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墓地
兩個心思各異的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忽視了周圍的一切,直到一聲洪亮的哭聲才拉回彼此的心神。
其實覃贇小盆友在我和覃劭驊談話的時候就醒了,因為習性良好,所以他只是睜着眼睛看着我和覃劭驊不哭也不鬧,陷入談話中的我和覃劭驊自然也就沒注意他。
只是太久被忽視加上小傢伙餓了也尿了,沒人管的情況下,他的生理本能就是哭,小孩子的哭和大人的哭是截然不同的,小孩子的哭只是為了傳達他的某種生理需求,尤其是還不會說話的小孩,他們不會說話就藉著哭的方式,讓大人們注意到他們。
意識到小傢伙醒來有一會還哭得很傷心,我心裏很內疚,是我太馬虎大意了。我趕緊將小傢伙抱起來準備給他噓噓的時候,覃劭驊一聲不吭地就從我手裏接過小傢伙,等我反應過來的時候,人家已經輕車熟路在自家洗手間非常嫻熟地給小傢伙把尿,換尿不濕,動作連貫得一氣呵成,絕不拖沓。我不得不懷疑覃劭驊是不是私下練習過,跟第一次笨手笨腳地給小傢伙換尿不濕有着天壤之別的差距。
我悠閑地站在門邊,興緻勃勃地看着人家父子倆如此和諧的相處,稀奇的是小傢伙竟然沒有再哭了。突然憶起上一次覃劭驊沒照顧好小傢伙被我訓,第二天留了一張便利貼上面寫着“我會學着做一位好父親的”,當時我還在心裏表示拭目以待,沒想到他竟真的做到了,士別三日,還真讓我刮目相看了。
看着我悠閑地站在那,覃劭驊說了一句“毛巾”,覃劭驊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全然是一個丈夫對一個妻子的口吻,而我竟然沒有發現,還屁顛屁顛地走過去拿出小傢伙的毛巾遞給他。
陽光從未關上的琉璃窗中射進來,徒留一室清輝,沐浴在光輝中的一家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幸福,忙碌的男人、可愛的孩子和溫柔的女人。
早晨就這樣掀過了一頁,隔着布料摸着口袋裏的觀音玉,我覺得很有必要將這件事做個了斷。
在早飯之後,我打着散步、遛食的旗號和覃媽媽在後花園走走,當眼睛看到在雨露風霜吹打下只剩下菊花的枯葉殘枝的時候,我開口說道:“媽,那邊荒蕪的一塊以前種的是什麼花”?
覃媽媽隨口說道:“種了很多品種的菊花,冬天來,花期過了,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看樣子過些日子得請花匠過來休整一下。”
我先嘆了一口氣,才說道:“詩中說‘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依我看吶,菊花是因為九九重陽過了,覺得沒了生的價值,也就便隨枯枝落葉頹敗了,怕是沒有香了。小時候經常看到人們在祭奠親人的時候都會在墓前放上一束菊花,或許也因為這樣菊花的價值又放大了一些”。
我話鋒一轉,很誠摯地說道:“媽,我知道你不想提起劭驊的結拜大哥是怕心裏難受,但是我既然作為覃家的媳婦,劭驊的妻子,我覺得我理應去大哥的墳前祭拜一下。我和劭驊結婚有一段時間了,我從昨天才知道劭驊有這麼個像親生大哥一樣的存在,想必劭驊和大哥的關係是非常好的,我沒有親口向劭驊提這件事,就是怕勾起他的傷心事,所以就只能來詢問你了”。
在我言辭懇切下,覃媽媽還是告訴了那男人墓地的具體位置,只是我和覃媽媽交談得過於認真,誰也沒發現在花園的另一側站着一個人,他在聽到我說的話的時候,手握緊成拳,不斷的收緊。
我騙覃媽媽說齊爺爺找我有些事,讓她幫忙照顧一下小傢伙,就打的朝墓地的方向去,沒有發現我身後一直跟着一輛軍用越野車。
坐在後車座上,我掏出觀音玉,看着窗外,眼前浮現小傢伙和覃劭驊的臉,對我即將要做的事更加堅定了。
1個小時后終於到了華夏被譽為“風水寶地”的墓地園林,根據覃媽媽給的具體方位,穿過一片林蔭小道才找到這塊私人墓地,越是接近墓地我的心也越是心如止水,或許是心中的決定起了作用。
看着被刻上“鍾銘葑”三個字的墓碑,我心裏竟然像落下了一塊大石頭一樣的輕鬆,“如釋重負”形容的就是我此時的心情。當我看到那三個字和墓碑上那張笑得異常燦爛的笑臉的時候,我心裏卻驚不起一絲漣漪,我清楚地明白我對那個轉過頭對我笑得一臉溫柔的男人只是因為看到太多人世間的悲歡離合被他臉上稀罕的發自內心的笑所感染,那是確確實實的感激。
但是對於那個救我於水火之中的背影,我承認我當時是迷戀,以致於我自己也分不清我對那個男人的感情如何,不過我可以肯定的是我對這個笑臉只是一時的貪戀,感激更佔大部分。或許我一直以來迷戀的只是那看不清楚的身影,迷戀那種可以依賴的安全感。
我將觀音玉拿出來,自說自話起來,“謝謝你讓它陪伴了我10年,10年的歲月,每次遇到挫折的時候我都會把它拿出來看一遍,彷彿你就在我身邊鼓勵着我,一直陪我經過一個個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開心的時候我也會把它拿出來看一遍,分享我的喜悅。我一直都記得你臉上溫柔的笑,純粹乾淨,是那麼的溫柔,有那麼一瞬間我沉醉在你的笑容里不知今夕何夕,我以為這就是我最懵懂的初戀,而你就是我10年來一直暗戀的對象”。
這麼一席話在站在樹後面的覃劭驊聽來,無疑是最明顯的告白,沒錯在花園中無意間聽到我和覃媽媽談話的是覃劭驊,跟來墓地的也是覃劭驊。他不斷地握緊雙手,將心中的苦悶鬱氣發泄在無辜的手掌心裏,血從指縫邊緣沁了出來。
原來他的女人在10年前就愛上了他的大哥,他以為的命中注定原來都只是個笑話而已,他多麼想將我拖着拽離這裏,告訴我我現在是他的女人不能再想其他的男人,就算是他的大哥也不行。只是他沒有勇氣邁出步子,害怕從我嘴裏吐露出“我從來就沒有愛過你,我們只是契約婚姻,我一直都愛着鍾銘葑這個男人”,如果是那樣的話,他又有什麼立場又憑什麼身份將我帶走呢?
覃劭驊誤以為地這樣想着,滿腦子的大哥和我佔據了他全部的心神,讓他陷入兩難的境地,他再也忍受不了自己只是個局外人或是透明人,這樣的認知讓他覺得自己才是破壞別人幸福和強行插入的人,他轉身踉踉蹌蹌地走出傷心地。
他只是為了快速地離開這裏,剛好錯過了我接下來的話語,以致平白地多增添了一些不必要的煩惱和愁緒。
何時見到過一世風華、睥睨天下的覃劭驊也會有如此落魄的一天,全身散發著死氣沉沉的陰鬱之氣,靠在車上抽煙的頹敗之氣。
與此同時我將觀音玉連同一束純白的菊花輕輕地放在墓碑前,虔誠地鞠了一個躬,說道:“直到昨天晚上的那個夢讓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我從來就沒有喜歡過你,事實上我喜歡的只是個背影,確切的說我只是莫名地迷戀上那一時的感知,貪戀那拉我在身後的高大背影。或許一個陌生人對你說這樣的話,你會覺得奇怪。我只是為了澄清一件事,找尋一個我想要的答案,當我看到你墓碑上的照片的時候,我就知道了答案。請原諒我的打擾,再次對你說聲謝謝,謝謝你當時的出手相救”。還有“謝謝你讓我遇到了他”,這句在心裏說著、沒有說出口的話,讓我覺得很開心。
話說完之後,我毫不留戀地轉身就走了,帶着一世清安。
我卻沒發現在我走了之後,樹後面走出來一個人,那人長得很是清俊,如果能忽視他左邊臉上一大塊燒傷的話,確實是個英俊的美男子。他不帶一絲感情地看了看墓碑上的照片,拾起觀音玉看了看,就拿着玉朝另一個方向遁去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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貌似劭驊和芷兮的誤會在加深當中,我只能自認為誤會越深越能看出彼此對彼此的在意程度。
又來了一個神秘男人他會是誰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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