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朵拉的情敵是學生主席?!(四)
「難道說…這位就是學姐所說的怪物嗎?然後,她就是北中的學生主席?」
我真的很難接受這個事實,首先不說朵拉學姐誇張的外形描述,其次和我印象中的學生主席實在差太多了。
「哈?朵--拉--?」
從遠方緩慢走來的樹夏學姐雙手叉腰半彎下身子對着旁邊的朵拉學姐說道。
「你在這幹什麼。」
「這話明明是我的台詞吧!」
「要想從我身邊搶走子涵就早點放棄吧。」
「還真是一如既往的直白呢。不過我可不認同你說的東西。」
對方摩拳擦掌,關節碰撞的聲音略顯可怕。
我突然有點擔心身為「外星人」的朵拉學姐會有些難以招架。
「想要得到子涵,你還早一百年呢。」
「我真的迫不及待的想去擊破你的自信了。」
這樣的對話,難道說……
「是嗎?最好不要哭鼻子哦。」
朵拉學姐居然這樣挑釁道。
好吧,看來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果然「外星人」也是屬於「怪物」這一類的。
兩人之間的氣氛變的很緊張,好像眼神的對視就能擦出火花來。
「你還呆在這幹嘛?」
不知何時接近的子涵學長這樣對我說道。
「要是說要幹嘛的話,大概是在看戲吧。」
「這算哪門子的答案。你不知道這裏已經很危險了嘛。」
「危險是指?」
我看着子涵學長指了指氣勢上升到巔峰的兩人。
「學長你該不會是在說她們吧?」
「否則呢。快點走了,這樣的鏡頭實在少兒不宜。」
「喂喂,不要說得自己一副很大的樣子吧。」
「少廢話,我去疏散其他部員,你就趕快走吧。」
沒等我回話子涵學長就轉身要走開。
用疏散這個詞也太嚴重了吧。
「拜託,不要這樣無厘頭吧。怎麼說也請給我一個理由。」
「理由嗎?」
子涵學長推了推他那沉重的眼鏡平淡的說道。
「大概是因為。這是屬於北中兩個席位的戰爭。」
真是奇怪。
「我還是認為這是一場決定子涵學長到底屬於哪一方的戰爭。」
好像有點不對勁,我居然下意識的用上了戰爭這個詞。
「不要老是說些沒有依據的東西。另外我最後聲明一次,再不走的話,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承擔責任的。」
子涵學長那像利劍一樣的眼神徑直穿透進我的心裏,不禁讓人覺得內心一沉。
「好啦,我走就是了。」
意識到子涵學長語氣中的堅定,我決定還是偶爾聽一次前輩的建議。從攝影部的營地走了出來。
結果在河的另一邊看到了有些熟悉卻略帶陌生的身影。
「莫奈?」
有人說想要得到答案的最好方式就是實踐,這樣想着我對着前方的身影叫出了聲。
對方轉過臉,是熟悉的臉龐。
莫奈坐在河岸邊,曲起的膝蓋上放着速寫本,手裏的鉛筆不斷在紙上勾勒出線條。
「你在這幹嘛呢。」
我在莫奈的身旁坐下,看到紙上的東西之後發現自己好像問了一個很白痴的問題。
大概對方也是這麼想的所以沒有理睬我。抬起頭對着河望了一眼便繼續開始畫畫。渙散的瞳孔,並不是頒獎台上的那種神情。
「慕。」
「什麼?」
「亂跑的話我會很困擾的。」
「是嗎?」
「朵拉學姐拜託我好好照顧你。」
「我看明明你們兩個才是需要被照顧的吧。」
「頂嘴不是個好習慣。」
「這句話我也這樣說給你聽。」
真是的。外表看上去明明是那麼的柔弱,卻擁有着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的固執的心。
「你不餓嗎。」
我看着一絲不苟畫著速寫的莫奈問道。
「餓嗎?」
「明明是我在問你。」
「畫好這張再餓好了。」
「……」
我還是不要消耗僅存不多的能量去跟沒有日常邏輯的人爭執的好。
於是我將目光轉移到了莫奈的本子上。畫上畫的是一個有着龜背和人的四肢這樣的生物。因為沒有上色還不好確定到底是什麼,不過看上去很像河童。
莫奈不斷的抬起頭面向河流,之後不斷的描線。
流暢的線條和恰到好處的鉛色。國際水平的畫功果然不必多說,光是草稿就已經達到了這樣的一個水準。
「你畫的是什麼呢?」
「慕沒看見嗎?」
「我當然看見了,不過就算看見了我也推測不出這到底算什麼。」
「慕沒看見?」
「這個問題我剛剛已經回答過了。」
莫奈沒有回答我,只是重複剛才的動作。抬頭看着河上,之後在紙上畫出細膩的畫面。如此反覆。
「不…不會吧。」
「什麼事?」
「難道說,你能看見什麼奇怪的東西嗎?」
「奇怪的東西是指?」
「比如說,河…河上的和你畫裏的…」
「所以我才問慕沒有看見嗎?」
怎麼可能看得見,她居然對我說河上有妖怪……超能力嗎……
不,不可能。我是無神論者,不會相信什麼超自然現象的。
只是莫奈所畫的,實在是栩栩如生,讓人不自覺的就相信她說說的話。
「慕的表情真可怕阿。」
「你是在開玩笑的對不對。」
「看來只有聰明的人才能看得見。」
「不要這樣誇自己阿笨蛋。」
「慕才是笨蛋。」
無力感…沉重的無力感…居然被人繞了進去。
「慕喜歡畫畫嗎。」
依舊是面無表情的臉,不帶任何煙火的語氣。
「畫畫嗎……不知道呢。沒有嘗試過。」
「是嗎。真是可惜。」
「莫奈很喜歡畫畫吧。」
問出口的下一刻便覺得不對勁。居然當著獲得過國際獎項的人問出這樣顯而易見的問題。
「不。不喜歡。」
可是對方的回答卻出乎意料,語氣里也帶上了少有的認真。
突然覺得莫奈也許是個很有故事的人吧。大概不會和小說里寫的一樣從小就被雙親逼迫着去學畫畫,從而放棄了原本自由的童年這樣狗血的情節吧。
「莫奈是被逼迫着去學畫畫的嗎。」
「不是,只是自己想學。」
「那麼,為什麼不喜歡呢?」
「變的不一樣了。畫畫很無聊,只是色彩,線條,沒有新意,所有的都一樣。」
我有點無法認可莫奈所說的話。
畫畫很無聊,絕對絕對想不到的。如果換作別人,肯定認為莫奈只是在吹噓自己所擁有的才能吧。一定是的。
但我知道,莫奈絕對不會這樣做的。
「調色,作畫,比賽,評分。」
「一切都變了,畫畫已經變的不快樂了。」
「想贏。想贏,另一個人這樣告訴我。『一定要贏』。」
另一個人,大概就是子涵學長所說的莫奈的另外一個人格吧。
不妙,氣氛開始變的嚴肅了起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我問了不該問的問題。雖然知道這是必然的,還是覺得有些不安。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知道從何說起。
「慕。」
「嗯?」
「慕會彈琴吧。」
「阿…算是會吧。」
「真好阿,好羨慕阿。」
聽到莫奈說得話時,心裏像是漏了一塊,裏面的液體開始往外流,慢慢的,空虛的感覺充滿了整個心房。為什麼會有這種感覺呢。莫奈說出那句話的時候。好難受。
「有機會要彈給我聽哦。」
「哦……好。」
「那就一言為定了。」
莫奈看着我突然笑了起來,嘴角彎成一個很好看的弧度。
莫奈……笑了……這是第一次吧,見到莫奈后第一次看到。
好漂亮。
大腦里已經一片空白,所有的表達系統都已經失效。那句「一言為定」卡在喉嚨里再也說不出去。
對方像熾熱的太陽,頓時消融了世間所有黑暗。
無法用語言表達的我像發條木偶一樣機械的對着莫奈點了點頭。莫奈伸出小指勾起我的小指。指尖的冰涼通過皮膚傳達到大腦,感覺終於艱難的回來了。
你明明像太陽一樣熾熱,卻又這麼冰冷。