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冷嗎

第二十章 冷嗎

驚呼還來不及出口,柳箏就被他重新扯進了車裏,連坐都沒坐穩,是被很難受的扭回來的姿勢。

“啪嗒”一聲,車門被很快上了鎖也是分分鐘的事。

已經是這樣了,平復了心緒,柳箏看着窗外漸小的雨勢,害怕的感覺一點一點擴大,但還沒有到驚懼的程度。當然她也不會簡單的認為唐硯把她弄回車裏是擔心她會被雨淋到。

稍一用巧勁兒手就被解救出來,柳箏轉頭看着他,也沒說話,眼神里卻已經有了很明顯的詢問。

“怕嗎?”唐硯笑眯眯拿手撐着頭問道。

沒有正面回答,柳箏故作淡定的回他,“我認為你是個好人。”

“自以為是的認為。”他臉上的笑又深了一層,有意學着柳箏的語氣說話,甚至還眨了眨眼。

她一時倒是真拿不準這個人又要幹嘛,就也學着對方那樣眨了眨眼,很故意的用不諳世事的天真語調固執的說:“好人最不喜歡承認自己是好人。”

“噗!”唐硯一下子沒忍住,笑出了聲,然後突然轉身拿了一條毛巾出來,“不逗你了,你衣服頭髮可都濕了。”

被這樣對待的感覺並不是很好,躲開了對方拿着毛巾要擦到自己臉上的手,柳箏不大自然的低聲道了謝。

唐硯見她略有排斥,雖然覺得自己並無惡意,只是出於好心,不免委屈,卻也沒有生氣。本來每個人看待事物的看法就不一樣,或許對方正好介意了呢。如此他只含着笑音說:“那你自己擦。”

柳箏用手一摸頭髮,果然比先前在站牌底下時更濕了,一上車只顧着還錢的事,倒是忽略了。她覺得這樣去找葉南也不太合適,於是接過了那條看起來很乾凈的毛巾,想要讓這個封閉的空間不那麼尷尬,只好沒話找話的強調,“明天你記得來找我,欠你的錢不能不還。”

這句很正常普通的話三番兩次的被說出,傳到唐硯耳朵里就變的很不中聽,他乾脆自動屏蔽了,“一個星期不見,你看着沒精神了很多。”

正在擺弄頭髮的手頓住。

唐硯見狀輕笑一聲,“你們這些還在上學的學生是最不會隱藏心事的,當然比不得歷練過的人,許多情緒可都是寫在臉上的。”

“是嗎?”柳箏微怔。

“多好,多讓人羨慕。”唐硯聽着雨滴落在車窗上的韻動,喟嘆一聲,“等將來到社會上變得世故圓滑了,就會知道你們現在的情緒有多珍貴。”

千金都換不來的是最真實的一顰一笑,可惜很多人為了千金都輕易出賣隱藏了。

柳箏覺得有道理,就應了聲,可是又並不是多贊同,她自己就不想變,可是又一向乖巧慣了,在以後的日子裏也大抵就會隨波逐流了。剛想開口,就被唐硯的話弄得皺了眉頭。

“你不會想不開吧。”

柳箏轉頭怒視眼前這個笑眯眯的人,“當然不會!”

“啊,不會。”他拿指尖撫着下巴,疑惑道:“那你猶豫什麼?”

她的話話猶在嘴中,唐硯忽然又一本正經的瞧着她。

“你走吧,雨很小了。”

一時沒反應過來的柳箏獃獃的看着擋風玻璃,小股的水珠慢慢滑落出隱隱的水痕,直至消失不見。

“捨不得?”

唐硯慣用的調笑語氣讓她一下子回過神來,把被自己弄得半濕不幹的毛巾遞給對方,“車門,還有,你明天……”

他很乾脆的開了車門鎖,逕自打斷她的話,在唇角勾起了一個曖昧不明的笑容,“好啊,明天。”

順利下了車站在雨地里,微涼的空氣儘是雨後獨有的清新味道,偶爾的輕撫,讓人不禁有些愉悅。

“柳箏。”

笑猶在嘴角的人看向他,聽見他問了一句,“冷嗎?”

柳箏搖搖頭,“不……”

“冷”字還糾結着,一件深色的薄外套就直接扔到了她的肩膀上,詫異着剛把衣服撈下來,扔衣服的人就已經笑着關了車門開車離去。

臨走前留下的是一句,“明天還我。”

站在大雨後的涼風加細雨里,柳箏抱着還有餘溫的男人外套,是真的凌亂了。

為什麼要給?都說了不冷了……

又一陣稍大的風吹過,柳箏一個激靈反應過來,小跑着進了大樓。

其實認識唐硯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柳箏對這個人的印象還是很不錯的,雖然他總是說一些奇怪的話,可是這樣個性的人是她在很多年可以算得上是單調的生活中所沒有見到過的。很多人都會對不同於以往認知的人和事有一種切切實實的期待。

因為陰天下雨而讓人有了天色已經很晚的錯覺,實際上現在不過只是下午六點多,放在夏季的平常日子裏,還遠遠不到天黑的時候。

朝九晚五。來來回回耽誤到現在,一放學就來的那種緊迫感也一點兒不剩了,柳箏不是很確定葉南是不是已經下班回家了,心裏僥倖的想着像他那樣給人那麼靠譜感覺的官兒,應該會是在規定時間過後還在工作的人。

問了問工作人員,對方查了查,告訴她,“葉處平常在周六周日會固定晚走,大約在八點左右,不過今天雨大也不一定,你去樓上找吧。”

柳箏應了應,道了謝。她是在說出自己是葉南認識的妹妹后,對方才詳細說明和放行的。放輕腳步,她小心的看着不同名稱的辦公室,仔細尋着葉南的那一間。這裏這麼多屋子,她就怕會錯過了。

“副局被雙規的事不好說,我們財審處必須得有個說法。”

正在找房間的柳箏心裏突然“咯噔”一下,“財審處”三個字自動進到了她的耳朵里。

“出了事不是還有葉處嘛。”邊走邊打電話的男人繼續說道:“這件事遭殃的是誰還不一定呢,我一個小小的下屬能幹什麼,我說陷害行不行?那也太……”

偷偷躲在轉角處的柳箏連大氣也不敢出一下,手扒着冰涼的瓷磚牆,眼看着陌生的男人漸漸走遠,直覺告訴她似乎聽到了什麼不該聽到的事,而且其中相關的一個人還是葉西的哥哥,在自己酒醉那晚曾經好心收留過自己的葉南。

那個前幾天在學校里見過的,很正派的葉南。

她心裏一驚,有些害怕,可轉念又想繼續跟着那個陌生人,再聽些什麼。

誰知剛鼓足勇氣向前抬腳,衣領就被人從身後抓住了。

柳箏驚得心跳加速,眼前閃過大大的“完了”兩個字,她愣愣的回過頭,已經有一堆解釋掩飾的話從腦海里冒出,可卻在看清抓住自己的人的臉時更加驚訝。

“葉……”

葉南把食指放在嘴中間比了個“噓”的姿勢,放開了抓着她的手。

“剛才,我……”

“先別說,跟我走。”葉南臉色還算緩和的放輕聲音說了這麼一句,就徑直上了樓。

柳箏不知道對方是怪她還是不怪她,硬着頭皮跟着葉南又上了兩層樓才到了他的辦公室。

“坐吧。”

“啊,哦。”

“底下的人一定沒告訴你我換了辦公室。”葉南給她倒了杯水,淡淡的說:“淋雨了?這麼狼狽?”

“嗯,這星期去學沒有帶傘。”柳箏握着杯子,面對這個人時的壓力還是存在,但已經稍稍減弱。

放眼望去瞧見的是很簡潔的環境。

葉南在她身邊不遠的一個單人沙發上坐下,柔和了本來泛冷的語調看着她,“我不管你剛才聽到了什麼,聽到了多少,都不要告訴別人,好嗎?”

“嗯。”柳箏有點傻的含着水點點頭。

跟自己說的最多的還是這個字。葉南有些無奈的揉揉眉心,“這是局裏的內部事,牽扯的東西和人都太多,不是你該管的事。”

“他們……”

“我也不知道具體的情況。”葉南搖搖頭。

“可有人要害你,還是……”

“內部的人?”葉南接過她未完的話,見她一臉擔憂的點了點頭后,淡淡的開口,“內部的人有很多。”

柳箏有些意外,“你剛才沒看見?是個男人,而且跟你很熟。”

葉南雙手交握放在整潔的辦公桌上,沒有什麼頭緒,“這幾天局裏風聲鶴唳的,人心惶惶,都害怕惹禍上身,可也都在議論這件事。剛才我只來得及看見一個一閃而過的背影,就見到好像已經站了很久的你了。”

“可我也就聽了一點兒,幫不到你了。”柳箏有些莫名的自責。

“沒關係。”葉南輕聲道,“不要放在心上。”

怎麼說也是認識的人,而且還是有可能會被陷害的認識的人,還很正氣,柳箏覺得怎麼著也要想辦法幫到對方,“雖然我當時剛從樓下上來一會兒,也只看見了那個人的背影,可如果……葉哥哥你能確定這個點兒,也就是六點多快七點,可能留在這裏的財審處工作人員,我或許可以知道他是誰。”

“哦?”

柳箏認真的看着葉南,很清晰的告訴他,“因為那個人打電話的聲音再聽起我一定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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箏聲悄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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