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不可以
紫雲閣出了大事兒,那一直默不作聲的平妃做了些什麼事,還驚動了出來散心賞花的太皇太后,站得近,耳尖的人聽說是那平妃同本家的堂兄妹起了手腳衝突,因久居怨恨差點兒弄出了人命。
人都是愛湊熱鬧的生物,尤其是那種被豢養在宮中總是八卦的女人尤甚!各個宮中的妃嬪聞言那紫雲閣的平妃惹出了事端,各個都在拍手叫好,沒有人在同情她,幾乎都是那種抱着冷嘲熱諷的態度看那才入宮就頂着個側妃光環大出風頭的女人出糗。但終歸是作為妃嬪主子,再怎麼想要去親眼見證,這正大光明的出去看熱鬧難免會被人說閑話,指不定還得挨太后的罵。所以派了宮中的太監婢女前去暗中查看狀況,然後回來如實稟報而得以後妃嬪們飯後散步調侃閑聊的笑料。
錫顏花園前聚滿了人,兩名侍衛壓着一名素色白衣女子強制跪在一個衣着華貴的女人面前,女人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面上表情莊嚴而淡漠,只是那微微蹙起的眉梢暴露了她此刻的不滿。跪在地上的女子臉色蒼白,一張一合的粉唇似乎在辯解着什麼,周圍的人都只是默不作聲的站在一旁看着她,臉上有的只有冷漠,嘲諷,不屑,和那種凌駕於上的勝利優越感。
僅此而已。
“。。。。。。是了,是錯了!但即便如此,如今知畫妹妹無事為何還要定罪?這一切本就是她咎由自取,如今妾身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罷了,難道這也有罪?!太后也能忍受自己休眠之時有不軌之人橫潑一頭冷水這樣荒謬的事嗎!就算先不論此事,但妾身於嫁入皇宮已有一年,已屬皇族,若有人欺辱咒罵皇族,又是何罪?!所以要定罪也輪不到妾身這裏!如今太后定罪八十大板於此妾身不服!”雲歌隱忍着怒火將聲音壓低輕聲道,被人剪在身後的雙手握緊,不斷地發出咯噠咯噠那樣可怕的骨節摩擦聲這個嘴賤的永安知畫在太皇太後面前添油加醋加重情勢,還有那個永安允洪,像個女人一樣唧唧歪歪的附和一大推害得她突然要受這什麼莫名其妙的板刑。
開什麼玩笑,但她憑什麼要受這八十大板?
數次深呼吸,即便此刻洛雲歌氣得想要立刻將這些人暴打一頓泄憤了,但她在心裏不斷告誡自己千萬不能發火,千萬不能動殺意。
不說永安允宏那個大塊頭,永安栩這樣的人是肯定會察覺到她身上氣息的異常的,不論如何,她現在還需要這個頭銜拖延時間讓她了解狀況。所以此刻忍氣吞聲沒什麼的,有什麼,以後加倍償還回來就好,要將這裏的人通通殺掉什麼的都沒有問題。
但是現在不行……
知畫和永安允宏兩人在聽聞她說辱罵皇族該當何罪時臉色瞬間煞白,雲歌將兩人的表情盡收眼底。
這兩個人,她總有一天會收拾!但如今還是要先把這板刑免了再說!抬起頭還要再說什麼時,卻見太后已經走到她面前用冰冷的眼神看着她,洛雲歌皺了皺眉,她不喜歡人家用這種居高臨下,高人一等的姿勢和自己說話。
“太皇太后。。。。。。”
啪——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世界安靜得不像話,變得一片空白,隨着那毫不猶豫落下的一巴掌,底線斷裂,凈白的世界開始被暗紅色渲染,白色的裏面,不斷有鮮血在溢出來。
那清脆的聲音在耳邊如同炸開的轟雷,耳朵一陣耳鳴嗡嗡嗡的煩躁的很,洛雲歌側過臉腦子一片空白,血液彷彿被極速冰凍,身體冰冷得不像話,只覺得臉上那種火辣辣的腫脹感幾乎泯滅她所有的理智,瞪大眼睛,一抹不詳的紅光覆蓋住她的眼球,蒙蔽了她的世界。
哈,這算什麼?
是她表現的太平想法太簡單,還是因為來到這個完全不同的世界讓她有點放鬆得太過得意忘形了?是不是就是因為她想暫時去忘記自己曾經到底是個被人怎樣厭惡的冷血殺手,才以至於被這樣像寵物一樣餵養着得廢物都可以蹬鼻子上臉了?
啊啊,這,好像是記憶中的第二次被人打臉了啊,哈,怎麼說呢,這種感覺有點兒微妙呢。
原來只是一個巴掌,都能這樣輕易地讓她回憶起一些令她極度厭惡的事情呢。
這個老太婆真沒禮貌,她的心一定是黑色的,所以她才可以把自己的尊嚴放在了腳底下妄想隨意的踐踏。
殺了吧,這樣隨意地去踐踏過她的人,將她當做垃圾對待的傢伙,是絕對不可以留在這個世界上的。
對啊,就像以前一樣,為什麼要容忍?
不高興,殺了就好了啊。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居高臨下的望着洛雲歌,臉上染上一絲怒火,那張保養極好,幾乎看不出真實年齡的臉蛋因此變得醜陋不堪,見她還敢瞪着自己抬手又是一巴掌刮在洛雲歌頭上“還敢頂嘴!你堂妹如今是沒事兒,若真有事兒了就不是八十大板那般容易!你看看你把她打成什麼樣!小小平妃,惹了事兒還敢拿出皇族給你撐腰墊底兒!若下次殺人了是不是你也還想繼續用這樣的借口為自己開脫!你還真是膽大包天了!”
洛雲歌緩緩抬起頭,望着太皇太后那張保養極好的年輕臉蛋,那塗抹這大紅色口紅的妖艷紅唇蠕動着似在說什麼,但是她說了什麼自己真的是一點兒都聽不到啊,耳邊除了那煩人的嗡嗡聲以外,什麼都聽不到。
她在呱噪些什麼?
好煩。
那麼,就用她那因痛苦而扭曲的凄美慘叫來穿透這煩人的噪音好了。
被人剪在身後的手腕轉動了一下,在洛雲歌打算掙脫束縛將太后那隻打了她的手拗斷時,一股清涼的暖流自脊骨蔓延至全身。
耳邊的噪鳴聲突然消失,只覺得心臟猛的震顫了一下,耳邊可以聽到嗎空靈的滴水聲,腦海中幾乎可以描繪出滴水在平靜的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漣漪的畫面。
不可以哦,不可以那麼衝動……
瞳孔一縮,輕柔如銀鈴般好聽的聲音憑空響起,如同一雙冰冷卻溫柔如水的手,撫摸着她那火辣辣的臉頰安撫她的疼痛,輕易的拉住雲歌崩壞的底線將其回復原狀,抑制住她那躁動叫囂着的噬血狂意。
覆蓋住眼睛的那抹猩紅瞬間褪去,耳邊咯咯咯的笑聲越發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