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目的
知曉小絕身份之後,黃署態度一變再變,再不是對富家子弟的獻媚,而是做出一副審視的姿態,一邊圍繞着小絕打量一邊嘖嘖嘖的說道:“我說是誰呢?原來是你這個沒爹生沒娘教的山村小子。怎麼,這麼多年過去,還沒找到你姐姐,恐怕此刻她早已落入大戶人家淪為小妾丫鬟之命了吧。”
小絕一聽此言,即便是他那優柔的性格也忍不住勃然大怒。只是還未等小絕罵出聲來,卻聽見一道陰沉沉的女生響起:“他沒爹沒娘,可他卻有一個堪比爹娘偉大的姐姐,還有諸多關心照顧於他的師門長輩和師兄師姐,你又是什麼東西,竟敢如此辱蔑於他。”
原來珍珠一直躲藏於房梁之上,靜觀事態變化,可一聽到黃署辱罵小絕,而且罵得竟是如此難聽,她卻當先忍受不住,彷彿那被辱之人是她一般。
黃署一聽,心中大駭,不過之前有過幾次經歷,他便沒有太過失態,黃署轉過身去,卻見眼前之人竟是一個女子。一張臉蛋着實漂亮,完美的身體曲線再配上一身彩色霞衣,更是顯得妖艷而嫵媚。
看清珍珠面容,黃署心神便是一陣恍惚,可僅是片刻功夫,他便回過神來,對着珍珠陰沉沉的說道:“你又是何人。”
珍珠淡淡道:“你不應該問我是何人,而是問我來此何干。”
黃署冷哼一聲,把長袖一甩,官架十足的說道:“好一個刁蠻之輩,你可知這是何處,本官又是何人。”
珍珠輕蔑的看了黃署一眼,冷聲說道:“本官?我看你這官當得實在蹊蹺,一個既無人緣、又無財勢的偏遠縣城師爺,竟能坐上這虞水太守之位,這其中恐怕藏有不少貓膩。”
“大膽!”黃署一聲大喝,臉色瞬間漲得通紅,似乎珍珠所言確有其事,可忽地,黃署僅是慌神了一會,便見他雙眼咕嚕一轉,卻又靜下心來,強作冷麵的說道:“私闖名宅亦是大罪,你等不僅私闖本官居處,甚至出言辱蔑於本官,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珍珠聽了,更覺得可笑,她一臉嘲諷的望着黃署,根本不把黃署所言放在眼裏,冷笑道:“私闖名宅又如何,辱蔑於你又如何,你又能耐我何?”
“你。”黃署胸前一堵,卻又說不出話來。他低着頭,暗暗沉思:此二人前來必定有所目的,恐怕便是調查本官而來,而且剛才兩人竟能無聲無息如鬼魅般出現在本官身後,可見兩人必是身懷武藝之人,本官與此二人獨處一室,更是時時處於危險之中,如若大聲喚來官兵,兩人身陷重圍,一旦他們破釜沉舟把本官押為人質,這更是划不來,我何不先放低姿態,予以厲害關係,讓兩人知難而退,事後再行派遣府衙高手前往捉拿,豈不是萬全之策。
黃署這般想這,他曾經在徐武金身邊待過一段時間,自然知道武功的厲害,所以此刻他也不敢輕易觸怒兩人,可又不想失了官威,便出言警告道:“你可知,此地侍衛眾多,只要我大喊三聲,引來侍衛,你們便是插翅也難飛。只要你們向本官認個錯,在告知你們此行目的,受何人指示而來,本官便不予追究你們污衊本官之罪,並放任你們離去。”
“好大的口氣。”珍珠冷哼一聲,而一旁小絕聽了,也覺得甚是可笑。到了現在,這黃署都還沒有搞清楚現狀,甚至還拿出官威來壓人,難道他以為,以兩人的身份,一個小小的虞水太守能威脅得了嗎?
小絕暗暗搖了搖頭,低聲道:“別說三聲了,就算三十聲、三百聲都不會有人聽到的。”因為小絕的靈覺能夠感應到,此刻這整棟閣樓都已被一層眼望不到的隔膜所籠罩,想來那必是珍珠提前施展,與亂靈術一樣有着隔絕聲音功用的法術。
黃署一愣,回過頭來,一臉茫然的問道:“什麼意思?”
小絕聳聳肩道:“你喊就是了。”
黃署依然不懂,轉過頭好似詢問般的望着珍珠。見珍珠點了點頭,可黃署依然很不確定的問道:“我喊來侍衛,你們不會拿我當作人質。”
珍珠聽了,更是有些不耐煩,勃然怒喝:“讓你喊你就喊,哪這麼多屁話,拿你作人質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我們還不屑去用。”
“哼,既然你們敬酒不吃吃罰酒,那就別怪我……”黃署停了一下,手扶着胸腔大吸了一口氣,接着便聽見一聲震耳欲聾般的大喊:“來人啊……”
那刺耳的尖叫聲,在房內這狹小的空間來回回蕩,震得兩人雙耳發麻,而那些瓷器古玩,更是頻頻搖晃,彷彿馬上就要被這尖利的嗓音震碎一般。若不是有着房屋阻隔,恐怕方圓十里的人都能聽到。
珍珠雙手捂耳,皺着眉頭。可見眼前這人胸膛鼓鼓,胸肺之中似乎任存有大半氣息,若不出言阻攔,恐怕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於是珍珠很不耐煩的說道:“好了好了,叫個人而已,哪用得着這麼誇張。”
黃署停了下來,呼呼喘了幾口氣后,對這珍珠尷尬一笑,道:“我怕他們聽不到嘛。”可忽地,黃署臉色一變,沉沉說道:“本官喚得如此大聲,想必聽到從而趕來援救本官的護衛必定極多。而我手下眾多護衛之中,更是不乏高手,高太、陳全更是其中翹楚。在這般重重包圍之中,你二人逃生的幾率已近乎渺茫。”黃署自信的笑着,似有成竹在胸,繼續道:“不過本官心胸寬厚,再給予你們一次機會,只要你二人向本官道出此行目的,並受何人指示而來,本官便饒恕你們的罪過,放任你們離去。”
珍珠靜靜的聽着,根本就不準備打斷黃署,只是等他說完之後,珍珠才頗感無助的搖了搖頭,而小絕也是嘆息一聲,對其很是無語的樣子。
如此靜靜的等了一會,珍珠裝作樣子的朝着房門張望一翻,很是疑惑的說道:“咦,按理說,都過去半天,怎麼還不見有人來啊。”
“是哦。”黃署也甚覺得奇怪,說道:“我喊得如此大聲,怎會沒人聽到呢?難道發生了什麼事……不行,我得去看看。”說完,也不等兩人有什麼反應,黃署便快步朝着房門走去。
珍珠也不阻攔,一臉戲謔的看着。
黃署來到門邊,手搭在門閂上,背對着兩人的臉上露出了興奮的表情。可待他雙手用力一拉,令他大駭的是那門竟然沒有打開。他不信邪的再次用力,最後甚至是雙腳蹬在門檻上,斜着身使出了吃奶的力氣,那房門依然紋絲不動,彷彿這房門已被焊死了一般,待他仔細一看,那房門狹縫之中,竟無端生出許多樹枝,將兩扇房門牢牢固定,難怪他怎麼用力也無法打開。
黃署大駭,瞪着那些樹枝說不出話來,他心中驚恐,最後只能無奈的轉身,面對着兩人,一臉尷尬的笑着,他伸手指了指門,帶着哭腔說道:“這門……它打不開。”
珍珠冷諷道:“繼續啊,怎麼不繼續了。”
黃署猛地搖了搖頭。他心裏很是不解,這事態的發展已經完全超乎了他的預料。能讓他的高聲大喊無法傳出,更是憑空生出樹枝將未鎖的房門牢牢固定,這……哪是什麼武功可以做到的。再想起近兩天虞水有仙神頻繁出沒的傳言,黃署更是一驚……難道,他的運氣就這麼好,正好遇到了傳言中的仙神,或者……兩人是由什麼妖魔幻化人形而來。
黃署已不敢再想下去,只見他雙膝一軟,跪在地上,對這珍珠連連磕頭,祈求道:“妖女大人……哦不不不,仙女大人繞命啊,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觸怒了仙女大人,還望仙女大人大人有大量,放過小的一馬吧。”
“真聰明。”珍珠鼓掌笑道:“這麼簡單就猜到了我的身份,看來你智慧不低嘛。”
黃署聽了,更是大駭,不曾想,眼前這美麗的女子,竟然就是傳聞中的仙女。只見黃署一手重重揚起,再輕輕落在臉上,很是自責的說道:“是小的該死,小的狗眼看人低,不知仙女大人駕到,怠慢了仙女,還望仙女大人恕罪。”自責完畢,黃署馬上又換上了一副獻媚的笑臉,道:“不知仙女大人移架寒舍,是為何而來,小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珍珠聽了,卻不作答,反而在房間內遊盪起來,時而駐足於山水書畫前,時而拿起一個瓷器把玩。黃署見了,以為珍珠有此嗜好,便急忙道:“仙女大人如若喜歡,儘管拿去。”
珍珠將手中瓷器放下,拍了拍手,頗感惋惜的說道:“像是像,可都是一些不值錢的贗品,要去何用。”
“不不不。”黃署急道:“真的,絕對是真的,全部都是無價之寶。”
珍珠很是疑惑,問道:“那你剛才怎麼說這些都是贗品呢?”
黃署一窒,哭道:“那還不是不知仙女大人駕到,所以才特意忽悠的嘛。”
珍珠點了點頭,問道:“真品?”
黃署答道:“真品。”
“很值錢?”珍珠再次問道。
黃署再次答道:“絕對值錢。”
“哦。”珍珠一聲大悟,突然,只見她臉色一變,冷冷道:“也就是說,你一個既無人緣,又無財勢的偏遠縣城師爺,不僅坐上了這虞水太守之位,更是在短短數日之內,收集了這麼多名貴古玩,稀世珍寶。”
黃署點了點頭,可接着,他又猛地搖了搖頭。
珍珠厲聲喝道:“到底是與不是?”
“是……不是”黃署眼裏硬擠出一滴淚珠,聲淚俱下的說道:“這些東西不是我收集的,而是別人給我的,這太守之位也不是我憑本事坐上的,而是別人叫我坐上的。”
對於黃署的回答,珍珠卻一點也不吃驚,彷彿她早已知道一樣。而小絕聽到這裏,便已完全知曉了珍珠帶他前來的目的,也不等珍珠問話,小絕便當先問道:“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