得一見,所以他自然而然就留下了,同時留下的還有龍騁,白宇,和靈曦,以及花自流等渡靈師。
”揚帆在哪?”
”白澤在哪?”
靈曦和白宇異口同聲。
”我快死了。”命神說,”所以我必須找下一個守護迷離鏡和審判宮的人。”
靈曦有一絲不好的預感。
命神轉頭看向靈曦:”你是最合適的,你們要找的人,在迷離鏡,進去吧,進去看看,以迷離鏡主人的身份去看看。”命神緩緩伸出半透明的雙手,摘下了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