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1外柔內剛
這個功夫,沐暖晴已經替況蔚藍檢查完,抬頭看莫君清,“木板準備好了嗎?我已經替藍藍止住了血,她身上的傷沒有移動禁忌,可以抬上車去醫院。”
“準備好了,準備好了,”鍾叔領着兩個保鏢抬着一個門板,氣喘呼呼跑上來。
他們拆了一扇門,在門板上鋪了厚厚的被褥,在沐暖晴指揮下,將況蔚藍小心翼翼抬上門板,送進一輛寬敞的房車。
路上,沐暖晴通過第一中心醫院急診室,得到中心醫院為他們派出的急救車的車上醫護人員的號碼,和他們取得聯繫后,在清海路中段,成功和急救車對接,將況蔚藍送上急救車。
醫生又給況蔚藍做了簡單處理,十五分鐘后,況蔚藍被送進了第一中醫院急診室。
急救室外,況偉業面色陰沉,楊雅淑六神無主,雙手合十,嘴裏念念有詞,況延霄在走廊里一圈一圈的轉來轉去,原本一頭舒爽的頭髮,被他拽的亂七八糟。
莫君清攬着沐暖晴的肩膀,雖然沒說話,但他的懷抱一如既往的溫柔火熱,沐暖晴知道他信任她,心裏暖暖的,輕輕依偎着他。
莫霆川站在較遠的地方盯着恬靜如蘭的沐暖晴,目光複雜。
等在手術外的時間,像被施了魔咒,每一秒都被無限拉長。
況家人煎熬的彷彿身在地獄一般,直到手術室的門打開,況家人一下子圍上去,“醫生,我女兒怎麼樣?”
醫生摘下口罩,“她身上的傷大多是外傷,沒有大礙,比較麻煩的是她頭部的傷,她頭部的外傷我們已經給她縫合好,但因為劇烈撞擊,她顱內出現小塊血腫,壓迫她的中樞神經,導致她昏迷不醒,血腫能否自然吸收,到何時才能自然吸收,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們定論,要密切觀察。”
楊雅淑臉色慘白的抓住醫生的手臂,“那我女兒什麼時候才能醒?”
“不好說,”醫生遺憾的搖搖頭,“也許一天,也許一個月,也許永遠不會醒來,大腦是人類結構最複雜精密的器官,我們只能盡最大努力,密切觀察她的病情,至於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無從猜測,還有,病人剛做了先心病手術,為免有意外,我會請心內科專家過來會診,我還有其他病人,失陪了。”
醫生走了,楊雅淑接受不了這樣殘忍的事實,捂臉失聲痛哭,況延霄擁住楊雅淑的肩膀,強忍着心中的悲痛,沉聲安撫她,“媽,放心吧,我們給藍藍請最好的醫生,藍藍不會有事,絕對不會有事!”
楊雅淑像是想起什麼,忽然止住哭,瘋了一樣沖沐暖晴衝過去,揪住沐暖晴的衣服,“是你!一定是你把藍藍害成這樣!她對你那麼好,她那麼善良可愛,你為什麼要害她!你這個惡毒的女人,我要打死你打死你!”
她還沒從女兒心臟病痊癒的驚喜中緩過神來,女兒居然在眨眼之間變成了昏迷不醒的植物人,天堂到地獄般的巨大落差讓她無法承受,情緒失控,揪住沐暖晴揚手要打。
莫君清將沐暖晴扯到身後護住,擋住楊雅淑的撕打,目光冷沉,“舅媽,你冷靜一點,暖暖不會害藍藍!”
“是她!就是她!整個二樓只有她和藍藍在,不是她是誰?”楊雅淑血紅着眼睛指住沐暖晴,“是她!一定是她!她聽說我們要撮合你和藍藍,於是懷恨在心,把藍藍從樓梯上推下去,她媽媽就是這麼惡毒的女人,當年她媽媽害死了你媽媽,現在她又來害我的藍藍,我不會放過她,我要報警抓她,抓她這個狠毒的女人!”
“舅媽,你冷靜一點,相信我,暖暖絕不會做這種事。”面對情緒失控的楊雅淑,莫君清頗有幾分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的感覺。
“我不信我不信我不信!”楊雅淑瘋狂搖頭,一把抓住況延霄的胳膊,“小霄,報警!報警抓那個惡毒的女人,我要讓她去坐牢,我要讓她給藍藍償命!”
況延霄應了一聲,掏出手機,被莫君清劈手奪了去,他目光郁冷的盯着況延霄,“霄,藍藍出事,舅媽情緒不穩我可以諒解,但你不同,你現在是況家的繼承人,手裏掌管着況家偌大的公司,難道你也要陪舅媽胡鬧?”
“我沒胡鬧!”況延霄緊緊咬牙,額上青筋高高暴突,“我同意媽的觀點,當時我們都在樓下,樓上只有沐暖晴和藍藍,不是她將藍藍推下樓還有誰?”
“我相信暖暖不會做這種事,一切等藍藍醒后再說,事情沒弄清之前,不許報警!”他不會允許自己的妻子被到帶警察局,無休止的被警察來回詢問。
“表哥,你太讓我失望了!”況延霄看着他,失望的搖頭,“你已經被那個女人迷的是非不分了,你別忘了,藍藍是你妹妹,我們從小一起長大,難道你對我們一點感情也沒有?”
“況少,”一直沉默不語的沐暖晴忽然開口,淡淡說:“藍藍不是我推下樓,我是聽到藍藍慘叫才過去察看,我看到藍藍時,藍藍已經摔下樓梯躺在血泊里,無論你是否報警,這都是事實!”
“你當然不會說藍藍是你推下去的,你看見哪個殺人犯到處去喊自己殺了人?”況延霄目光犀利,咄咄逼人。
相比他的激動焦躁,沐暖晴一派淡靜從容,“況少,也許你該冷靜下來想一想,我一個一路跳級讀到全國最知名醫學院的高材生,會不會蠢到在我嫌棄最大的情況下將藍藍推下樓。”
況延霄被她說的愣住。
他不傻,知道沐暖晴說的有道理。
如果沐暖晴想害他妹妹,應該用個神不知鬼不覺的法子,在二樓只有她和況蔚藍的情況下將況蔚藍推下樓,她便成為最大的嫌疑人,一個名牌大學的優秀教師,應該沒這麼笨才對。
只是,心裏雖然這樣想,他嘴上卻不肯認輸,冷哼了聲,“也許當時你和藍藍爭執,情緒失控,誰又知道呢?一個女人如果情緒失控,什麼事都做得出來,我們所有人里,只有你有害藍藍的動機,你嫌疑最大!”
沐暖晴搖搖頭,淡淡說:“況少要是這樣說,我就無話可說了,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總之,我沒推藍藍下樓,我問心無愧,你就是把全天下的警察都找來,我也是這句話,哪怕是有天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我,說我將推藍藍下樓,我也還是會說,我沒做過,我問心無愧!”
莫君清將沐暖晴攬進懷裏,溫柔拍了拍她。
況延霄沒再堅持報警,因為莫君清剛剛身上的氣息很可怕。
莫君清是他表哥,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莫君清的底線在哪裏,他比誰都清楚,剛剛從莫君清身上散發出來冰冷壓人的氣勢,讓他清晰的知道,他正在觸碰莫君清的底線。
他不想真正惹惱莫君清,鬥不過是一個方面,另一個方面,從小到大,莫君清一直是他的偶像,是他最敬服的人,他不想失去這個表哥,和一直最佩服敬重的表哥變成敵人。
他安慰着一直捂臉痛哭的母親,嘴角挑着摸冷嘲的弧,真好笑,難怪人家說紅顏禍水,真沒想到,他和感情篤厚的表哥,會因為一個女人弄到今天這種地步。
場面一時陷入沉寂,走廊里只有楊雅淑撕心裂肺的痛哭聲,莫霆川的手機忽然響了,他接起手機,聽那邊說了幾句話后,擔憂的神色忽然變的凌厲,“什麼?你說真的?……好,你把人帶過來,我當面問她!”
莫霆川掛斷電話,目光直直的落在莫君清臉上,“剛剛管家打電話說,傭人阿玲親眼看到沐暖晴將藍藍推下樓!”
“啊?”最震驚的人是沐暖晴,她睜大眼睛,半張了嘴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莫霆川的目光從莫君清臉上移到沐暖晴臉上,臉色鐵青,“沐暖晴,有人親眼看到你將藍藍推下樓,現在你還有什麼話說!”
沐暖晴的雙手驟然在身邊攥緊,簡直想仰天大笑幾聲。
老天爺又要開始了嗎?
一定要這樣玩兒她嗎?
為什麼幸福總會在唾手可得時,一下溜的那麼遠?
為什麼她明明什麼都沒做過,有人卻言之鑿鑿的說她親眼看到了?
她雙手攥的死緊,漆黑的眼眸像泡在冰水中的黑葡萄,又黑又冷,“我不知道你們做了什麼,我只知道,藍藍不是我推下樓,我什麼都沒做過,就算有一天我被判了罪,判了刑,就算有一天我被押到刑場,槍口頂在我的太陽穴上,我還是要說,我——沒——做——過!什麼都沒做!”
莫霆川冷冷看着她,“我已經讓阿忠把阿玲帶到醫院來,一會兒你們當面對質。”
況蔚藍被推進了重症監護室,暫時不允許家屬探望,況家人不願離開醫院,況延霄託人借了醫院會客室,阿玲被莫忠帶去會客室和沐暖晴對質。
沐暖晴面無表情的在莫君清身邊坐下,莫君清輕輕拍拍她,沐暖晴下意識看他,他沖她微微笑笑,目光呵寵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